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有人高興,有人難受
沐纖離向東陵于晉提議,不殺那刺客,而是大張旗鼓的将這刺客送回狄戎,讓諸國知曉東陵大度以德報怨。
衆大臣一聽起初自然是反對的,但是幾個文臣一分析,卻又道沐纖離此提議實在是又妙又損。誰不知道狄戎族最好的就是面子,他們雖然野蠻但是卻也是磊落的。派刺客暗殺本就是卑鄙的手段,是十分讓人不恥的小人行徑,東陵送這刺客回狄戎,不但讓誅國知曉了狄戎小人行徑,更是狠狠的打臉了狄戎。刺客刺殺失敗大多都會自盡不會留下證據,避免暴露自己的身份,不讓自己的國家落人口實,避免他人借此報複。
東陵不殺刺客也不報複,将這刺客送回去,讓世人知曉東陵的大國之風,事業也隻會對狄戎小人行徑更加唾棄。同時也在宣告世人,東陵不懼任何國家暗中行刺,再厲害的刺客他們都抓得到,更沒有把狄戎放在眼裡。那狄戎之王拓跋弘向來好戰自大,如今自己派出去的刺客被送了回去,又被人如此看輕他還不得氣死。
東陵于晉對于沐纖離的提議十分滿意,命令刑部好生看押刺客,決不能讓刺客死了。打算于五日後,派人使臣送刺客到狄戎與東陵的膠州邊境。
刺客的事情解決後便是論功行賞,以沐擎蒼為首的沐家衆将,都有同程度的封賞。沐纖離因為救父有功也得了賞賜,皇上問她要什麼,她十分不客氣的要了白銀萬兩。皇上倒也大氣,直接賞了沐纖離黃金萬兩。
封賞完畢皇上便宣布退了朝,太子為表親厚親自送沐擎蒼一行人到了宮門口,一路上一直找話題,動問西問讨好之意十分明顯。
沐擎蒼似對東陵燼炎不滿,從未搭腔隻是沐景淩怕東陵燼炎太過沒面子,偶爾會回上一兩句。
“燼炎就送到此處了,舅父表哥慢走。母後一直惦念着舅父,若是得了空請舅父也去瞧瞧母後。”東陵燼炎臉上帶着謙和的笑,看着沐擎蒼說道。
沐擎蒼闆着臉并不接話,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出來,沐擎蒼不想搭理東陵燼炎,東陵燼炎又怎會看不出來。
“日後再說吧!”最後還是沐景淩接了話,神情也是淡淡的。
東陵燼炎尴尬的笑着,袖中的手慢慢的捏成了拳頭。他今日對他們如此和善,他們竟然這般愛理不理的,東陵燼炎心中憤憤但是卻未表露在臉上。
“纖離表妹等表哥得了空,便帶你出去玩兒。”見沐擎蒼同沐景淩不給面子,東陵燼炎便有轉到了沐纖離這邊來。東陵燼炎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沐纖離,心想這個蠢女人聽到自己這麼說,心中定是歡喜瘋了。
當着她父兄的面對她好,她又怎麼會知道這東陵燼炎是什麼心思。
“還是不勞煩太子殿下了,纖離無才無貌無德,與太子殿下一同出去玩兒怕是會丢了太子殿下的臉。太子殿下還是找我妹妹出去玩兒吧!我想她一定很樂意。”沐纖離懶懶說道也未曾正眼看過東陵燼炎。
聽沐纖離這麼說東陵燼炎隻當她是吃醋在使小性子,不過她倒是有些自知之明:“說什麼胡話,你本是我的太子妃又怎麼丢我的臉。”
若是沐擎蒼同沐家衆将不在此處,東陵燼炎自不會這麼說,他這些話也不過是說給他們聽的而已。
“呵呵……”沐纖離幹笑了兩聲不再言語,就他會裝。
對于沐纖離對東陵燼炎的态度,倒是讓沐景淩同柳之敬十分意外。以往這沐纖離恨不能貼在太子身上,這一路走來二人始終都保持一米之遠的距離,而且對東陵燼炎也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也不主動與東陵燼炎答話,她是不喜歡東陵燼炎了?還是學會了欲擒故衆的手段?
沐擎蒼一行人上了馬,沐纖離同進宮時一樣與沐擎蒼同乘一騎。
沐擎蒼的手穿過沐纖離的臉側拉着缰繩,夾了馬腹馬兒便慢悠悠的跑了起來。
“這個東陵燼炎,也隻有在我面前才對你有個好臉色。”
沐擎蒼雄渾的聲音在沐纖離的頭頂響起,沐擎蒼雖然是武将,但是卻也是會看人的。這東陵燼炎什麼時候在裝模作樣,心裡在想些什麼,他還是能看得出來的。誰不知道東陵燼炎看不上他的心頭肉,當然他也不想他的心頭肉嫁入皇宮,他女兒這性子實在是不适合進宮,無奈,這親事皇上早就下旨定下,而他這女兒也對東陵燼炎十分迷戀。
“今日他言語之中處處讨好,怕也是因為小妹在宮中受害之事,如此做派越發顯得他做賊心虛。”與沐擎蒼并駕齊驅的沐景淩憤憤的說道。
小妹在宮中出事,自然是有人向他們禀報。對于皇後同東陵燼炎的态度他們也知曉一二,心中也暗思這事兒跟東陵燼炎是脫不了幹系。
“離兒受委屈了。”沐擎蒼輕聲說道,憤怒之中又透着一股子無奈。還好他女兒無事,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事兒,他怕忍不住要提着刀上那金銮殿。
沐纖離心中一暖搖着頭道:“不委屈,他們想害我也沒害着,反而被我收拾了。”
既然他們都知道她在宮中被害的事情,自然也知道她如何收拾了那要對她不軌的甄箭。
沐景淩道:“你做的很對,對待那種下作之人,自不能手下留情。隻是日後這樣的事情,自己便不要再做了,不要髒了自己的手,讓為兄來。”
初聞他小妹斷了甄箭的根他雖覺震驚卻也覺得解氣,隻是她小妹又多了一個不知羞恥心狠手辣的惡名。
“那甄箭也倒黴,被人當槍使了。”柳子敬在一旁淡淡的說道,這個沒腦子的大小姐,怕是沒有懷疑這事兒跟太子殿下有關吧!
“他願意被人當槍使,我便讓他嘗嘗被讓當槍使的後果。他背後的人我動不得,也隻好動動他給他身後的人提個醒兒,我沐纖離可不是好欺負的。”她知道這柳之敬是什麼意思,柳之敬大概以為她不知道是誰指使甄箭幹的,才會這麼說。
“哦?大小姐也知道這背後之人是誰?”柳之敬有些意外。
“我知道軍師你聰明睿智,但是我也不傻的,那個僞君子不想讓我做他的太子妃,我便偏不讓他如意。我甩他可以,他想甩我門兒都沒有。”沐纖離揚着下巴高傲的說道。
沐擎蒼一聽頓時樂了,笑着道:“你這丫頭總算是開竅了,我沐擎蒼的女兒就該這樣。”
他雖然也因這孩子的不懂事兒氣過,也罰過,也罵過,但是他心裡還是最心疼這個發妻生的女兒的,他等了十幾年,終于等到這丫頭開竅了。
沐纖離也怕他們對她突然的變化起疑,便道:“經曆了那一遭,我若還分不出誰對我好,誰要害我便是白活了。”
聽沐纖離這麼一說,沐擎蒼同沐景淩心中更加的憤怒。對一個女兒家,用那樣卑鄙無恥的手段,當真是可惡至極。
沐擎蒼的手拍了拍沐纖離的頭道:“日後少往宮裡跑,你那姑姑也變了。”
雖然皇後是他的親妹妹,但是卻為了自己的兒子害他的女兒,他也是不能容忍的。皇後在沐纖離被陷害那一日的做法,也深深的寒了沐擎蒼的心。
“女兒曉得了,對了,女兒讓柳心帶親兵們去了寶泰樓。咱們現在也過去吧!爹爹凱旋而歸,也讓女兒了表心意,為爹爹和兄長接風洗塵。”沐纖離仰着頭對沐擎蒼說道。
“我就說那些親兵怎麼都不見了,原來被你的人帶走了,你這丫頭倒是有心了。”說完沐擎蒼又轉過頭,對身後騎着馬的将領們道:“今日離兒請客,咱們去寶泰樓吃一頓。”
“讓大小姐破費了。”屯騎校尉衛詢出聲說道。
這衛詢不過二十出頭,現在便是屯騎校尉也算是年輕有為。模樣也不賴,濃眉大眼長得不俗,因為今日沐纖離在宮中的表現對她已心生敬佩之意。
沐纖離笑道:“談不上破費,我得了那麼多銀子,正愁沒處花呢!”
衛詢以前也沒少見這沐大小姐,隻是以往見的時候,這大小姐眼睛都長在頭頂上,從不正眼瞧他們,也不像二小姐那樣瞧見他們都笑着打招呼,大小姐這樣和顔悅色的與他說話倒是頭一次。
一行人到了寶泰樓,二樓的兄弟們都吃上喝上了,菜好酒好衆人都吃得十分的盡興。見沐擎蒼等人來了,都站起來喊了聲大将軍。
沐擎蒼忙讓他們坐下,讓他們盡情吃喝不必拘着。
柳心這邊又叫小二上了兩桌酒菜,沐纖離坐在沐擎蒼身旁。聽聽他們邊吃邊講着打仗時的趣事,也覺得十分的有意思。
沐擎蒼今日高興,喝得特别的多,面色發紅已有醉酒之态。酒過三巡差不多快要散場了,幾個親兵知道今日是沐纖離請客,便端了酒碗排着隊要給沐纖離敬酒。
“今日承蒙大小姐請客,讓我等吃的滿足喝得盡興,我劉程敬大小姐一杯,謝過大小姐今日的酒菜。”那劉程把碗往沐纖離面前一送,一副要與她碰杯的模樣。
其實他們此舉,也隻是為了試探沐纖離而已。他們想看看這大小姐今日請他們吃飯,隻是為了裝裝樣子,還是對他們的态度真的有所改變了。
“劉程,小妹不會飲酒,我與你喝。”沐景淩皺着眉頭看着那劉晨說道,他小妹素來不喜歡軍營裡的漢子,又怎麼會與他喝酒呢!
“少将軍我們這是敬大小姐的,你怎能代替呢!”
“就是,大小姐不喝,便是不給面子,瞧不起咱們。”
親兵們都叫了起來,沐擎蒼見此正要開口卻到沐纖離道:“柳心給我拿個碗來。”
沐纖離話一落衆人皆愣,柳心忙去櫃台拿了個與那親兵一樣大的碗來。
“小姐……”柳心把碗遞給了沐纖離眼神之中透露着擔憂之色。
沐纖離給了柳心一個讓她安心的眼神,端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碗酒,和劉程的酒碗碰了碰道:“你們保家衛國,請你們吃一頓酒菜,本是應該,實在無需道謝。”沐纖離說完仰着頭将酒碗裡的酒水一飲而盡。這還是沐纖離第一次喝這古代的白酒,這酒雖然有些辣但卻不烈味道香醇,這酒跟現代那些高度的烈酒比起自然是差遠了。
喝完後沐纖離還倒了倒酒碗,碗裡的酒喝得幹幹淨淨的,一滴也未剩下。
“大小姐豪爽,劉程也幹了。”劉程也仰着頭把一碗酒喝了個幹淨。
見劉程敬酒成功後,親兵們紛紛給沐纖離敬酒,沐纖離來者不拒通通飲盡。喝了十幾碗後依然是面不改色,衆人感歎沐纖離好酒量之時,也起了要把這大小姐灌倒的心思。
沐擎蒼同沐景淩有意阻攔親兵敬酒,但是沐纖離卻說無事。這樣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就如同又回到了和戰友們在一起的日子,她也覺得十分痛快。
“還有誰?”和最後一個敬酒的親兵喝完,沐纖離腿一擡右腳搭在了凳子上,看着衆人問道。她這姿勢作為女子來說看着實在不雅,但是卻又透着一股子随性勁,看着舒服不反感。
兩百個親兵基本上都敬完了酒,衆人看着沐纖離身後那幾個空酒壇子,臉上都露出敬佩之意。
“大小姐好酒量”
“我們服了”
服了就好,沐纖離笑了笑,身子一軟便往後倒,沐擎蒼同沐景淩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扶,還是沐景淩的動作更快一下,抱住了沐纖離癱軟的身子。
“之敬你快來瞧瞧,小妹這是怎麼了?”沐景淩十分緊張自己小妹,忙叫柳之敬給瞧瞧。
柳之敬翻起沐纖離的眼皮看了看,又号了脈,聽了呼吸聲,便道:“無事,隻是醉了而已,睡一覺便好了。”
這大小姐喝了一碗又一碗始終面不改色,他以為這大小姐是千杯不醉呢!沒想到她隻不過是比常人能喝一些,還是會醉的。
見自家女兒被手下的兵灌醉,沐擎蒼又心痛又生氣,沖這那些同樣喝多了的親兵們道:“你們這群臭小子,把離兒灌醉了?開心了?回營地後繞着整個營地跑二十圈兒,衛詢你監督。”
“啊……”聞言衆親兵皆發出一陣哀嚎,營地那麼大,二十圈兒這腿還不得跑折了。
“屬下遵命。”衛詢領了命,心想還好自己沒有敬酒,不然這二十圈怕也是跑不掉了。
再說鎮國将軍府,早早的劉姨娘便命廚房開始準備酒菜,和迎接大将軍回府的事宜。這一切都準備好了,她也同女兒畫好了憔悴的妝容,等到午時過了也不見沐擎蒼等人的身影。劉姨娘等急了便讓人出去打聽大将軍現下到了何處,這不打聽還好,一打聽劉姨娘氣的差點兒掀了桌子。
“你說什麼?大将軍今日遇到了刺客?被沐纖離救下了?”劉姨娘不願意相信自己所聽到的,再次看着那打聽回來的家仆問道。
“是、是的,現在滿城的百姓都在傳,說大小姐英勇救父,孝心可鑒日月,實為東陵女子楷模。”那家丁也是個老實人,也不知道這劉姨娘不愛聽這個隻實話實說了。
“這該死的賤蹄子……”劉姨娘絞着手裡的帕子搖着呀咒罵道,這沐纖離運氣倒是好,竟然瞎貓碰上死耗子救了大将軍。還被人說是東陵女子楷模,她好不容易這蹄子戴上了個不敬父兄不孝的帽子,就這麼簡單的摘了。
“父親現在何處?”沐纖雪微微蹙眉看着那家仆問道。
這沐纖離救了父親又如何,等父親回來隻需要她一哭,三言兩語那麼一說,便能讓沐纖離去懲戒堂跪着。
“聽說大小姐查出了刺客身份,得了皇上賞賜黃金萬兩,請了大将軍帶回來的所有人在寶泰樓吃喝。”這消息還是從寶泰樓的小二嘴裡傳出來的,現在整個皇城都知道了,他方才在街上打聽的時候聽見好多人都在議論呢!
黃金萬兩?劉姨娘氣的差點沒咬碎一口銀牙,皇上是老糊塗了嗎?竟然賞了那個蠢貨黃金萬兩。
“娘親咱們今日算是白忙活了。”沐纖雪看着已經沒了熱氣的酒菜不悅的說道,黃金萬兩?皇上對這個沐纖離倒是大方,沐纖雪心中好生妒忌。若那黃金萬兩是她的,不知道可以做多少衣買多少珠寶首飾了,不行她一定要把這萬兩黃金變成自己的。
“都撤了吧!”劉姨娘看着這沒了熱氣的菜也沒心思吃了,讓下人把菜都撤了下去。
“夫人,大将軍回來了。”門口的守衛走進廳内禀報。
“快,快去迎接大将軍。”劉姨娘忙叫上所有的仆人,整理了一下儀容朝大門口走去。
才到大門口,便看見沐擎蒼騎在馬上,正準備下馬。
“妾身恭迎大将軍回府,”劉姨娘站在最前面,領着身後的仆人們一起跪了下來。沐纖雪也跪了,隻有那林管家未歸這是站在一側拱手彎腰行禮。
“都起來吧!”沐擎蒼擡了一下手讓衆人全部起來了。
“謝大将軍。”劉姨娘起了身,微笑着擡起了頭,可是當他看到沐景淩懷裡抱着的人時,臉上的笑便僵住了,這沐纖離與沐景淩雖然說是一個娘生的,但是關系并不十分親厚,怎麼還抱着沐纖離回來了。
“景淩快抱你妹妹回秋梨院兒,讓她好好睡一覺,再命人熬些醒酒湯一直備着,喝了這麼多酒,醒了就該頭疼了。”沐擎蒼的話語之中盡是關切之意,聽在劉姨娘同沐纖雪的耳朵裡好不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