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第三天
第三天中午時分，鳳遊氏部落萬人空巷，大半個部落的人自發地聚集在了窯場周圍。
不過他們的看法卻是一緻的，那個年輕人不可能在窯爐中燒出陶器，他的命運從約定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那就是離開！
他們當中也有一些手工制陶的高手，也曾試圖争取過窯場長作的位置，但無一例外都失敗了，在他們看來，從外面部落來的那個年輕人，同樣難逃這個結果。
人群中有一些是認識黎昊的，他們多少有些舍不得黎昊離開；有一些從沒有接觸過黎昊的，但從族人口中聽說過這個外部落的年輕人，贊賞黎昊勇氣可嘉的同時，心中難免有些惋惜；還有一些是方陶平時在部落橫行無忌的受害者。
不過他們的反應都是一樣的，除了搖頭還是搖頭，除了歎息還是歎息！
方窯則顯得信心十足，在他的争取下，部落中的大人物幾乎都來了，其中就包括首領鳳羽和巫祝木濟。木濟大步流星向前，親自主持起了祭祀窯神的儀式。
“開窯！”
随着木濟一聲大喊後，四個大漢撬開窯門，将窯器全部擡了出來，他們隻看了一眼，便被吓得慌忙撒手，跌坐在地上。
“炸窯啦！”
所有人俱是一驚，首領鳳羽和巫祝木濟第一時間沖到了現場，他們認真的檢查了每一個陶器，但結果都是一樣，全部碎成了幾掰。
這在以前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
以往雖然完好的窯器隻有兩成左右，那些不完好的多是有些裂紋而已。像今天這種，一個完好的陶器也沒有，且全部燒成碎片，絕對不是偶然，莫非……
“窯神恕罪，窯神恕罪！”木濟趴在地上不住地沖天空磕着頭。
鳳羽則是憤然轉身，指着黎昊道：“來人，把他給我抓起來！因為你冒犯了窯神，闖下了大禍，給我們鳳遊氏部落帶來了大災難，我身為部落的首領必須要處罰你！”
黎昊默不作聲，任由兩人架着來到鳳羽跟前，他的眼睛望向方窯，迎來的卻是一臉得意的奸笑和嘲諷的目光，這讓他立時憤怒起來。
可是他已經查遍了窯場的每一個角落，昨晚與他約定好的夏信并沒有出現，雖然鳳祥已經出去尋找，但黎昊此刻還是很擔心，在夏信沒有到來之前，自己無論說什麼都不會有人相信。
另外還擔心的一點就是鳳羽口中的懲罰，黎昊隻希望懲罰能夠輕一點，或者在懲罰之前夏信能夠趕過來！
“有沒有人知道，該怎樣處罰他？”鳳羽問道。
過了好大一會兒，才有一個人站了出來，話也說得含糊：“首領，以前從來沒有人犯過這種錯，大家都不知道該什麼罰啊，況且他又是外人……”
大部分人緊跟着附和，也有一些人開始間接的求情了，因為這個年輕人的失敗本就在他們的預料之中，絕大多數人還是同情弱者的。
鳳羽正在氣頭上，死活不肯罷手，說起來話咄咄逼人：“不行，必須要懲罰！還要重罰！外人又怎樣，來到我鳳遊氏部落就必須按照我們的規矩來，再說他已經浪費了我們好幾天制陶的時間！”
有族人道：“那要不然就按我們的老規矩來，打藤條如何？”
鳳羽不滿道：“這麼輕？”
方窯此前一言不發，此刻出現在衆人面前，沖鳳羽說道：“首領，你忘了蚩尤大酋長在不久前，派人通知的五刑之法了嗎？”
“五刑之法？”鳳羽倒吸一口涼氣，連連揮手道，“不妥，太殘忍了，而且我說過我們鳳遊氏部落暫時不用五刑之法！”
“可是首領，怎麼說蚩尤都是東夷聯盟的大酋長，我們盡管不懼怕他，但好歹要給他點面子，這五刑之法全東夷都已經在使用，我們拖延不了幾時，何況理所應當讓族人們知曉，你說呢？”
鳳羽艱難地點了點頭。
方窯示意所有人安靜下來，朗聲說道：“前不久蚩尤大酋長傳下來一套懲罰犯錯之人的方法，在首領的授意下，我現在說給大家聽聽。
按照錯誤的大小，共有五種處罰方法，所以稱之為‘五刑’！
一是墨刑，就是在額頭上刻上記号再塗上墨。
二是劓刑，就是割鼻子。
三是剕刑，就是砍腳。
四是宮刑，就是毀壞下體。
五是大辟之刑，就是砍頭。”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其實在中途就有人控制不住大聲抗議了起來，尤其在方窯說到四、五的時候，場面幾乎失控。
黎昊徹底有些慌了，他前世從書上看到過這些野蠻地、不人道的刑罰，他怎麼也沒有料到終有一天會落在自己頭上。
不過好在這時的社會比較注重“民意”，首領還沒有奴隸和封建社會統治者們那麼大的權力，在場所有人的一緻抵觸，使得首領鳳羽不得不站出來解釋。
黎昊隻能在心裡祈盼鳳祥帶夏信早點過來，亦或者把這該死的“五刑”廢除。
不過顯然後者是不可能的！
鳳羽道：“大家的心情我能理解，隻要大家不做對不起部落的事，五刑之法絕對落不到你們頭上。而且這是蚩尤大酋長定下來的，整個東夷都會使用。
至于相，他不是我們部落的人，就打幾十藤條，讓他離開吧！”
黎昊長舒了一口氣。
“不行！”方窯急忙制止道，“首領，他得罪了窯神，不可輕饒啊！倘若不重重懲罰他，窯神肯定會不高興，那麼我們鳳遊氏部落有可能永遠也燒不出陶器了！
更可況他也是東夷人，同樣逃脫不了五刑之法！”
尼瑪，好毒啊！
黎昊心裡不禁爆了粗口。
鳳羽皺着眉頭，左右為難。他原本打算從重處罰，是抱着私心的，鳳祥經常與相在一起，這是部落裡人盡皆知的事，所以他從心底也想趕相走，可是他從沒有想過殺相，因為他知道如果自己這麼做了，他的女兒将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那就用墨刑吧，也給族人們一個提醒。”鳳羽琢磨了很長時間，才結結巴巴蹦出這樣一句話。
“首領，這樣還是太輕了，依我看應該用大辟之刑！”方窯淡定地說道，他說出這句話之前還特意看了黎昊一眼，竟然還帶着笑容。
黎昊毫不畏懼地迎上了對方的目光，全身充滿了力量，因為他從身後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