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都這麼多年了,娘是想通了,有些東西,該放下才是,否則,雲繡這等祖傳之技,就要斷在我手裡了。”雲欣兒輕輕一歎,有着無限的惆怅和感概。
“雲繡?娘,這是怎麼回事?”董傾依雖然有所猜測,可還是忍不住問。
雲欣兒欣慰的摸了摸董傾依小腦袋:“娘給你的幾本書,可有看?”
“嗯,有看,我還教小妹學習了基本功。”董傾依有些不習慣被人摸頭,卻僵硬着沒有拒絕。
“那是娘親娘家的祖傳繡技,名叫雲繡,始于哪一代先祖已經記不得了,但雲繡輝煌之時,天下繡技皆屈于之下,連那禦用貢品都非雲繡不算優,即使皇上的龍袍,也要出自先祖之手才算正統。”雲欣兒的表情有些悠遠,似乎在幻想着雲繡當年霸氣側漏的輝煌。
董傾依驚訝得已經無語了,連龍袍都得出自先祖之手才算正統?這不等于先祖有決定那個位置繼承人的資格了?這會不會太誇張了啊?
“隻可惜,盛極必衰,繼承了雲繡的某代雲氏族人,被人陷害遭了大禍,差點滅族,連雲繡都差點完全流失,隻留下幾本祖上的筆記供後人繼承和參考,但雲氏後人再沒有人能将雲繡學完全,并練到大成境界的。”雲氏說着異常的遺憾。
“就是娘給靈兒的那幾本筆記,可是雲氏一族最大的财富,靈兒一定要收好,除了蘭兒,不許傳于任何人,雲繡,傳女不傳男……”
董傾依徹底震驚了,立刻決定回去後,要将那幾本筆記放到農場空間倉庫裡去,這等大事,她娘居然先不說,現在才開口,這是要命的節奏啊!
“娘,我一定收好,不過,娘說再沒有後人學成雲繡?娘這個不算?”董傾依很清楚,所謂被人陷害遭了大禍,肯定是攪進了皇族争鬥裡,這才被滅得徹底,然後導緻現在的徹底落寞,甚至,很可能世人都不太清楚什麼是雲繡了。
“呵呵,娘這點技巧,可差得遠了,估計還不足十分之一吧,說不定是百分之一,聽說,真正的雲繡,那畫可是能活過來的,特别是龍袍上的金龍,據說能散發懾人的龍威,還能震奸臣滅叛逆,有着具現化的驚人之勢。”雲欣兒說完,拿起了自己繡的扇面瞧了瞧:“娘的這些,比起來就是俗得不能再俗的俗物,根本比不得。”
“具,具現化?”董傾依張大了嘴巴,難得的震驚得都快結巴了,為什麼她聽娘親這麼一說,是如此玄幻又天方夜譚呢?這真的不是玄幻的世界嗎?
回神過來,董傾依突然想到了那幾本筆記的第一本第一頁,有一句雲繡的總綱:“霧裡看花,如夢如幻,似真非真,似假非假,雲中海蜃,便是雲繡。”
拆開來看,字句都能明白,可她完全不懂這跟繡藝有啥關聯了,現在聽雲欣兒這麼一說,難道雲繡具現化是真的?這是最高境界?
可怎麼想,還是覺得有些神奇,像是開玩笑的啊!
“算了,那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現在外人可沒幾個知道雲繡是什麼東西。”雲欣兒笑了笑,突覺自己有些魔怔了,怎麼跟才八歲的女兒說起這麼多,這麼複雜的事情來。
“其他的不管,但靈兒一定要記住,不管你将來學到何等境界,雲繡,将再不許參與皇室争鬥,本來,祖上的意思是,不許出世,可這麼多年了,雲繡都沒落成這樣,早已經沒了原先的面目,說不得哪天就徹底消失了,娘想,祖上卻也未必願意看到這樣。”
“娘,你這麼想就對了,當初的那位先祖不讓雲繡出世,不過是想保全雲氏一脈和這門技藝,肯定不會希望它徹底消失和斷了傳承。”董傾依清然一笑,安慰的說道。
“何況,現在雲繡已經消失于世很久了,即使娘現在也無法再現啊,能認得出來的應該很少很少,不用太在意的。”
雖然這話很不好聽,是講雲繡跟傳說中差得太遠,即使拿出去也沒人能認得了,可這是事實。
有些詫異自己的女兒如此聰慧和懂事,雲欣兒是徹底放下了,有時候自己想得再通透也無限忐忑,别人一說,那便是得到了認同,這才更能肯定自己的想法。
古代人從來把祖上的東西看得異常重,哪怕是已經不太合理的祖訓,像雲欣兒這般是想着要反抗的,那還真是徹底過不下去了才可能出現的事。
“娘真的想通了,這兩年,可是辛苦靈兒了……”雲欣兒眼蘊淚水,楚楚動人。
董傾依微微有些頭疼,不太習慣這樣的傷感,而且古代女人真是水做的,眼淚說來就來:“娘,那雲繡,除了你會,還有人會嗎?”傳女不傳男?那這麼多年都過去了,得有多少雲家女嫁出去啊?
“想什麼呢,這技巧雖說傳女不傳男,但嫁出去的女兒,沒有得到這幾本筆記的話,是不允許繼續傳給自己女兒的,當然,基本的手藝還是可以傳授,隻是筆記裡記載的關鍵部分不準再傳出去,而且,雲家曆代的女子其實很少,到娘這裡,可是三代以内都沒出過女兒了。”雲欣兒有些哭笑不得,一看就知道董傾依那小腦袋在轉什麼。
“原來娘還是雲家三代以内的獨女啊!”董傾依笑眯眯的說着,難怪這幾本重要的筆記,能被她帶到了董家。
“是啊,所以雲繡其實已經斷了好幾次傳承,沒有長輩手把手的教導,全靠後輩依照筆記領悟,這學出來的技巧自然越來越不成樣子,跟傳說中的雲繡更是相差十萬八千裡。哎,說的也是,現在這東西,拿出去别人也認不得了。”雲欣兒撫了撫那扇面繡品。
“十年前,南方一場洪水瘟疫再加饑荒,就讓雲家隻剩下我一個人了,這筆記才能被我帶到董家啊!”
董傾依詫異,原來如此麼?她就奇怪呢,這筆記怎麼會在雲氏手裡,還說會消失在她這,怎麼想,雲家會同意嗎?原來是整個雲家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