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忙側身讓尚婉清等人進入醫館,讓斯迪将她放在專門給病人看診的床上,細細的為她把脈。
“怎麼樣了?”見大夫給尚婉清把脈已經把了很久,可他始終不曾說話,隻是自顧自的撫着胡須。無求不免有些着急,她蹙眉問道。
冉世德與斯迪雖不曾開口,但是他們臉上擔憂的神色也不曾隐藏,他們死死盯着大夫的每一個動作,似乎擔心他會趁他們不注意而加害尚婉清一般。
大夫啧了一聲,在衆人的注視中搖了搖頭。
斯迪一見大夫搖頭,他便沖上前,伸手拽着他的衣領:“難不成她有生命危險?”
“不……不……不……”大概是大夫的衣領被斯迪拽得太緊,他的呼吸頓時有些不太順暢起來,一張臉漲得通紅,他的雙手胡亂揮舞着,似乎想要将斯迪拽着他衣領的手拿開,可是卻無力掰開:“不,不是。”
“不是?”斯迪連忙松開手,問道:“那你搖什麼頭。”
“咳咳咳……”大夫緊緊護着自己的脖子以及衣領,生怕斯迪忽然之間又會來拽他的衣領,他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待氣順過來一些之後才接着道:“我說你們這些下人是怎麼照顧你們家夫人的,竟然讓她吃一些不幹不淨的東西。”
“我們并沒有給她吃不幹不淨的東西啊!”一直未曾說話的冉世德看了臉色蒼白的尚婉清一眼,除了她醒來之後給她吃過了面包和牛奶之後,就沒有再吃過其他東西了。
難不成是那些東西出了問題?不應該啊,他們這一路上吃的也是這些東西,他們都沒什麼事。
“你們家夫人沒有吃不幹不淨的東西,又怎麼會鬧肚子?”大夫說着站起身,到藥櫃旁去抓了幾服藥包好,回來遞到冉世德的手上:“這藥煎一劑給你們家夫人服下之後,便能緩解她肚子疼的症狀。”
半響,冉世德都未曾伸手去接那藥包,大夫不免有些疑惑,望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藥,又望了一眼衆人,正想發問時,冉世德挑眉道:“既然如此,那你還不去煎藥。”
他滿是命令的語氣令大夫不敢不照做。
大半夜的忽然被人擾了清夢,他的心情本就不好,方才還被那個粗犷的男子揪着衣領,差點就沒命,如今還被人使喚着去煎藥,大夫的心中滿是不悅。
若不是看在他們夫人的穿着非富即貴,他早在對方進門之前就将他們轟了出去,哪裡還能等到現在乖乖的為他們煎藥。
待大夫到後院煎藥時,尚婉清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忍着痛問道:“你們之前給我喝的牛奶是不是生的?”
方才聽大夫說她是吃了不幹不淨的東西,才會鬧肚子,她便細細的想了想,自她醒來之後,隻吃了斯迪遞給她的面包和牛奶,如果是吃壞了東西的話,那麼隻能是這兩者的其中之一。
可是面包應該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問題,若是有的話,應該就是牛奶沒有加熱殺菌過的原因了。
“生的?”斯迪撓撓頭,一臉茫然的看了冉世德與無求一眼,不解的問尚婉清:“牛奶還有生的和熟的?”
尚婉清被他這話雷得膛目結舌,她無力的翻了個白眼道:“難不成你們一直以來,喝的牛奶都是直接從奶牛身上擠下來,便直接喝的?”
“不直接喝還要怎麼喝?”無求聞言,蹙眉道。
“加熱啊,牛奶從奶牛的身上擠下來之後,難道不應該先燒開加熱殺菌嗎?”尚婉清凝眉從床上坐了起來,似乎一時之間忘記了肚子的疼痛一般。
“殺菌?那是什麼?”冉世德蹙眉問道,無求和斯迪皆是茫然的搖頭。
差點忘了,古代人連細菌都不知道是什麼,又怎麼會知道什麼是殺菌呢?
“殺菌就是……”尚婉清凝眉,擡頭望着頭頂上的房梁,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跟他們解釋這個名詞。
“知道細菌嗎?”衆人一臉茫然的搖頭,尚婉清撇撇嘴,接着道:“細菌就是能夠讓人生病的東西,但是人的肉眼是看不到的。”
“既然看不到,那皇後又是如何得知的?”無求挑釁似的問道。斯迪聞言,亦點頭附和道:“對啊,皇後是如何得知的。”
“我是……”尚婉清扔給他們三人一個白眼,道:“我是怎麼知道的,這不是重點吧?重點是,你們每天喝着的生牛奶裡面是有細菌的,這會讓人生病。呐,就像我現在這樣鬧肚子,也是因為牛奶裡面的細菌沒有被殺死,所以吃到肚子裡就會肚子疼。”
無求冷笑一聲,拿眼斜睨着尚婉清:“可是我們也吃了,為什麼我們不會肚子疼?”
皇後真不愧是皇後,如此的嬌生慣養,同是一壺牛奶,他們三人喝了都沒有什麼問題,可是皇後喝了卻鬧肚子。
尚婉清嘁了一聲,嘴角勾起嘲諷似的弧度:“那是因為你們從小就這樣喝,體内早就産生了抗體,肯定也早已經習慣了。”
“抗體又是什麼?”冉世德一臉探究的看着尚婉清,似乎她是外星人一般。
“抗……管它是什麼,反正你們又不知道。”
“藥煎好了。”大夫還沒進入房間,便有一股濃郁的草藥味彌漫在房間内,衆人的讨論暫且告一段落,齊齊望着端藥進來的大夫往尚婉清這邊走來,“夫人,請喝藥。”
尚婉清捏着鼻子,滿臉嫌棄的盯着大夫手中那一碗散發着怪味,且黑乎乎的藥:“這是什麼藥啊,能喝嗎?喝完之後會不會有什麼副作用?”
“夫人且放心,這藥絕對沒有問題,我們村裡的人吃壞了肚子都是到我這裡來拿藥的。”大夫自豪的說着,同時将手中的藥往前面伸了伸。
“是嘛?”尚婉清半信半疑的接過藥,輕輕抿了一小口,入口的苦澀令她的小臉瞬間皺成一團,舌頭往外吐着。
大夫見狀,幹笑着出聲:“夫人,你别看這藥入口滿是苦澀,它的效果可是很好的,老夫敢保證,待夫人将這碗草藥喝下的話,肚子立馬就不疼了。”
聞言,尚婉清幽怨的眼神從衆人的身上掃了一眼,英勇就義般的舉起瓷碗送到嘴邊,憋着氣将它一飲而盡。末了,還如完成了一件極其棘手的事般舒了口氣。
大夫從尚婉清的手上接過藥碗,讨好似的問道:“夫人覺得如何?”
“苦。”尚婉清蹙起秀眉,一臉的苦瓜相。
聞此言,大夫的笑容僵在臉上:“老夫說的不是此藥的味道如何,而是夫人覺得如何,肚子還疼麼?”
尚婉清下意識的點頭,才點了一半,卻忽然停了下來,伸手撫上方才疼痛的地方,喝下藥之後,似乎真的不疼了。這藥可真是神奇,沒想到效果這麼好。
“不疼了。”尚婉清輕松的笑道。“不過大夫,你這是什麼藥啊,效果竟這麼好。”
“當然是能夠止夫人肚子疼的藥啊!”大夫似乎不太願意說出此藥的藥方,見狀,尚婉清便也沒有再次追問下去。
冉世德等人見尚婉清的病已然好了,便帶着她準備離開。
見尚婉清等人要走,大夫的臉色變了變,忙放下藥碗,用自己的身體當着醫館的大門不讓他們離開:“你們還沒給銀子呢!”
“切,”無求聞言,雙手環兇,不屑的切了一聲,拿眼斜睨着擋他們去路的大夫道:“所謂醫者父母心,救死扶傷乃是大夫之職責,怎能出手讨要錢财。”
大夫此時不僅一臉的無奈,還有些隐隐的怒氣,大半夜的被他們吵醒,替他們家夫人看過病不說,還親手為她煎了藥,如今這些人倒是不想給銀子就想走,他如何不怒。
“就算醫者父母心,醫者也得填飽了肚子才能有父母心來替病人看診吧!若是每個病人都如你們一般看完病不給錢,那老夫豈不是早就餓死,這醫館還開不開了?”此時就算對方人多,大夫也不打算退縮,若是妥協了,那不就是助纣為虐了麽。
“可是我們沒錢。”斯迪拉了拉無求的袖子,示意她别鬧事,無求瞥了他一眼,冷哼一聲退到他的身後。
大夫聞言,胡須都快被氣得翹到了天上:“沒錢?你們沒錢還來看什麼病啊!”
“好了,都别吵了。”尚婉清蹙眉低吼了一聲,瞬間沒有人再說話。
尚婉清從無求與斯迪的身後緩步至大夫的跟前,伸手解下系在腰間的玉佩,深深看了一眼,遞給大夫道:“我們沒有錢支付醫藥費,我身上隻有這枚玉佩,暫且讓它抵此次的醫藥費,大夫你看可好?”
從尚婉清的手中接過玉佩,大夫細細打量了一番,此玉佩色澤鮮豔,入手是絲滑細膩的觸感,一看這就不是普通人家能夠買到的,想必收下此玉佩,日後必定會有人來贖。那便暫且收下,待日後有人來贖這玉佩之時,再讓對方将此次的醫藥費都付了。
收下了玉佩,大夫的臉色也好了一些,他往一旁側了側,道:“既然沒有銀子,那也隻能如此了。慢走不送。”
“多謝大夫。”尚婉清躬身拜謝着,待起身之時,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瞬間隐藏了下去。“走吧!”
她此時可是心情大好,朝着身後喚了一聲,率先跨出了門檻。
如今她能夠确定以及肯定,派人來綁架她的人絕對及其看重自己,他們對自己必定有所求,隻不過,至于求什麼,她暫時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