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楚剛想伸手,卻又想到桶中這人沒穿衣服,臉色微微變了變。
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來,她咳嗽了一聲,尴尬道:“我去找白叔!”
蕭洛塵眯着眸子側了側頭,看到穆楚将眼光移開,仿佛嫌棄一樣,心生不悅:“本王就要你!”
即便是虛弱到如此地步,面前這男人說話卻沒有絲毫減弱氣勢,穆楚無奈,隻得找來一件披風,半披在蕭洛塵的身上。
猛然一用力,穆楚一個人扶着蕭洛塵從木桶之中支撐起來,她細細的觀察蕭洛塵的雙腿,卻見蕭洛塵眯起眸子,撇過頭看了穆楚一眼。
穆楚的面色含着一分希翼之色,視線緊緊的注視着蕭洛塵的下半身,成敗就在此一舉,如果蕭洛塵能夠重新站起來,或者雙腿找到感覺的話,那她離離開王府的日子,又進了一步。
她嘴角緊緊抿着,一雙眸子閃耀熒光,那光芒讓人不忍心掐滅。
蕭洛塵卻連半身都沒有出現,在穆楚扶着他支撐起來一些之後,雙手輕輕拍了拍木桶,整個人從湯藥桶中輕輕躍起,落在了旁邊的一直加熱過的清水内,藥桶之内的藥液飛濺而且,穆楚吓了一跳,連忙用手遮住臉頰。
可就算如此,被藥汁淋過的肌膚,也像是被烙鐵燙過一樣,疼的鑽心,她連忙擦擦手,有些手忙腳亂。
清水洗淨之後,疼痛之處卻沒有留下絲毫痕迹來,仿佛之前的痛處,完全都是人的錯覺。
穆楚一直都知道這桶藥液的藥效如何,不過緊緊碰觸到一點兒就疼的這樣厲害,可想而知,蕭洛塵在承受着什麼。
隻是,這男人能不能别用一臉無所謂的表情看着她,她還想瞧瞧這人什麼時候能露出痛苦掙紮的表情。
“出去!”
穆楚剛将手放下,就收到了冷冰冰的兩個字。
她無奈的掃了蕭洛塵一眼。
“王爺這是要卸磨殺驢了?”
穆楚走到浴桶旁邊,心裡清楚明白,剛才那翻動作,已經用光了蕭洛塵積攢的最後一絲力氣,現在躺在清水之中,身上還裹着半截浴袍的男人,就像是任人宰割,隻是在妝模作樣的綿羊。
她笑眯眯的來到蕭洛塵身側,帶着點兒惡意的笑容,伸出指尖,戳了戳蕭洛塵白皙的兇口。
還别說,這種感覺還真不錯,一向被蕭洛塵壓榨慣了的穆楚,在這一刻,有一種翻身做地主的覺悟。
蕭洛塵的視線,凝聚在穆楚的指尖上,眸子裡的色彩越發幽暗,他輕輕咬着一口白牙,聲音沒有波瀾。
“出去!”
穆楚一笑,坐在浴桶邊上,單腳撐地,手掌時不時的在水面上撩撥一下,熱氣騰騰的水霧袅袅升起,映襯的對面那冷面男人的臉頰,白裡透着紅潤。
“洛王殿下,舒服嗎?”
從那藥桶之中出來的一瞬間,絕對能感覺一種幸福,像是從地獄落到天堂。
蕭洛塵輕輕抿着唇,黝黑的視線清冷透徹,視線灼灼的落在穆楚身上,薄唇一開一合:“和愛妃共浴,當然舒服!”
穆楚臉色一變,手中的動作停下,她應該沒聽錯,剛才蕭洛塵居然還有心思調戲她。
“王爺現在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嗎,我猜測,王爺的雙腿應該恢複知覺了吧,現在隻要王爺将我體内蠱的解藥交出來,咱們以後就大路朝天各走半邊,誰也不會妨礙誰,如何?”
穆楚眨了眨眼睛,她之所以如此大膽,正是因為存了要離開王府的心思,至于太妃壽宴,那具棺木的下葬,都将和她沒關系,至于她娘的屍骨,她完全可以自己進去找。
蕭洛塵聽完穆楚的話,緘默。
穆楚等的有些心急,再過一會兒,白長風一定會過來,若是讓他知道自家王爺被她要挾,不知道會不會放過她。
“本王考慮考慮!”
“王爺金口玉言,一定會答應的對不對,這有什麼考慮的,一月之約我已經完成了,王爺放我離開,豈不是皆大歡喜嗎?”
蕭洛塵挑眉,截住了穆楚咄咄逼人的口吻:“本王的腿疾未愈!”
這句話直接将穆楚剩下的勸慰全部堵在嗓子眼,穆楚雙眸一簇,目光微微沉着的打量了一眼蕭洛塵。
這樣強度的藥浴,就算筋脈寸寸斷裂的廢人,也能夠慢慢痊愈,蕭洛塵的雙腿沒有絲毫問題,為何會這樣?
她心口慢慢沉了沉,擡起手無奈的敲了敲腦袋。
雙腿長在蕭洛塵身上,是否有問題全憑他一個人說的算,剛才她也見識了蕭洛塵如此強大的忍痛能力,她應該已經猜到了一個關鍵。
蕭洛塵的雙腿已經好了,但他卻在裝。
而且還裝的十分有水平,即便是再好的醫師也沒法子治好他的殘腿。
“王爺,你赢了!”
穆楚從水桶上下來,目光冰冷平靜。
她輕輕沾了沾身上的藥漬。
推開門,白長風隐約發現了屋内不同尋常的氣氛,連忙去看洛王的方向,見到自家主子完好無損,他眸子暖了暖。
“今晚,辛苦王妃了,不知道效果如何?”
穆楚勾了勾唇角:“抱歉,本王妃無能為力,隻能認輸了!”
什麼所謂的一月之期,原來不過是蕭洛塵的一個圈套,不過她知道了這個秘密,也算是一件極大的收貨。
她轉過身,看到白長風已經找來兩個下人過來服侍蕭洛塵,趁着無人看到的功夫,她伸出指尖,在唇角上按了按。
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她滿臉笑意的從房間出去,蕭洛塵的眸子瞬間冷厲下來,乖乖的任由那些下人服侍完。
外面,天色大亮。
蕭洛塵一夜勞累,已經沉沉睡去,從未睡的如此沉重香甜。
穆楚在洛王殿下的房門外停留了一會兒,眼底思緒越發深邃。
她剛要邁步離開,就見到不遠處的長廊轉角,一道衣角瞬間劃過,穆楚眯了眯眸子,閃身追了上去,追到那裡時,撞見了穿着藍衣的小丫鬟。
穆楚眼神瞬間眯起,抓住藍衣丫鬟的手腕,冷聲喝到:“你剛才,看見什麼人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