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檸不說話了,因為她覺得自己無言以對。
藍少卿和穆楚,不過是幾面之緣罷了,她又不是藍少卿本人,怎麼能知道會不會救小姐。
就算青檸秉承着暴漏自己身份的危險去找他救人,藍少卿也不一定有這個能耐,在短時間内将穆楚帶出來。
說到底,小姐一定是覺得自己欠了洛王這麼一個人情,真是個知恩圖報的好心人……
“小姐,我知道了!”
穆楚哪裡看不出青檸在想什麼,點了點青檸的額頭,輕輕一笑:“我倒是沒和你大哥說,跟着我,其實也不安全!”
青檸使勁兒的搖了搖頭,她心甘情願。
小巷外面一陣哄鬧,一行小販連忙将東西撤出,人群四散,自主自覺的,将皇宮大門前那條主幹道路,空了出來。
穆楚露出了一絲好奇的神色,放眼看了過去,就見一架裹着白紗的車架,從面前緩慢走來。
她微微擡起頭,白紗恍惚之間,露出了車廂中人的容顔,穆楚一眼認出,正是警告過她,一月之内要将她母親屍首下葬的雲殇。
對于這位司天監的監主大人,穆楚抱着不可亵玩隻可遠觀的态度。
穆楚感覺自己明明垂着頭,卻仿佛被那人發現了的感覺。
擡首間,果然看到了馬車上那人在路過她的時候,在注視着她。
忽然,雲殇擺了擺手,一臉從容。
“停車!”
車夫連忙拉住馬缰,周圍的百姓一臉好奇的望着這邊,雲殇在天啟可以說有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就連皇上的面子,有時候他都能夠不給。
隻因為,雲家人有得天獨厚的天賦傳承,到了雲殇這裡,他更是博學多才,甚至能夠觀測天象,為民祈雨。
穆楚見到雪白色的銀色雲靴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時候,有些發愣。
她好像和雲殇并不熟悉。
一隻幹淨白皙的手出現在她眼前,仿佛絲竹般流暢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要不要本監主送你回去?“
穆楚呆愣愣的看着雲殇的雙眼,半晌都沒有反應過來。
雲殇面上并沒有什麼表情,一雙琉璃玉般的眸子清澈見底,還帶着一點兒疑問。
冷不防看上去,這人顯得十分無公害。
和她前兩日看到的,那個高高在上揚着下巴看人的男子,卻有了些許不同。
感覺到周圍人灼熱的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穆楚嘴角抽動了一下:“不麻煩監主,正巧我要在這附近轉轉……”
雲殇見到穆楚沒有伸出手的意思,十分自然高貴的,将手收了回去,沒有絲毫尴尬。
他沉默了一下,眼底露出幾分清冷的色彩來,又像是穆楚不識時務。
他背過雙手,目光卻看向身後。
“将馬車送回皇宮,本監主有些私事!”
穆楚無言以對,眼底閃爍不定。
她故意帶着雲殇進了一旁的小巷,甚至有不少百姓好奇的抻着脖子看了過來。
青檸身先士卒,隻身擋在巷口,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
穆楚見到青檸那邊攔截艱難,也不和雲殇客氣了,他們本來沒什麼交情,現在她也不是洛王妃了,雲殇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說吧,監主大人,你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雲殇輕輕挑眉,清俊的,仿佛畫中仙人的五官,精緻的無可挑剔。
站在那裡,渾身上下都透着不食人間煙火的氣息。
這種感覺,就仿佛這人明明就在眼前,可她仿佛隻是看的見摸不着,很是虛幻。
“本監主需要什麼目的嗎?”
穆楚雙眸緊緊的盯着雲殇一會兒,“監主大人當我是三歲小孩兒那般好騙嗎?你對我前後的态度,可差太多了!”
“是嗎。”
雲殇淡淡反問,卻用的平述的語氣。
這種語氣聽起來,十分氣人。
穆楚沉澱心思,目光上下将雲殇打量了一圈,帶着十足的不敬之色。
若是一般高官權貴被她這樣審視,恐怕早就生氣了。
可雲殇微微擡了擡下巴,依舊目光不驚不怒,像是沒有看到穆楚的視線一般。
“你還走不走?”
雲殇見穆楚半晌沒動,開口催促起來。
見問不出緣由來,穆楚對青檸使了個眼色,轉身便向着一旁跑去,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形象。
她在想,以雲殇這樣身份尊貴的人,一定不屑于在大庭廣衆之下追她。
不過,穆楚倒是忘記了,還有輕功這種能夠讓人保持潇灑的武功。
隻見雲殇背着手,都沒有看清他到底是怎麼動作,就已經輕飄飄的來到了穆楚面前。
看到這人如此高超的輕功,穆楚眼神一變,她忽然就将,這些日子一直來騷擾她的那個黑衣人,和雲殇聯系在了一塊。
更何況今日這人看到她的态度,好像很可疑。
一路上,穆楚跑的氣喘籲籲,而雲殇大人,依舊在旁邊纖塵不染,一身純白。
青檸跟在穆楚身後,也快累的不行了。
“小姐,别跑了,咱們跑不過他的!”
穆楚默然,天上太陽太大,再加上她還沒吃飯,肚子裡咕噜噜的叫着。
沒想到順着小巷,倒是跑到北街來了。
雲殇跟在穆楚身邊寸步不離,他輕輕擡起眸子,向着不遠處一個巷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灰色的衣角在瞬間閃過,若不仔細看,還以為是眼花了。
雲殇腳下一動,追了過去。
穆楚見到雲殇走了,有些意外的看了對方的背影一眼,然後笑着拍了拍兇口。
“可算走了,看來這位大人隻是一時興起!”
穆楚拉着青檸坐在了路邊攤吃起了包子,隻是,還沒等她将第一個包子放在嘴裡,一道破空聲音傳來,穆楚伸手抓過桌子下的一把椅子擋在身前,将青檸拉到身後。
銀色的弓箭刺穿了椅子的面,透出半尺長對準了穆楚的腦袋,她連忙将嘴裡那口吃的咽下去,拉着青檸就找地方躲藏。
熱鬧的北大街,一下子亂了。
穆楚一擡頭,就看到弓箭射來的方向,一家酒樓二樓的陽台處,一個穿着普通人衣服,手拿弓箭的人,從上面倒栽蔥似的落了下來。
而在那人身後,還露出了一道雪白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