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楚聽到太後的質問,嘴角的笑容收斂了起來,面上也沒有了之前的和顔悅色。
“太後這是什麼意思,認定了楚兒是見死不救嗎?”
太後目光冷淡了幾分,也不掩飾自己的嫌惡了,對着門口守着的幾個嬷嬷說道:“穆家二女對哀家不敬,今晚就跪在佛堂之中,面壁思過!”
看到後方幾個嬷嬷瞬間将她包圍起來,穆楚總算明白了一個道理。
那就是在這皇宮之中,太後可以擺弄是非,将黑的說成白的。
太後想要收拾她一個官家的女子,不需要費任何力氣,隻要不太過分,随便折騰她。
穆雪看到穆楚被包圍的樣子,頓時裂開了嘴角,感覺到嘴角刺痛,她連忙狼狽捂住,但那雙黑亮的眸子裡,卻滿滿都是得意之色。
就在穆楚打算在大殿之上動動武的時候,門口突然踏進來了一道身影。
“住手!”
猶如清泉一般清澈帶着霸道的聲音在衆人耳邊回蕩着,隻是聲音之中還殘存着一點兒青澀。
站在宮殿之中的所有人,在這次,紛紛将目光落在了門口那人的身上。
宮女嬷嬷一刹那間全部跪倒在地,聲勢浩大,十分隆重。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整齊劃一的聲音在宮殿之中回蕩着,穆楚微微凝神,仔細的打量了一番門口那人的外貌。
長身玉立,一襲明黃色繡着飛龍戲珠的長袍,腳下穿着一雙金色雲紋面的靴子。
一雙劍眉濃如灑墨,眉下的那雙眸子,卻帶着一點讓人看不透的薄情和冷色。
來着鼻梁挺直,唇角微微抿着,臉頰的弧度,還透着一絲青澀的味道。
金冠将黑發全部聚攏在頭頂的位置,整個人精神氣十足,帶着特有的朝氣和魄力。
青年身形略微有些消瘦,但走起路來卻沉穩有力,在他身邊站着一個身高不低的美貌女子。
女子一身鵝黃色的長裙,和青年一塊走進來,郎才女貌。
穆楚就算沒有見過面前這人,但看到他身上的服飾和衣物,也頓時明白了面前這人的身份。
這個,就是之前略有耳聞,令穆丞相十分忌憚的小皇帝。
說青年小,是因為面前這個皇帝,如今隻有十八九歲的年紀。
上輩子穆楚就已經活了二十三年的時間,雖然經過穿越,一下子變成了十六歲,但她的心性卻是成熟的。
那個時代在她眼中的十八九歲男孩兒,大部分還都是萬事不懂的學生,可在這個時代,卻是個能夠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皇帝。
一道莫名的光彩,在小皇帝的眸子裡一閃即逝,他挽着旁邊女子的手,上前一步給太後請安。
“母後,因為何事,讓您發了這麼大的脾氣?”
皇帝的聲音不高不低,沒帶任何感情,讓人聽着有些毛骨悚然。
太後感覺到了他不冷不淡的态度,立刻咳嗽了一聲:“一個外臣之女,對哀家不敬,哀家難道還沒有資格處置她嗎?”
蕭清譽微微垂眸,“她畢竟是您親自賜予洛王叔的正妃,下個月便是大婚之日,母後若是太過刁難,下個月的大婚,可能就不會如期舉行了!”
太後的眸子微微閃了閃,大口的喝了口水。
一旁的嬷嬷連忙給太後擦嘴:“太後别氣,别因為一點兒小事傷了自己的身子!”
太後擺了擺手,環繞在穆楚身邊的嬷嬷瞬間散了開,那黃衣女子看了穆楚一樣,狀似無意的對穆楚笑了笑。
穆楚總算猜到了女子的身份,這位定然就是邀請她入宮的許妃了。
這麼說來,為她解圍的皇上,也是她找來的。
對許妃的印象頓時好了起來,穆楚十分禮貌的對許妃點了點頭,作為回禮。
兩人在大殿上不好多說什麼,許妃和皇上落座在一旁,太後頓時吩咐讓人上茶。
“不知道皇兒這會兒來找哀家,所謂何事?”
蕭清譽微微抿唇:“西關出現暴民,不斷搶劫周邊的百姓,朕隻是來告訴一下太後,已經安排了皇兄親自出手,去鎮壓亂民賊子!”
坐在穆雪身邊的璃王臉色瞬間白了,眼底的光芒閃了閃。
“皇上,不過是幾個暴民罷了,随便派出朝中哪一位大臣都可以,為何要讓本王親自出馬?如今本王正值新婚大喜,難道你就忍心皇兄現在就出門剿匪嗎?”
關乎到自己兒子的性命安全,太後頓時竭力反對起來,就連穆楚的事情,都被放在了一邊。
穆楚看着幾個人在宮殿之中意有所指唇槍舌戰,自己坐在旁邊,百無聊賴的喝起茶來,順便一直打量着許妃的神色。
許妃看着皇上的時候,嘴角常常挂着一點兒笑意,沒事的時候,總喜歡将手放在自己的腹部上。
這個小動作,引起了穆楚的注意。
看來,這許妃很有可能,已經懷了身孕。
她眼神閃了閃,那這件事就很簡單了,如今整個皇宮都沒有傳出許妃有了身孕的消息,再加上這個時候許妃邀請她來到皇宮,一定也是有事相求,這内容,也大半和她腹中之子有關。
穆楚放了心,就算看在許家對她關照的份上,她也會幫許妃的忙。
許家一門忠烈,确實是個值得敬畏的人家。
就連許妃在宮中的人緣也極好,任何人都說不出一句不是來。
太後吩咐的茶水被人送了上來,許妃坐的位置離穆楚并不太遠,一陣清風拂面,一股熟悉的香氣萦繞在了鼻尖,混雜在淡淡的茶香之内,不易察覺。
但是穆楚的鼻子十分靈敏,尤其對草藥的味道更是敏感。
氣味的層次有很多不同,就算混雜在一塊,穆楚也能分辨出是什麼草藥來,所以隻聞到這一點兒,穆楚瞬間就确定下來。
送給許妃的那杯茶水之中,被人下了堕胎藥。
如今許妃正在太後宮中,這宮女又是太後的人,如果許妃在這裡出了事情,那皇帝第一個懷疑的,必然會是太後。
可是在這後宮之中,敢得罪太後的人當真不多,她的眸子頓時沉了沉,有些不确定自己的猜想。
但是當務之急最重要的,是不能讓對方的詭計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