朱由檢此時收到了閻應元準備出奇兵偷襲占領遵義城的作戰計劃。
“閻應元的計策倒算得上是上策,但大樓山山勢險峻,人煙罕至,除了樵夫藥農所用之鳥道外無法通行,不知道他能不能在十日内跨越如此大山。”
李岩對于閻應元的作戰計劃表達了自己的疑問,朱由檢則說道:
“來之前,近衛軍第七軍便着重選的是川鄂滇黔籍子弟整編,且還專門在湖廣武當山受過集訓,當應沒有多大問題,同意他的作戰計劃!不過,朕現在擔心的是李定國會不會就這麼等着我們的兵馬去攻打遵義,難道他就沒有任何動作不成?”
朱由檢不敢輕視李定國,如同他當初不敢輕視多铎和阿濟格一樣。
他不知道這些曆史人物到底妖孽到什麼地步,因而即便他現在已經淩遲了多铎,打敗了阿濟格,逼得多爾衮下了野,還活捉了洪承疇,但現在與李定國對戰時,他還是得想要考慮全面仔細些。
這也是朱由檢作為穿越者與當世的曆史人物不同之處,他知道誰是哪一方面的強者,所以無論是官場權謀還是軍事計謀,他都知道在面對誰是不能掉以輕心。
即便他現在身邊有李岩這個軍師,他也得自己主動想想如果自己是李定國會如何在自己處于守勢的情況下翻盤逆轉。
天已開始放晴,濃濃的烏雲被夏日的朝陽割裂成碎塊,透射出金色的光芒來,照耀得朱由檢所在木樓也變得熠熠生輝。
身着銀飾的苗家女子則已在遠處的山崗跳起了舞蹈,在這個漢苗雜居的西南山區裡,這些人普通苗家的很多子弟為大明昔日的西南邊陲乃至抗清事業都付出過自己的犧牲。
因而朱由檢沒有禁止她們的娛樂活動,且給予了他們大明子民同等的待遇。
不過,朱由檢此刻沒有心情聆聽來自大山裡的歌聲,他現在依舊在考量着李定國會如何應對自己數十萬大軍。
朱由檢讓李岩仔細分析一下李定國的用兵韬略。
李岩當雲貴總督也有了半年多,與李定國接觸的時間也不算短,朱由檢相信以他的缜密思維能總結出李定國的用兵習慣。
“回禀陛下,李定國此人善出奇兵,且打仗皆愛用大手筆,昔日川南一戰,他不同于孫可望步步穩紮穩打而是突然偷襲我川南各府,由烏蒙直下鎮雄、烏撒等府。”
“後來就在我官軍以為他要進雲南故集結重兵于曲靖時他卻突然奇襲普安進而占領安順、兵圍貴陽,後又趁着我大軍援貴陽時進占遵義,曾一度幾乎控制貴州全境,此人打仗不計較一城一池得失,不死戰不死守,作戰靈活,但他也正因為此少了些穩重,占據地方後不建衙開府,不安民封官,使得他占據城池占得快也失去得快,但他愛用擒賊先擒王的策略,講究打蛇打七寸,我官軍數十萬,但有兩次出現我督師與總督署險些被圍之事,而且每每也是因此而導緻全盤崩亂,給了這李定國擴大戰果的可乘之機。”
李岩将自己對李定國的觀察與分析說了出來。
作為大明軍師的他雖挂的是雲貴總督之職但更多的則是在背後替馬士英出謀劃策,且再加上他來西南之前朱由檢便已讓他多關注李定國此人,因而他現在對李定國的了解自然也比較深,至少比李定國了解他李岩要深。
而朱由檢自己也暗自念叨了起來:
“不死戰不死守,不計較一城一池得失,擒賊先擒王,不就是運動戰打得好嘛,跟其當流賊當慣了有關,難怪在原本的南明史上李定國雖一度光複貴州、廣西全境但最終都沒有守住,此人善戰卻不善治。”
“李岩,你說他慣以擒賊先擒王為出發點,那他這次會不會還是想辦法打銅仁?”朱由檢再次問向李岩。
朱由檢的帝王行宮在銅仁,督師馬士英與雲貴總督李岩皆在銅仁。
李岩在聽自家陛下如此詢問後也不由得認真思索起來:“陛下,即便他想也很難辦到,從遵義到銅仁有無數山川大河且中間之烏蒙山險峻不亞于大樓山,除非他真的敢橫穿烏蒙山。”
“閻應元尚且敢橫穿大樓山,他李定國就不敢橫穿烏蒙山?”
朱由檢這麼一問,李岩想也沒想就道:“那應該立即诏令第一兵團馳援銅仁,同時着高傑部加強警戒與防守,各部土司兵警備地方,一旦發現可疑隊伍立即上報!”
“準奏!”
朱由檢立即批準了李岩的奏請。
但同時,朱由檢也不由得擔心起閻應元來,他在想自己能想到李定國會橫穿烏蒙山,李定國會不會也會想到明軍會橫穿大樓山。
“陛下是否開始擔憂閻應元的第二兵團,微臣鬥膽直言,陛下放寬心些比較好,勝敗乃兵家常事,李定國即便智謀近妖也是凡人,而且我官軍橫穿大樓山已是唯一的上上策,即便李定國識破也得這樣選擇,何況這位閻副總兵還有自己的疑兵之陣。”
李岩這麼一勸慰後,朱由檢的确内心稍安了些,但也不由得突然問道:“你說李定國若是親自來偷襲銅仁,我們會不會有機會生擒李定國?”
“此人來去無影,如泥鳅般滑溜,我大明官軍誰都想逮着他,請陛下放心,他若是敢來,微臣必布置下天羅地網生擒他!”
李岩這麼一說,朱由檢也不由得拍了拍他肩膀:“若能生擒此人,吩咐下去,好生招待!”
朱由檢不知道自己和李定國的見面會不會是以戰勝者面對俘虜的姿态,他開始越發的期待起來。
但朱由檢要失望的是,李定國根本沒有親自來偷襲銅仁。
不過,李定國在得知大明皇帝朱由檢抵達貴州後也幻想起生擒朱由檢的事來,且直接給他的下屬封先楚和君王張獻忠寫信道:
“聽聞明廷皇帝朱由檢已到貴州,最有可能在銅仁,若這次能生擒他,大西可不戰而得西南數省之地,或可免百年幹戈,我大西割據西南百年有望,到時候一統天下也或有機會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