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不管宋文建心裡有多焦急，都要在伍觀海和鄭四科面前假裝風輕雲淡，一付可以把所有問題解決的樣子。
特别是伍觀海一路上聽到鄭四科說宋文建這幾天的威風事，更是對宋文建佩服得五體投地。
唉，是要讓手下們信心百倍，這才能更好地對付陳華濤等人啊。
宋文建看了看車窗外面，現在的官道沒有人煙，隻有前面的馬燈在風中搖曳，兩邊的樹木随着涼風一吹，嘩啦啦作響，讓人有種心慌意亂的感覺。
現在是辰時，巳時應可到達洋青鄉了。
“老莊，快點。”宋文建向着前面叫了一聲。
“是，少爺。”老莊揚起鞭子驅趕着駿馬。幸虧這不是上次的老馬，要不然會慢上一半。
到了洋青鄉，已經很晚了，街上沒有人走動，隻有幾戶士紳人家大門前挂着燈籠，昏暗的燈光顯示洋青鄉的蕭條。
“少爺，我們現在去莫衛保家嗎？”鄭四科問道。
宋文建搖首道：“不，現在去戴旺家問下情況。”
老莊以前跟宋華來過多次洋青鄉，也知道八裡在哪裡。
去八裡的路沒有官道那麼好走，上午下了一場大雨，路上泥濘的黃泥非常難走，在車裡的宋文建等人搖來晃去，都快坐不穩。
伍觀海暗中奇怪地觀察着宋文建，這一路過來，宋文建沒有多說什麼話，顯得非常鎮靜。
越是這樣，伍觀海越感覺宋文建的與衆不同。
“少爺，路難走，你趕慢一點？”外面的老莊問道。
“不，盡快趕路，時間不等人。”宋文建的話裡透着堅定。
八裡其實就是一條村，為了方便管理，洋青鄉用号數命名。
進到村口，裡面傳來狗叫聲，接着幾條黑狗跳了出來。
伍觀海顧不上地上的黃泥，急忙跳下車，拔刀對着黑狗吼道：“滾，要不然宰了你。”
狗也如人一般欺善怕惡，見伍觀海彎腰揮刀沖上來，吓得退後跑掉了。
鄭四科奇怪地問道：“怎麼伍觀海要彎腰？直接沖上去不行嗎？”
“你不懂，人一彎腰趕狗，狗會非常害怕，伍觀海還是有一手的。”宋文建向鄭四科解釋着。
不錯，他越看伍觀海越像一個人才。
這時，村子裡的狗叫聲更茂了，有一些農戶家裡亮起了燈。
對于農民來說，燈油或者蠟燭貴，晚上能不點就不點。
但外面的狗叫得那麼歡，可見有外人進村了。村裡有牛有家畜，他們也怕遇到賊。
片刻，村裡響起戴旺響亮的聲音：“是誰來我們村？趕快出來說話，要不我們當賊對待了。”
“戴旺，是我們家宋少爺過來了。”鄭四科看着地上的黃泥蹙着眉，跳下去的伍觀海黑色的褲腳全變成黃色了。
就在鄭四科猶豫着是不是下車時，宋文建跳下了車。“戴旺，是我。”
“啊，是宋少爺。”戴旺驚訝地叫了起來。“你們都把家夥收起來，不是賊人。”
伍觀海看到戴旺他們手裡拿着鋤頭、鐵杈等家夥，心裡暗驚。
幸虧剛才宋文建交待，讓他們進村後，不要再進去，一定要跟裡面的村民說清楚再進去，要不然會出事。
戴旺見伍觀海盯着他，不好意思道：“宋少爺，這幾天晚上村裡不平靜，總有惡賊進村偷東西。老丁家昨晚被偷了一頭牛，全家愁得快要死了。”
“什麼？牛被偷了？”宋文建大吃一驚。對于農民來說，牛是他們的生命，特别是月朝牛比人還要貴啊。
“恩，我們也報到鄉長那裡，不過估計也查不出什麼來。”戴旺道。
現在不是說其它事情的時候，宋文建叫老莊安頓出那兩匹拼命趕路的駿馬，他們去戴旺的家。
“戴旺，這麼晚過來，是有要緊事找你。”宋文建直接開門見山問道：“你們村裡與莫衛保簽約的情況如何了？”
“我們村是最先簽的，其它村見我們村簽了，準備明天也簽。”戴旺笑道。“他們又不傻，這麼好的事情怎麼不簽呢。”
宋文建聽戴旺這樣說，心裡一松。“簽了就好，你們拿好啊，不要給别人，明天一早我爹就過來簽保人了。”
看來是他們想多了，莫衛保不會傻得要反水。
“宋少爺，可下午時鄉長說他親自把合約送去縣裡給宋大人簽約，難道下午宋大人不在縣裡，要明天再下來簽保人嗎？”戴旺奇怪地問宋文建。
宋文建臉色大變：“什麼，下午莫衛保過來把你們簽下的所有合約都拿走了？”
“是啊，他說是宋大人交待他的。”戴旺微微颔首道：“我們見是宋大人的命令，我們當然聽了。現在我們隻聽你們的，别人一概不聽。”
戴旺并沒有看到宋文建的臉色大變，還洋洋自得向宋文建表忠心呢。
宋文建歎氣道：“戴旺，你們被騙了，我爹并沒有讓莫衛保收你們的合約。我們收到風聲，說莫衛保可能不肯借錢糧給你們，他可能要毀掉那些合約。”
“不會吧？”戴旺着急了。“宋少爺，你先坐會，我現在帶人去九裡問問。按照安排，他們今天要簽約的，我看看他們那邊的情況。”
“好，你們趕快去。”宋文建覺得問清楚一點好。
九裡就在八裡附近，來回不要很長的時間。
果然沒有過多久，戴旺氣急敗壞地跑回來。“宋少爺，真的是不好了。九裡的裡長說今天莫衛保沒有過去與他們簽約，他們去鄉裡找莫衛保，見不到他，隻是他的管家說簽約的事情以後再說。我們現在怎麼辦？”
“走，我們去莫衛保家。”宋文建黑着臉往外面走。“戴旺，你讓人告訴其它裡的裡長，說我們現在去莫家，他們如果想簽約繳交稅糧的話，趕緊現在派人過去。”
“好，莫衛保不讓我們好過，我們也不讓他今晚好睡。”戴旺跑出去交待了一些村民，然後帶着兩個村民拿着鐵杈跟在宋文建他們的馬車後面。
“戴旺，你上車吧。”宋文建叫道：“這車寬敞，還可以坐一、兩個人。”
“宋少爺，我們鄉下人坐不慣這種車，我們在後面跟着就行。”戴旺搖首，不肯扔下身邊兩個村民，而自己坐上馬車。
到了莫衛保家，宋文建讓鄭四科上前叫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