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嬷嬷一副老态龍鐘的模樣，微微彎着腰，走到了穆楚面前，唯一的那隻眼睛在看着嶽氏的時候，像是充滿怨氣的厲鬼一般。
那眼神，吓得嶽氏在心中猛然一跳。
“小姐！”
有些嘶啞卻清晰的聲音，刺穿了在場所有人的耳朵。
嶽氏瞪大雙眼，整個人愣在原地，不敢相信的微微張着嘴巴。
場面一下子寂靜起來，一個個看看着林嬷嬷，隻覺得有些失神。
不過嶽氏還是很快反應過來，壓制住心中的恐懼和怒色，冷聲對着林嬷嬷喝到：“你這老東西，居然騙了本夫人這麼多年，說，你在這相府之中裝作啞巴，到底是有何居心？”
當年所有知情的人都被處理掉了，這老東西雖然沒死，但也沒了半條命，又啞又瞎，一直丢在後院浣衣間裡面呆着沒有管她，沒想到現在居然跳出來，想要指證她。
嶽氏心中一摒，對自己之前說出的狂言，簡直後悔極了。
“穆楚，怪不得你說的這般自信，沒想到你早就做好了準備，這瞎子一直隐藏在府中找陷害本夫人的機會，對不對？”
穆楚掏了掏耳朵，一臉無奈的挑眉：“大夫人，林嬷嬷還什麼都沒說呢，你怎麼就知道她要陷害你？有道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我看大夫人這是……心裡有鬼吧！”
“你！”大夫人氣急，嶽氏還是頭一次感覺到被人質問的這般窘迫。
“來人，還不将這老東西給我打出去，居然在二小姐的耳邊說這種壞話，當年玉琢公主難産身亡的事情，整個京城都知道的事情，楚兒你可千萬不要因為一個老東西的三言兩語，就相信了啊，難道你爹還會騙你嗎？”
穆楚撇嘴，斜眼看了一眼穆文遠的方向，冷哼：“若是沒有林嬷嬷，我可能早就在府中凍死餓死了，若不是因為我身上有婚約，恐怕以後都很難見到這便宜爹一面，你說我該相信誰，恩？”
穆楚站起身，一身長裙輕輕在風中飛舞，若是不去看她那張滿是紅包和麻子的臉，恐怕還會以為她是要翩翩飛舞的精靈。
她聲音抑揚頓挫，十分清晰，聽在人心中，帶來十足的震撼。
穆楚輕輕仰起頭，目光凝重起來：“林嬷嬷，你說吧，這裡沒有人敢攔着你，傷害你！”
林嬷嬷唯一露出來的那隻眼睛裡微微紅了起來，小姐今日讓她說出實情，肯定是有原因的。
整個丞相府，依賴的也不過是皇帝的寵幸還有在宮中身份高貴的悅貴妃，小姐敢在此時出手，一定是做了十足的準備。
“當年老奴親眼看到，大夫人派來的幾個丫鬟，将毒藥放在了給玉琢公主的藥碗當中，給公主殿下強行灌下去的，隻是外人并不知道老奴當時看見了，但依舊被人灌了毒藥，丢了半條性命，當年玉琢公主身邊的丫鬟，更是一個都沒有剩下！”
說了這麼長的一段話，林嬷嬷咳嗽了兩聲，接着說道：“大夫人心腸狠毒，将公主身邊的所有人都殺了，隻因為小姐是太後親自指婚的人，所以才逃過了一劫，隻是在小姐七歲的時候，被人推倒在了湖水之中，劃傷了臉，又沒有好大夫醫治，才留下了一條疤痕……”
說着說着，林嬷嬷的聲音哽咽起來，
穆楚身為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姐，丞相府的嫡出千金，可是在這府中過的比丫鬟還不如。
也怪不得穆楚會要反抗。
嶽氏越聽，眼底的陰霾越深：“你這老瞎子，竟然胡編亂造到了這種地步，真是可笑的很，若是本夫人殺了玉琢公主身邊的所有丫鬟，為何唯獨留下你一條性命，還讓你在這府中待了二十幾年的時間，若不是本夫人心善，你這老奴才早就死在外面了，還有機會站在本夫人面前質疑嗎？”
林嬷嬷見到嶽氏一臉不承認的模樣，心中越發着急。
可是這麼多年的時間過去，她已經沒辦法找到當初的證據了。
“那夫人請解釋一下，玉琢公主身邊的丫鬟，現如今都到哪兒去了？”
大夫人冷冷一笑，嘴角抿了抿：“那些丫鬟一個個忠心耿耿，也無心留下，本夫人一個個給了豐厚的行頭，都已經回家去了！”
“你胡說！”
林嬷嬷氣急，想要辯駁，卻聽到穆文遠一聲低喝：“住嘴！”
林嬷嬷吓得渾身一顫，跪在地上。
畢竟穆丞相當了這麼多年的百官之首，渾身的威嚴不是林嬷嬷能夠抗衡的。
穆楚眸子輕輕眯了眯，讓青檸将林嬷嬷扶起來。
“穆丞相，你有什麼解釋嗎？”
穆文遠推開一旁扶着自己的兩個丫鬟：“穆楚，你竟然相信一個外人，都不相信爹，爹真是心寒極了！”
穆丞相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看的穆楚感覺有些想吐。
“穆丞相，林嬷嬷是我奶娘，是楚兒最親近的人，什麼時候就成了外人了？”
她嘴角輕輕揚了起來，目光驟然冷卻下來：“我長這麼大，你可有看過我一眼，你且不瞧瞧我住的那個院子，冬冷夏熱，到底和穆雪她們有多大的區别，你還好意思讓本小姐叫你爹？”
穆丞相眼神閃了閃，看了一眼洛王的方向，臉色更加難看起來。
如今洛王在這，他們對穆楚可謂是打不得罵不得，更是沒辦法直接動手用武力。
可論說理，他們這邊還真沒理。
穆楚冷笑：“怎麼，被我質問的說不出話來了，想來今天過後，明日起整個京城都會知道相府的所有人，是如何對待公主遺孤的！”
嶽氏的臉色頓時大變。
穆家今天已經出了穆昭這個醜事，明天若是她再傳出了這麼個名聲，穆丞相的地位，可算是岌岌可危。
當今皇帝手段鐵血，根本不容許手下的朝臣在名聲上有一絲不妥，如今這件事，俨然已經不同了。
“穆楚，本夫人給你吃給你住，你居然還到處說本夫人的壞話，本夫人沒養過你這樣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