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正好,暖洋洋的也不那麼刺眼,蕭沐浔下完早朝并沒有直接回自己的寝宮,而是優哉的四處逛着。
前些日子去了一趟吳國,雖然朝中事物多由親信暫時處理,但是每日的奏折無人批閱,于是堆在禦書房裡,愈積愈多,因此,蕭沐浔自回宮以來,就那一天下午休息了一下,第二天上了早朝之後便回到禦書房批閱奏折。
時常批閱到了醜時,而卯時就該起床準備上早朝,算來算去,中間也就隻有那麼三四個小時的睡眠時間,而且這些天都沒有午休,困了就喝些濃茶來提神。這樣一來,每天的睡眠時間比平常少了一半,而工作量卻比平時更多了一大半。
世人皆以為皇上九五之尊,受萬人敬仰,對皇位都虎視眈眈,可是并沒有知道皇上每天要處理多少的事物,天天有那麼多的奏折要批閱不說,每天天還沒亮就要起床上早朝。五更天,就連街市上做包子生意的都才剛剛擺好攤子,農民也才剛剛醒來準備下地幹活,可見,皇帝也不是那麼好當的,每天都要起得比農民還早。
還是隐居最實在,每天可以跟自己心愛的人一起,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可以陪着她,和她一起看日出日落,與她一起漫步在春夏秋冬,同她一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啧啧,那樣的生活想想都羨慕。
蕭沐浔慢步走着,閉眼感受微風拂面,風中偶爾夾帶着淡淡的花香,腦海中幻想着以後他和尚婉清兩個人隐居在世外桃源,過着神仙眷侶般的生活,在那裡沒有早朝,不用批閱奏折,沒有雜事的紛擾。想到這裡,瞬間整個人就輕松了下來。
一陣嬉笑聲打斷了蕭沐浔的幻想,他緩緩睜眼,難怪總覺得拂面的微風中有着淡淡的花香,原來在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走到了禦花園。
視線循着嬉笑聲的方向望去,一大一小的兩個身影正在花草從中嬉笑遊戲着。
尚婉清今日編的是個簡單卻又不失靈韻的靈蛇髻,頭發的樣式有點像是蛇盤着的形态,所以被叫做“靈蛇髻”,遠遠望去還真的有點像是一天黑蛇扭轉盤在她的發上。
且她此時的穿着也不似尋常那般繁雜,她上身内着彩線繡着一支紅梅的珠光白色絲綢抹兇,深一些藍色裹邊的淡藍色褙子套在外面,一身水藍色襦裙的系帶在腰間正好束出了芊芊細腰的曲線。一跑一跳間,長裙飄飄,拂過花草。
他們的兒子因是小皇子的緣故,衣服自然是明黃色的,遠遠地看去,隻有一小團的樣子,他那小短腿正追着尚婉清飄飛的衣裙小跑着,估計是剛學會走路,他跑起路來看上去有些東倒西歪,好像随時都會摔倒的樣子。
看着追逐嬉戲着的尚婉清和小寶寶,蕭沐浔不自覺勾起嘴角,似乎他們的嬉戲打鬧也影響了他。
這樣一幅歡樂的畫面,蕭沐浔不想打擾,于是他便到離他們最近的亭子裡,坐在白色大理石雕琢的石椅上。
候在亭子裡的宮娥見蕭沐浔突然到來,愣了一會兒神之後,便手腳麻利的為他斟些茶水。
蕭沐浔端起蓄滿茶水的杯子,輕輕的抿了一小口,雙眼卻一瞬也沒有從不遠處那對一大一小的身影上離開過。桌上擺放着的糕點各式各樣,他随手取了就往嘴裡塞,直到吃完了也沒有嘗出是什麼味道,那看得癡迷的模樣,令身旁服侍着的宮女忍不住掩嘴偷笑。
尚婉清玩累了,準備帶着兒子回到之前休息着的亭子,在往回走的時候,才發現那個亭子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她一瞬的愣神,随後扔下了抱着她兒子的宮娥,加快步伐往那裡走。
蕭沐浔迎了出去,将正往他這裡而來的尚婉清給接了個滿懷,他在心裡偷着樂,看來自己在她的心中,分量竟是比兒子還要重要。
他從懷中取出自己的帕子,為她拭去額上覆着的一層薄薄的汗珠,語氣中帶着滿滿的寵溺:“累壞了吧?”
“還好。”尚婉清微仰起頭,配合着他為她拭汗,“那個小家夥太折騰人了。”
他嘴角嗜着淺淺的笑意,空出的那隻手輕摟她的腰肢:“怎麼折騰你了?”說着,俯身低頭湊近她,找尋着她的唇畔,印上一吻。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臉上有些癢癢,不是很舒服,尚婉清伸手将他的頭推開,隔着一些距離,本想罵他登徒子,可是在看到了他雙眼下青黑的一片,隻有滿心的憐惜。
之前因為自己的昏迷,他就已将好幾天沒有休息好,然後又是急着趕回國,連休息都顧不上,回來之後隻休息了一個下午,第二天就沒日沒夜的工作,就算是機器人也會因為一直工作報廢了,更何況他還是個活生生的人。
滿滿的心疼流露在尚婉清的臉上:“你已經好幾天沒有休息了吧!瞧瞧這黑眼圈,你都可以去當熊貓了。”
“熊貓是什麼?”蕭沐浔挑眉問道。
“就是像你這樣的一種動物。”尚婉清輕輕的推開他,然後拉着他的手腕,将他拖到椅子上示意他坐下,蕭沐浔一臉疑惑的任由她擺弄,也沒出聲詢問她這是準備做什麼。大概,這就是夫妻的一種信任,有些事不需要問,隻是無條件的相信你。
待他坐下後,她細膩的雙手輕輕覆在他的眼上:“閉上眼睛。”說完放開了雙手。
她的拇指停留在他太陽穴的位置,輕柔的按着。宮娥抱着孩子這時也已走近他們,小男娃見了尚婉清和蕭沐浔便興奮的揮舞着小手,嘴上咿咿呀呀的說着别人聽不懂的話。
“噓,”尚婉清看了一眼坐着的蕭沐浔,然後朝抱着孩子的宮娥說:“先抱小皇子回宮休息。”
“喏!”一衆伺候宮女輕聲離開。
蕭沐浔伸手握住尚婉清那隻搭在自己肩上的的手,輕輕一拉,便将她拉進了懷裡:“皇後讓宮女們帶着皇兒離開,可是為了與朕獨處?”說着話的蕭沐浔,一手摟着尚婉清的腰肢,另一手不安分的撫上她的臉頰,随後順着脖子往下。
尚婉清雙手抓住他已滑至自己鎖骨的手,瞥了一眼一旁候着的自己宮中的宮娥,雙頰飛上兩抹紅霞:“還有人呢!”
“哦~”蕭沐浔揚起聲調,順着尚婉清的視線往那個宮女的方向看過去,宮女迫于來自皇上的壓力緊緊的低着頭不敢出聲,蕭沐浔低笑兩聲道:“那如此,不如皇後與朕回凊蕭殿好了。”
尚婉清一聽,臉紅得更加厲害,她輕聲說道:“皇上,你最近一段時間沒有好好休息,還是先回去休息吧!”
“朕就是要回清蕭殿休息啊!”蕭沐浔一本正經的說,随後像是響起了什麼,複又湊近尚婉清,“難不成皇後想要侍寝?那也可以,朕……”
一旁候着的宮女輕笑出聲,尚婉清的雙頰早已是火燒般的滾燙,她急急伸手捂住蕭沐浔的嘴:“皇上,回宮歇息。”
逗尚婉清的感覺真好,蕭沐浔笑眼望着她,将懷中的她打橫抱着站起身,正邁步欲走,尚婉清卻連連阻止:“皇上,你龍體要緊,臣妾自己走。”
蕭沐浔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是在見到她雙頰飛起的紅暈,便心知她是害羞了,于是隻得将已經到了喉嚨眼的話給咽了回去,聽話的将她放下。
她的雙腳才剛一落地,便頭也不回的急忙離開,就像身後有什麼在追她似的。不過,她的身後的确有蕭沐浔。
“皇後走些跑,都老夫老妻的了,還害羞個什麼勁兒。”蕭沐浔見落跑的尚婉清,還不忘調戲。
聞言,不遠處的尚婉清忽的停下,轉過身,邁着袅娜的步子朝蕭沐浔走來。
待走到他的面前,她仰頭朝着他冷哼了一聲:“本宮才沒有害羞。”說着,與他并肩,伸手挽着蕭沐浔的胳膊,挑釁似的看了他一眼。
呃,蕭沐浔的确沒有想到尚婉清會做出這個動作,他愣了一瞬,便見到尚婉清對他露出勝利似的微笑。
蕭沐浔帶着尚婉清回到自己的清蕭殿,宮女在他們身後遠遠的跟着,他們可不敢離得太近,要是聽到一些不該聽到的東西,就算她們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用。
他們兩進了寝殿,裡面正在做着衛生的宮女太監便急急的退了出去,還細心的将門給關上。
尚婉清看着宮女太監一個個退了出去,随後聽見砰的一聲關門聲,她反射性的吓了一跳,然後突然想起蕭沐浔說的那句“都老夫老妻了,還還什麼羞”,瞬間心如止水。她又不是那些還沒結過婚的小姑娘了,跟自己相公呆一起有什麼不正常的,真是。
“你到軟榻上去趴着吧!一會兒我給你捏捏肩膀。”尚婉清指着離案幾不遠處的軟榻對蕭沐浔說。在沒有外人在的時候,她鮮少會稱呼他為皇上,因為總覺得那樣的稱呼會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遠。
看着蕭沐浔往軟榻的方向走了過去,尚婉清才到香薰爐那裡,燃一些助眠的熏香,放到香薰爐裡面。
她返回到他所在的軟榻,替他揉捏着肩膀,讓他放松放松。她知道他這幾天要處理的事情特别多,一直也不敢去打擾他,也正因為沒有去打擾他,所以并不知道他這些天是有多少的疲勞,對他的關心也少了。
尚婉清的手勁兒正好,不輕也不重,再加上助眠香的效用,蕭沐浔便覺得睡意襲來,眼皮變得愈來愈沉重,到最後幹脆不想再睜開。
“皇上可在裡面?”蕭沐浔才進入夢鄉,門外就傳來太監詢問宮女的聲音。宮女似乎示意太監小聲一些,她的聲音也放得很低:“皇後也在裡面。”
尚婉清見蕭沐浔已經睡着,不忍心将他喊醒,于是自己起身去開了門:“皇上這些天太累了,如今才剛睡着,若是沒有什麼要緊的事,就等一會兒在來吧!”
聽尚婉清如此這般說,太監依舊立在原地似乎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尚婉清又問道:“難道是要緊的事?”
她本來也隻是随口一說,沒想到太監真的點頭:“許将軍在殿外候着,說是有要事務必于皇上相商。”
“現在還候在殿外嗎?”尚婉清回頭看了一眼蕭沐浔休息的方向,然後問傳話的太監。“是,還候着呢!”這些天皇上休息了多少,一直服侍着他的公公又怎麼會不知道,如今皇上好不容易得空能有一個休息的機會,他也不想打擾,隻是,許将軍說這件事務必要讓皇上得知,公公其實也是很為難的。
既然許笙說是有要事相商,那一定是很重要的,尚婉清想了一會兒,邁出房門,并轉身将門關好,對傳話的公公說:“你帶本宮過去!”
皇後在宮中偶爾幫助皇上處理政事,公公也是知道的,所以尚婉清這樣說,公公馬上在前面帶路。
“皇後,怎麼是你來了,皇上呢?”等了好一會兒的許笙見太監帶來的是尚婉清而并非是蕭沐浔,于是問了一句。
“他剛剛才睡下,這些天可把他累壞了。”尚婉清讓公公退了下去,待隻有她和許笙的時候,她問道:“你方才說有要事與皇上相商?”
“哦,對了,”經尚婉清這麼一提醒,許笙才想起來,他這次進宮是有事情要給蕭沐浔禀報,“我發現,近日城中有大規模的人反對皇室統治的組織,并且那些人還宣傳什麼人人平等的思想。”
“人人平等?”尚婉清重複了一遍。許笙點點頭,他記得那些人好像就是這樣說的。“那他們還說了什麼嗎?”
在古代竟然有人宣傳人人平等的思想,尚婉清皺着眉,她怎麼覺得這件事像是現代人才會做的事情呢?難道還有跟她一樣是穿越過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