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聞言,搶上前側耳傾聽,果然聽到雪裡深處有人扯着嗓子啼哭,聽得是真真切切,一定錯不了。
有人活着!
這無疑給袁朗等人打了一劑強心劑,大家陡然加快了手上的動作,朝着呼喊聲的方向刨了下去。
衆人一心,前面的人累了換後面的人接着刨,這批人也累了再換下一批,就這樣,周而複始的交替,挖掘的進度從未慢下來過。
“有了,有了……”
挖掘的人興奮的大喊大叫,袁朗湊上去一看,隻見雪堆裡,橫七豎八的樹木之下,一輛馬車廂被壓成了木闆,而在木闆之上,一隻蒼老的手探了出來,好似還在拼盡全力想要掙脫出來。
見到了真人,大夥一齊上手,不一會就将先發現的此人給刨出了大半個身子。此人一現身,剛才還吓得渾身顫抖的三個家仆激動了,隻聽他們大喊道:“老爺,是老爺!”
喊完,這三人沖上前,想要第一時間将他們口中的“老爺”給拽出來。
可是袁朗立即阻止了他們,并且解釋道:“不可妄動,如果脊椎受了傷,你們這一用力會傷的更重!按我的指示來做,你們幾個再刨開點,你們幾個矮半截身子擠進去把空間給我撐住,其餘的人都給我散開,别擠在一起,空氣流通太差容易缺氧!”
袁朗這一套新進的理論大家是聞所未聞,什麼“缺氧”,這詞壓根就沒有,可是袁朗的身份又讓他們不得不去服從。
按照袁朗的指示,大家小心翼翼的将首先發現的人給救了出來,袁朗一看這人,隻見其四五十歲的年紀,面目還算清秀,可是臉色此時很難看,隻有眼珠子在一轉一轉的讓人知道他還活着。
“老爺,老爺……”
三名家仆哭跪在了那人的身邊,看來這人就是他們的“老爺”無疑了,主仆情深,不禁讓人見了感動不已。
“老爺”想說話,可是喉嚨嘶啞了兩聲,竟然一個字也吐露不出來。
“省點力氣,别說話,你的兇腔估計被壓壞了!”袁朗估計得沒錯,“老爺”之所以說不出話來,确實是因為他的兇腔受了重創,這在袁朗摸了他的兇口發現斷了幾根肋骨就能斷定出來。
“老爺”雖然說不出話來,可是眼珠子一直在往上翻,袁朗知道他的意思,這是讓袁朗他們接着施救還埋在後面的人。
這不用說,施救一刻都沒停過,袁朗一邊讓手下人接着往裡挖,一邊讓人将挖出來的車廂木闆做成了擔架,先把這“老爺”給照顧了起來,并且給他做了夾闆,将骨折的地方給固定了起來,以免二次受創。
施救還在繼續,可是接着傳來的是一個噩耗,大家挖出來了一具屍首,這人家仆打扮,經過活着的家仆确認,這是趕車的馬車夫,馬車夫就沒有那麼幸運了,他不是被雪堆裡的樹木給救了,而是被死死的夾在了樹木之間,不是窒息而亡,就是被雪崩傾瀉之巨力給直接拍死的。
就在大家心灰意冷之際,早前聽到的啼哭聲再次穿了出來,袁朗這次聽得很真,這是一個女娃娃的啼哭聲,聽這哭腔,大概還是個喝奶的娃兒。
“是二小姐,是二小姐,二小姐還活着,還活着……”
活着的家仆也聽清了,如果說之前因為隔着較遠他們不能确認“呼喊”者身份的話,那麼現在他們随着雪層被一層層挖開,已經可以做到萬無一失。
有了聲音的指引,大家挖掘的方向就有了保障,這不,這才不一會兒,大家就又挖到了一個人,不過依然很可惜,這人也沒了氣息。
死去的人是名婦人,看其打扮也是名家仆,大家想把她拽出來,可是發現她的懷裡好像緊緊地還抱着什麼。
大家齊動手,先把死去的婦人一點點從雪堆裡拽出來,還沒拽多少,就發現她懷裡貼近小腹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頭顱,再拽出來一點,大家看清了,這不是大家害怕見到的頭顱,而是活生生的一個女娃娃。
“哇哇,哇哇……”
女娃娃被人抱了出來,并且用厚實的衣物給包裹了起來,這小東西命可真大,如果不是這婦人死死護着她在懷裡,估計她還沒看清這個世界就走了。
婦人的身份也确認了,是這家的奶娘,不是親娘居然在生死關頭能首先想到護住懷裡的嬰兒,袁朗沒理由不給她鞠個躬。
“這位公子,你好事做到底,我們家兩位少爺以及大小姐還在裡面,求您,求您行行好,一定要就他們!”
家仆的話讓袁朗呆站了很久,裡面人數的數量已經超出了袁朗的預計,他本以為頂多還有一位“少爺”在裡面,可沒有想到居然還有三個。
越往裡越是難挖,而且随着時間的推移,還埋在深處的人一定是兇多吉少。
可是袁朗的意志是堅定的,自己的手下都挖累了,他就喊上張燕一起替補上去,首領都上了,大家夥頓時也受了鼓舞,也顧不得疲憊了,重新又開挖了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大家的挖掘也起到了突破性的進展,就在大家挖得幾乎要虛脫的時候,一匹被砸死的馬匹出現在了大家的面前。
看來這家人是兩輛馬車一同上路的,前面一輛載着的是老爺,奶娘,以及還在襁褓的二小姐,那麼後面這輛載着的,一定就是家仆所說的兩位少爺以及大小姐了。
有了前面的經驗,大家接下來的挖掘就顯得遊刃有餘,就在挖出半個車廂的時候,大家最不希望看到的一幕還是出現了。
“大,大少爺,大少爺……”
活着的家仆已經哭着癱軟在了地上,他們的話告訴在場所有的人,首先被挖出半個身子的,是他們的大少爺。
這位大少爺死相極其慘不忍目,半個頭顱被砸塌了半個,不要上前觀察,就知道已經沒救了。
将大少爺好不容易拖了半截出來,就在這時出其不意的一幕出現了,死去的大少爺手上還拽着一隻手,大家再一拖,後面的那人手臂露了出來,再往外拉,是個清秀的少年,隻是雙目緊閉,不知道是死是活。
不要說,這一定是這家的另一位少爺,袁朗趕緊吩咐自己的手下謹慎的将這少爺拉出來,可是這麼一拉,讓人驚奇的一幕又出現了,這少爺的手中也握着一隻手。
這隻手纖細非常,一看就是女孩子的手,袁朗又猜到了,這絕逼就是那大小姐無疑了。
沒想到這三人竟然像是一串葫蘆被拉了出來,除了第一個确認死亡外,後面這兩位,至今生死不知。
這群人裡懂的醫學之術的估計隻有袁朗,袁朗上前先是按住了“完好無缺”的那位少爺的脖頸的動脈,發現還有跳動,天啊,這小子居然還有生命迹象。
袁朗迫不及待的對着那位大小姐也是如此,可是這麼一按,發現她的動脈跳動若隐若現,附耳貼在她的兇口,發現心率幾乎已經沒有了。
袁朗知道這大小姐生死就在一線,她的半個腳估計已經跨進了鬼門關,年經輕輕的,而且在袁朗看來還是個絕美女子,就這樣沒了實在是遺憾。
這大小姐是遺憾的,可是她又是幸運的,因為她在彌留之際遇到了袁朗。袁朗有着先進的急救知識,他知道這個時候最需要給患者做什麼。
袁朗首先給她做心肺複蘇,這是心搏驟停一旦發生必須第一時間要做的,如果不及時的搶救複蘇,将給病患的大腦以及人體的重要器官造成不可逆的損傷。
心肺複蘇的效果并不明顯,袁朗知道下一步就是人工呼吸,可是這個時代的男女之防大于天,自己在這麼多人面前對個黃花大閨女這麼幹,那就等于是間接殺了她。
可是人命也是大于天的,袁朗不能親眼看到一個人,尤其是個美人死在自己面前。
自己明明可以一試來救她,那麼為何卻又婆婆媽媽,難道自己已經融入了這個時代不成。
“黑帥,你跟在場的所有人都給我背過身去,記住,沒我的命令不許回頭看,違令者,軍法從事!”
袁朗不得不走這一步,不過他也不是沒頭腦的人,盡量避免讓更多的人看到,這是對這位姑娘的最大保護。
“黃帥,你搞什麼名堂,都這個時候了,你不是還想着泡妞吧!”
張燕大為不解,他也看到了這個大小姐是天姿國色,袁朗這麼幹,而且這麼神秘的幹,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袁朗不想跟這個黑貨解釋太多,他直接呵斥道:“你當勞資是畜生啊,這個時候我隻想救人,你别跟勞資叽叽歪歪的,趕緊的轉回去!”
張燕沒辦法,雖然他知道袁朗心地還算善良,可是心裡總覺得這小子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要做。
張燕是最後一個轉過頭去的,其他人哪有這膽子膽敢跟袁朗叫闆,他們早就麻溜的都轉過去了。
環境已經允許,袁朗趕緊捏住這大小姐的鼻尖,剛想要嘴對嘴的給他送氣,可是看着眼前這麼漂亮的姑娘,他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太邪惡了。
“這位姑娘,救你要緊,你可别怪我!”
袁朗半跪了下去,他猛吸了一口氣,低下頭,嘴對嘴的給眼前的姑娘送去,重複如此,一連做了三次,然後雙手摁住那姑娘的兇部下面,向下稍往前壓,一連壓了三次,随後又重複送氣,就這樣循環。
“你,你幹什麼,你……”
就在袁朗進行這一套的時候,他突然發現自己的褲腳被誰給扯住了,他回頭一看,沒差點把自己吓出個好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