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晉親王那裡又派了人來邀請蕭沐浔去打獵。
“會不會有什麼陰謀?”尚婉清凝眉,“獵場上刀劍無眼,到時候他若是想趁機做點什麼,大可以推說是意外。”
蕭沐浔眯起眼,“那也得他有這個能耐,怎麼,皇後信不過朕的身手?”
尚婉清笑了,“既然皇上想去,那我也隻好舍命陪君子了。”反正她也不打獵,到時候就跟在蕭沐浔身邊,以他們兩人的身手,想要暗算他們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晉親王如今是攝政王,手中權力頗大,整個皇家獵場的侍衛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出行的規模跟先皇比,也不差什麼了。
尚婉清微微掃了一眼,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晉親王跟蕭沐浔見了禮之後,一眼就發現跟在蕭沐浔身後的尚婉清,眼神一亮。
“這位小兄弟倒是眼生啊,昨個兒可沒有見到。”
蕭沐浔語氣有些不悅,“朕的身邊輪值的侍衛多了,晉親王沒見過也是正常。”
尚婉清朝晉親王拱了拱手,心裡暗哂,聽聞這個晉親王是極愛美人,男女不論,看來傳聞不假。知道蕭沐浔在吃醋,她心裡好笑,卻也直接退後一步,站在蕭沐浔身後,這個角度,恰好是晉親王看不到的死角。
蕭沐浔這才滿意了。
晉親王卻頗有些失望,卻尤不死心,“這位小兄弟一看就是身手不錯的,我們吳國沒那麼多規矩,不如一起來打獵?若是有所斬獲,本王必定重重嘉賞。”
“謝過王爺好意。”尚婉清語氣冰冷,“隻是屬下的職責是保護皇上的安危,半步不能離皇上的左右,所以王爺的好意,屬下心領了。”
蕭沐浔揚了揚馬鞭,“王爺請吧。”
“诶請請請!”晉親王隻得放棄,錯開一步引着他們進入。
看他走開了,蕭沐浔意味深長地看了尚婉清一眼,壓低聲音道:“皇後不管走到哪,這招蜂引蝶的本事是半分沒減少啊。”
尚婉清也不甘示弱,“皇上難道就少招惹了,行宮裡頭還有個望穿秋水的呢。”
兩人相視一笑。
蕭沐浔終歸有些吃味,“皇後趁機四處看看吧,朕身邊還有暗衛,你就放心吧。”
知道蕭沐浔不願意讓晉親王看她,尚婉清也同意了。
等狩獵一開始,衆人都驅馬走向森林深處,尚婉清與一幹文臣、以及一些武将的家眷都留在了外面。她的身份特殊,不時有人用眼角掃她一眼,目光裡透着探尋。
這些人戒備心重,尚婉清知道問不出什麼來,也就不再開口以免引起懷疑。她想了想,下了馬,将缰繩交給身邊的小太監,“這裡可有什麼吃的?”
小太監忙點頭,“前頭營地那裡禦廚做了好些點心呢,大人若是不嫌棄,等我喂了馬之後就給您引路。”
“這倒不用了,也就幾步路而已,我自己過去就行,你幫我喂好馬就行。”她也隻是要個到處走動的借口而已,所以直接拒絕小太監的邀請。
小太監看也不遠,點頭答應了。
尚婉清拿了一兩銀子賞他。
小太監更加高興了,又低聲把各個地方有些什麼東西都一一跟她說了,這才喜滋滋牽着馬走了。
尚婉清背着手慢慢走到前頭營地。
這裡多是禦廚和宮女,見她穿着異國侍衛的铠甲,知道是異國來的客人,都很熱情地上來招呼他。有幾個宮女見她長得俊俏,都有些矜持地朝着她抛媚眼。
“請問公子是?”有個小宮女站了出來,她長相俏麗,似乎比别的宮女要大膽一些,直接開口詢問。
尚婉清的身份隻要是有心打聽的,都打聽得出來,所以她也不隐瞞,直言道:“我是皇上身邊的侍衛,今日出門早,這位姐姐是否能賞些點心吃?”
小宮女掩嘴,“原來是皇上身邊伺候的大人,莫說是點心了,就是鮮果菜肉也都是有的。大人不如那邊稍作一會,我會些個拿手好菜,一會就能做好,大人不如試試我的手藝?”
“姐姐客氣了,隻要些點心墊墊肚子就行,實在不敢勞煩姐姐。”
小宮女跺了跺腳,“大人不必跟我客氣呢,那些點心都冷了,哪裡比得上剛做的好吃。”
“實在是不必了。”尚婉清還是拒絕,她可沒打算惹一身桃花債回去,要是給蕭沐浔看到了,準是又會說她招蜂引蝶的。
小宮女卻急了,上來拉住她的手,“大人,你就嘗嘗吧,我的手藝真的很好,以前還曾給太子殿下那裡做過點心呢。”
她的話一出,周圍頓時靜了下來。
其他宮女見她這樣不知羞恥地糾纏,心裡本來就是又嫉妒又憤怒,聞言就道:“妹妹好大的本事呢,還給太子殿下做點心,也不知道是哪個太子殿下,現如今可沒見着有哪個太子殿下來賞你呢。”
小宮女眼圈一紅。
尚婉清頓了頓,才道:“那就麻煩這位姐姐了,簡單兩個小菜就好。”
小宮女聞言,頓時眼前一亮,“好的咧,大人就在那邊稍作片刻,很快就好了。”說着,朝着那邊的宮女“哼”了一聲,轉身去做菜了。
尚婉清坐在離他們有十幾米遠的涼棚裡,手指下意識地敲了敲桌面,面上雲淡風輕,眼角卻暗自在打量那邊宮女們的情況。
方才絕對不是意外!
那小宮女是故意提到太子的,趁着拉她的功夫,小宮女還在她手心輕輕捏了一下。她是特意在等着她,故意來接近她的,就是不知道這是晉親王的一個陰謀,還是确實真的有内情在。
“大人,菜好了呢。”
小宮女故意吆喝了一聲,其他宮女氣得臉都歪了,一個個轉身走了,不願意跟她搭話。
小宮女得意洋洋地端了菜走過來,放到尚婉清跟前,“大人可是皇上身邊伺候的,想來定是吃過不少好東西了。不過我這菜也是精心做的,大人一定要細細品嘗才好。”
尚婉清點頭,“勞煩姐姐了。”
小宮女尤不放心,“大人吃完了,可要跟我說說好不好吃。這東西得慢慢地吃,才能吃出裡面的精華來。”她特地将“裡面”兩個字咬得很重,又深深看了尚婉清一眼。
尚婉清拿着筷子的手頓了頓,才道:“姐姐放心,姐姐的心意我明白了。”
小宮女這才放下心,一步三回頭地走了。放在别的宮女眼裡,就是她被那位大人趕了出來,有妒忌的,忍不住道:“喲,快瞧那邊,可真是自作自受。”
尚婉清拿筷子夾了一筷子菜放到嘴裡,頓時整個口腔隻剩下鹹味――這也太鹹了。那個宮女既然給太子做過點心,手藝必定不差,那麼她是故意放得這麼鹹的,也就是說,這個菜的重點不在味道上面。
想起她說的,細細品,慢慢吃,才能吃出“裡面”的精華來。
尚婉清笑了,拿起筷子輕輕在菜裡面撥了撥,一個露了出來。如果不仔細看的話,隻會将它當做普通的丸子吃掉。尚婉清将丸子夾起來,未免引起别人的注意,她放到了嘴裡,借着咳嗽的姿勢,将丸子拿到捏開,随即将裡面的紙條收在袖子裡。
做好這些之後,尚婉清默默地将兩盤菜吃幹淨。
若是以後有人懷疑了,以免有人想到是菜有問題,最好的辦法就是消滅“罪證”。雖然鹹了一點,也不是不能忍受的。
尚婉清吃完之後,便倒了杯茶慢慢地喝。
那邊小宮女過來收盤子,“大人覺得味道如何?”
尚婉清笑了,“非常不錯,是我來吳國吃的最好吃的東西,謝謝姐姐了。”
小宮女眼神閃亮,“大人喜歡就好。”
尚婉清想了想,壓低聲音道:“如今她們都嫉妒你,想來做事也會處處排擠你,需要我幫忙嗎?”
小宮女搖了搖頭,“大人費心了,現在這樣就好。”
“那我就先走了,我就在行宮那裡當差,有什麼事你到那裡找,說找蕭青他們就知道了。”尚婉清拱了拱手,轉身離開。
她才回到獵場口處,就看到蕭沐浔的馬過來了,跟在後面的是晉親王,瞧着臉色似乎不太好看。
“今日也盡興了,朕就先回去了。”蕭沐浔揚起嘴角。
晉親王臉色僵硬,卻還得裝出一副高興的樣子來,“皇上不在這裡用午膳了?本王已經命人做好了。”
蕭沐浔擺手,“王爺客氣了,不過這一身的腥氣,朕也想回去洗漱一番,午膳就在行宮用就行。”轉身揮手,“走。”
尚婉清取了馬,随即跟在蕭沐浔後頭走了。
直到進了行宮,她才問道:“皇上做了什麼事,我看晉親王臉色不太好看。”
蕭沐浔笑了,“哪兒是朕做了什麼,隻能怪他們吳國的武将不争氣,十幾頭大個頭的獵物,竟然一個也獵不到。朕也不好看着這些兇殘的東西跑出來吓人,就順手解決了。”
尚婉清嗔笑,“皇上還說沒氣人,這是狠狠的幾巴掌打在他臉上呢。”
蕭沐浔哼了哼,“誰叫他竟敢觊觎朕的人。”
“公報私仇啊!”尚婉清樂了。
蕭沐浔嘴角含笑,“朕樂意。”
兩人忍不住大笑起來。
好半響,尚婉清才收了笑容,“今日我倒有大發現呢。”
“什麼?”
尚婉清将紙條遞給蕭沐浔,“你自己看看。”
蕭沐浔一目三行,“竟是――末兒?!她如今不方便與外界傳遞消息,還說太子是無辜的,希望咱們能救救他。皇後,你怎麼看?”
尚婉清歎了口氣,“看筆迹是末兒無誤了。隻是她傳個消息都要這般曲折,想來她的處境一定是很艱難。為今之計,是得再跟那個宮女再聯系,看看她是如何拿到有末兒筆迹的紙條。至于營救太子殿下的事,更是需要從長計議。”
“不錯。”
“對了皇上,千雪有消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