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楚的腳步瞬間停了下來,眼底布滿寒光,她回過身,一把抓住了那老嬷嬷的衣領。
“徐嬷嬷,若是林嬷嬷少了一根毫毛,本小姐要你償命!”
穆楚的臉上透着濃濃的殺意,徐嬷嬷吓得用手擋住了半張臉,渾身微微戰栗。
沒想到原本柔弱不堪的穆楚居然會有這麼大的力氣,那老嬷嬷心中微微顫抖着,眼神輕輕閃了閃。
“你們兩個,給本小姐帶路!”
“是……是!”
兩個嬷嬷立刻低頭應聲,就算穆楚再不受寵,如今也是即将成為王妃的人,上面有了這個聖旨,穆府之中的下人們自然也要收斂一下,不能對這個未來的王妃多有得罪。
穆楚袖子下的雙手緊緊握着,目視前方,嘴角緊緊抿着,壓抑着自己心口的怒火。
林嬷嬷當初和她的關系,這些嬷嬷定然也看在眼中,這般做,定然是嶽氏因為沒有達到目的,給她的下馬威。
穿過兩條長廊,踩在鵝卵石的小路上,周圍的樹蔭将藍天遮蔽,穆楚擡起頭,看到了前面不遠那座富麗堂皇的大院,眼神微微縮了縮。
“二小姐,夫人就在裡面審問呢!”
徐嬷嬷走到門口,便停在那裡不敢上前,畢竟是個活了多少年的老家夥,有自己的心思,一點兒也不想摻和進來。
穆楚停下腳步,沉聲道:“繼續帶路,難道需要讓本小姐來請你嗎?”
徐嬷嬷低着頭,眼底閃過晦暗不清的色彩。
“好好……二小姐這邊請!”
徐嬷嬷狀似恭敬,上前和守着院子的兩個丫鬟說了幾句話,
穆楚站的遠,并沒有聽到兩人的談話,隻看到那大門被人推開,做出一副迎接的樣子。
穆楚快步走進院子,正聽到旁邊不遠處傳來一道悶哼聲,她擡起頭看去,袖子下的手指狠狠的嵌進掌心,她氣的銀牙緊咬,雙眼頓時紅了起來。
看着林嬷嬷被兩個下人按在地上正一下一下的打着闆子,穆楚上前一步,直接攔住了那兩個行刑的下人。
“住手!”
她一聲低喝,擡起頭四處掃了一圈,正巧看到嶽氏坐在門口的台階上,半眯着眸子在觀刑。
林嬷嬷滿頭大汗,背後血肉模糊,躺在地上明顯有些體力不支,氣若遊絲。
穆楚咬着牙,擡起頭,雙眼之中隐藏着滔天的怒火,沒想到在這個家中,自己唯一的親人都要被人欺負。
她檢查了一下林嬷嬷的傷勢,發現并沒有危及性命,這才松了口氣,重新站起身,看着嶽氏的方向。
“夫人,她到底犯了什麼錯,你要懲罰她?”
嶽氏勾了勾唇角,對着四周的丫鬟和下人擺了擺手,讓人退下去。
“這老刁奴偷主子的東西和銀子,本夫人要懲罰她,不對嗎?”
穆楚皺了皺眉,看着已經昏迷的林嬷嬷,心中有了一種不好的想法,恐怕她給林嬷嬷那一百兩的銀票,已經被人搜去了。
嶽氏一旁的大丫鬟紅玉低聲笑道:“二小姐,證據在此,一個瞎了眼的啞巴刁奴,夫人留着她給她一口飯吃已經是發了天大的善心,沒想到這老刁奴不知悔改,竟然學會了偷東西偷銀子!”
一百兩銀票,滿是褶皺的放在了托盤上,,穆楚的雙眼微微眯起。
都是她大意了,這府中到處都是嶽氏的人,隻要一個不留意就會被她抓住把柄,林嬷嬷身上的銀票,肯定是被人發現了。
“不過是一百兩的銀票,嬷嬷就成偷東西的人了?”
穆楚仰起頭,目光有些泛冷。
嶽氏手指輕輕敲着椅子扶手,眼底透着笑意:“一個老刁奴,這輩子都賺不到這麼多的銀子,她不是偷的是什麼?”
穆楚心中思緒萬千,一字一句說道:“那是我給她的,不是她偷的,夫人沒有查清楚真相,就私下重刑,原來夫人所謂的公正,是這樣的!”
穆楚緊緊的盯着嶽氏的一舉一動,腳步卻慢慢踏出兩步,接近了嶽氏。
嶽氏身邊的丫鬟驟然一動,攔住了穆楚接近的身形。
嶽氏臉色微微一變,臉色也沉了下來:“楚兒,本夫人身為當家主母,難道處置一個又老又殘的奴才還需要你來準嗎?”
她站起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來:“來人,将這個老刁奴丢出府門,本夫人倒是要看看,誰還敢阻攔!”
“是,夫人!”
幾個身強體壯的下人立刻就要将地上已經昏迷過去的林嬷嬷拖起來,穆楚站在林嬷嬷身前,喝道:“你們誰不怕死就過來,本小姐如今是洛王的未婚妻,要是洛王知道誰動了她的未婚妻,你們覺得他會怎麼做?”
如今穆楚的身體還沒有恢複,又沒有前世的那種力道和柔韌性,雖然随着她的到來,這身體已經好了很多,可同時面對這麼多個人高馬大的下人,她還是決定,能不動武就不動武。
紅玉站在嶽氏的身後,見到穆楚如此行徑,頓時嘲諷起來:“還沒嫁過去就知道狐假虎威了,還從沒有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若是洛王知道了,會不會要你還不知道呢!”
紅玉的一番話說完,周圍那些屬于嶽氏的人通通掩面輕笑起來。
穆楚臉不紅氣不喘,一臉堅定的站在林嬷嬷身前,擋住那些下人的去路。
嘲諷歸嘲諷,可她的話還是有效果的,那些原本還想強行動手的下人們,開始出現猶豫之色。
嶽氏皺了皺眉:“你們幾個還不動手,将二小姐拖下去好好看管起來,你們覺得,二小姐會拿自己的名聲開玩笑嗎?”
穆楚聽到這話,勾起唇角笑了起來,笑得眼圈通紅,上氣不接下氣。
不少人被她這麼一笑,都有些發蒙了,還以為這個二小姐受了刺激,突然傻了。
穆楚收斂起嘴角的笑容,一本正經的看着嶽氏,她眼底閃動着亮色,臉上的那道傷疤,看上去仿佛都不那麼醜了:“本小姐的聲譽早就沒有了,難道你們覺得,本小姐還會在乎這些嗎?”
她眸子裡帶着兇狠的意味,看的人渾身發毛。
嶽氏向後退了退,輕輕的揉了揉額角。
隻是,她根本沒有一點兒想要放過穆楚的意思,那雙妖娆妩媚的雙眼裡,閃動着狠辣的光彩。
想她嶽氏執掌相府多年,怎麼會任憑一個小丫頭頂撞屈辱:“動手!”
一聲令下,四周的下人立刻向前沖了過來,再也不給留下任何餘地。
于此同時,在主院一個角落的屋頂上,透過縫隙看着這一切的兩道身影,面上露出了遲疑之色:“爺,要不要過去幫忙?”
說話的人年近中年,面上并沒有遮擋什麼,他穩當當的靠在牆角,看着坐在不遠處的輪椅上,正凝視着四周柳樹風景的年輕男子。
男子劍眉輕輕一簇,卻搖了搖頭。
中年男子終究是有些不忍心,再次勸慰道:“爺,您這個未婚妻不像是一般女子,有意思的很!”
男子擡起頭,一雙透着濃濃寒意的冰冷鳳眸之中,劃過一道厲色,他的聲音仿佛能夠穿透冰層的利劍,在耳邊環繞着:“那又如何?”
兩人就站在穆府之中的竹林下,和穆楚,隻有一牆之隔。
中年男人看了一眼正在和那些下人打鬥的女子,目光微微一凝,看到穆楚奇怪的步伐和手法,還有靈活的身影,不由得皺了皺眉。
“爺,這女子的雖然沒有内力,但是看身形動作,明顯是經過訓練的,一般的女子,根本做不到!”
男子坐的輪椅向前走動了一點兒,來到了中年人下手的位置,他手指輕輕撚起一枚柳樹的葉子,狀似輕柔,可刹那間卻将其碾碎,揉成一團破碎的肉屑。
那張精緻無比的臉頰微微揚起,陽光透過柳樹落在了他的面容上,明明滅滅,看起來好不真實。
“她會武功?”
四個字慢慢問出來,中年男子沉默了一下,猶豫着點了點頭。
“如何了!”
薄唇内吐出三字,問的中年男子輕輕一愣。可轉瞬間,中年男子就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
雖然對這個惜字如金的主子有些感覺無奈,可男子還是将裡面的情況,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包括現在穆楚怎樣了。
“這穆家二小姐的武功雖然不錯,可抵不過周圍十幾個下人一塊上前,而且看樣子體力不支,雖然勉強打倒了十幾個下人,但已經撐不住了,隻要那穆夫人讓幾個嬷嬷丫鬟上前,就能夠抓住她了!”
中年男子說完這番話,遲遲都沒有等到身後的主子出聲,他站在牆壁上,有些好奇的回過頭看了過去。
隻見輪椅上的人慢慢仰頭,嘴角輕輕動着:“白叔,告訴他們,本王的女人,不能碰!”
明明是一句十分冷冰冰的話,可卻差點兒讓白叔從牆上跌下去,他瞪大眼睛望着自家主子遠去的身影,他站在牆上沉思了片刻,縱身一躍平穩的落在地面上,連忙跟了上去,眼底忽閃着不明的味道。
這女子醜的很,明顯在這府中是個不受寵的,以後這穆家定然也不會幫助殿下什麼,太後賜婚的緣由很明顯。
可自家主子的想法,連他都捉摸不到,白叔很想問一句,洛王殿下難道轉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