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楚來到正院,此時院子裡坐滿了人。
安榕一臉緊張的站在門口,有些煩躁的來回走動。
不遠處,還站着一個渾身上下充滿懶散氣息的微胖男子。
那男子穿着一身深紅色的對襟兒長袍,一條腿支撐在旁邊的桌面上,另外一條踩在椅子的腳蹬上來回顫抖。身後一個丫鬟不時的遞過來一顆顆剝了皮去了梓的果子來。
穆楚被藥童帶到衆人面前,安榕第一個發現穆楚的身影,立刻焦急的走了過來。
“洛王妃,快看看我爹的病吧!”
穆楚這次沒有拒絕,藍少卿都已經這樣着急讓自己過來了,肯定是為了保住安國侯的性命,雖然她和安國侯府不太熟悉,但看在藍少卿的份上,她也不能棄之不理。
隻不過,她剛想進門,就看到遠遠走來的一個打扮美豔的婦人冷哼了一聲:“安榕,這是誰家的丫頭,你怎麼什麼人都往府上帶,你爹現在性命堪憂,沒空去見一個小丫頭!”
穆楚如今才十六歲的年紀,面容還有幾分稚嫩,而且臨走的時候,又沒有梳妝打扮,發髻更是随意盤卷在腦後,細長精緻的眉眼微微上揚,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長得極美的普通人家的孩子。
那女子口中的酸味,像是能從嘴裡直接冒出來,上下鄙夷的打量了穆楚一圈,不屑的瞥了瞥嘴。
對于安國侯家這群人,穆楚完全報以無視的态度,但是擋着她的路,就實在有些不好了。
“好狗不攔路,你自己解決吧!”
穆楚微微仰頭,一出口就指桑罵槐,讓那女子的臉刷的一下紅了。
那紅衣女子就站在穆楚面前,穆楚到底說誰在攔路,一眼就看的出來。
被罵成狗的紅衣女子眼瞳頓時幽暗了幾分,一旁的小丫鬟立刻還嘴。
“你這臭丫頭竟然敢辱罵姨娘,你可知你面前站着的這人是誰?”
那丫鬟趾高氣昂,但是腳下卻一步不動,将原本一向脾氣溫潤的安榕給氣的有些手腕發顫。
面前這女人是侯府的姨娘,也是洛家二爺的庶女,身份算不上尊貴,但好在背靠大樹好乘涼,仗着洛家的勢力,在安國侯府中一向嚣張跋扈。
平時見到她,安榕也就忍了,可如今安國侯府生死攸關的時候,哪裡還管的上眼前的女人是誰。
“你是誰,她可能不知道,但我可以告訴你,你面前站着的這人是誰!”
安榕一雙眸子死死的盯着洛蘭,唇角微微動了動。
“她是相府嫡女,如今的洛王妃,就算是洛家家主站在她面前也要恭敬三分,你不過是個洛家二房的庶女,有什麼資格站在她面前指手畫腳!”
“王妃……就她……”
紅衣女子驟然一愣,看着穆楚的穿着有些不太相信,然而,穆楚連眼神都懶得給她一個,安榕直接上手将她推到一旁,給穆楚引路,來到裡面的卧房之中,此時,在安國侯的病床前,站着好幾個,上了年歲的老禦醫。
在幾個禦醫前方,床榻旁邊,月白色長袍的男子正動作穩妥的給安國侯施針治病。
穆楚快走兩步,來到藍少卿旁邊,微微垂眸問道:“藍大人,怎麼樣了?”
藍少卿微微挑眉,露出一抹溫和十足的笑意來,那雙清潤如玉的眉眼之間,包含幾分放松之色。
“王妃,總算來了!”
為了不給旁人落下把柄,兩人稱呼上都十分公式化,安榕有些緊張的看了一眼藍少卿,又瞧了穆楚一眼,聲音強自鎮定道:“不知道我爹狀況如何?”
“還死不了!”
藍少卿這句話雖然不好聽,可也讓安榕将心放在了肚子裡。
“你們都先出去吧!”
藍少卿語氣中透着命令的語氣,剩下的幾個老禦醫彎身後退,帶着幾分探究的意思看了穆楚一眼。
穆楚沒有理會,安榕作為安國侯府的主人,自然要禮數周到的将這些禦醫送出府,房間之中,隻剩下了穆楚和藍少卿兩人。
“王妃,我懷疑安國侯是中了毒,不過到底中了什麼毒,我沒有把握!”
藍少卿聲音清潤,轉過身看向穆楚的時候,對方已經将安國侯大緻檢查了一遍。
穆楚神色凝重了幾分,用銀針刺破安國侯的手腕,擠出一滴血水,用指尖撚起,放在舌尖碰了碰。
藍少卿被穆楚的動作吓了一下。
“你這是在幹什麼?”
穆楚擦淨指尖,眼底劃過一抹了然的色彩,“在查安國侯血液中混雜的毒素!”
藍少卿用一種奇妙的眼神斜睨了穆楚一眼:“這樣你就知道了?”
穆楚點了點頭:“确實是中了毒!”
她拿出紙筆,将藥方寫在紙上,“這毒勝在無聲無息,看來安國侯已經中毒很久了,如今毒素已經蔓延全身,想要徹底根除,需要點兒法子!”
藍少卿沒有聽清穆楚後面再說什麼,完全被穆楚之前的舉動,而吸引了心思。
能夠通過一點兒血就能知道這人身體中了什麼毒,這樣的醫術,恐怕前無古人。
“楚兒,你是怎麼做到的?”
“什麼?”
穆楚被藍少卿問的疑惑了下,她眼底閃過一道光彩,剛才的舉動,确實有些讓人心驚了,不過這方法她是多少年來一邊利用機器檢測,一邊用舌尖試驗總結出來的經驗,在沒有機器的古代,根本不可能有人能鍛煉出這樣一項本領來。
“這個,我對各種藥材的味道十分敏感,就算混雜在一塊,也能分辨出其中的層次來,所以解毒的事兒,大可以包在我身上了!”
藍少卿眉眼舒展開來,露出一抹贊許的淺笑:“我說過,你一定能夠治好安國侯的病!”
藍少卿眼底的信任讓穆楚多少不自在了些,她将手中的藥方交給藍少卿,“這是解藥的成分,隻要按時吃一段兒時間就好,至于這毒到底是誰下的,那就不是我能管的了!”
藍少卿淺笑:“你能來,我就很開心了!”
穆楚起身告辭,想到王府那位還在生氣,并不打算多待,隻是剛要走出門,迎面從門口進來了一道雍容華貴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