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七章聯手
應龍一路狂奔地回到住所,他怎麼也想不明白,女魃為何會看上那個東夷人,自己不僅是軒轅部落的首領,還是大首領親自認命的治水頭領,哪一點比不上那個昊?
越想越生氣,拳頭已然握緊,既然青陽先行離開,或許真的可以懲治那個東夷人一番,至于昌意,就留給夷彭去處理吧!
想罷,拔腿去找夷彭,路上遇到不少熟識的族人跟自己打招呼,他皆是沉着臉,一聲不吭的走過。眼下這種情況,他沒有心情再搭理其他人。
走進屋子時,夷彭正在與幾個族人小聲地商議事情,應龍豎起耳朵,凝神傾聽,依然沒能聽清對方在說些什麼。
夷彭看到應龍進來,揮手讓其他人散去,兀自跪坐在地上,瞪視着他,不悅道:“應龍大人這麼急趕過來,有急事?”
顯然他還對應龍不願跟自己聯手對付黎昊一事而生氣。
應龍自然明白夷彭心意,徑自走到他面前坐下,道:“如果夷彭公子真要對付黎昊,我願意竭盡所能,相助公子!”
“哦?”夷彭揚起臉,意料之外的驚喜,不過很快就被疑惑和警覺所取代。據他所知,應龍這個人雖不在軒轅六大部落之中,卻深受父親寵信,此人做事向來謹慎,剛剛還試圖阻止自己對付黎昊,如今卻親自跑過來表示支持自己。
其中是不是有詐?
“應龍大人是不是忘了,黎昊雖是東夷人,卻是父親指定要見的人,亦是青陽拿命死保的人,身份非同小可,我剛才隻是随口說說,哪敢真的對付他!”
夷彭一邊說,一邊微笑着,目光一直停留在應龍的臉上,希望借此看出他此來的真正意圖。他如此違心說話,隻是想先試探一番,看一看應龍說的到底是不是真心話。
“公子既然不相信,應龍就沒有其他可說的了,就此别過!”說罷,直接起身,頭也不回地便往外走。
走得如此決絕,不像是假,不如就讓他說說看,應龍在治水之地,頗得民心,素有威望,倘若能夠得到他的傾力幫助,對付黎昊這件事,辦起來就會容易的多。
夷彭隻是遲疑了一瞬,應龍便已經走到大門外,忙道:“應龍大人,且留步!”
說罷,起身追了過去,奔到應龍跟前,緻歉道:“剛才是我誤會了,可是我實在不明白,剛才你明明還……”
應龍道:“公子是不是想問,我為何突然想要對付黎昊了?”
夷彭連連點頭。
應龍擺手指向屋裡,示意到屋裡細說。此舉甚合夷彭心意,率先往屋裡走,兩人坐定後,應龍道:“我對女魃的心意,想必公子應該聽說過。”
“嗯,當然我自然有所耳聞,父親向來器重你,認命你為治水頭領,就已經表明了态度,女魃早晚會是你的人,其實我也很看好你,我跟女魃……”
夷彭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深深的歎了口氣。
他母親彤氏與女魃的母親嫘祖素來不和,母親多次叮囑過他,不讓他與那一家有過多的接觸。
不過小時候的他和女魃,卻是一對無話不說的玩伴,這是隻有他兩人才知道的小秘密。
然而世事難料,自從那年青陽推倒母親,導緻母親失去孩子以後,他便對除女魃以外的青陽一家恨之入骨,而女魃多次偷偷找他,但兩人再也回不到從前,久而久之,原本無話不說的兄妹,漸漸形同陌路。
應龍顯然沒有聽出夷彭言語的遺憾傷感之意,何況他此刻滿心要對付黎昊,根本無暇關注其他,隻搖了搖頭,說道:“以前我也這樣認為,直到這一次女魃跟那個黎昊一起出現……”
“你的意思是說……絕不可能!你在胡說!”夷彭右手重重地拍在大腿上,咆哮道,“女魃怎麼可能會看上他那個東夷人,決無可能,你一定是想多了!”
應龍吃了一驚,實在沒想到夷彭的動靜會如此之大,據他所知,夷彭和女魃雖為兄妹,但見面總是真吵不休,一言不合便動手厮打起來,夷彭怎麼會對女魃之事如此關心?
緩緩的道:“或許真如公子所說,是我胡思路線,但無論如何,黎昊這個東夷人須留他不得。”
他哪裡知道夷彭和女魃背地裡關系親密,人前卻為了顧忌雙方母親,假意大吵大鬧,造成互相看不順眼的假象,以求不漏出破綻。
夷彭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望着應龍,支支吾吾的道:“你……你打算殺他?”
他忌憚父親,生怕因此惹怒父親,一發不可收拾,隻不過想狠狠地教訓黎昊一番,最好能讓他知難而退,乖乖地滾回東夷,那樣便沒有人礙手礙腳,妨礙他對付青陽了。
他與青陽相處多年,對其頗為了解,自認能夠輕松對付,隻是先前一直未有機會。好不容易在神農彤魚氏部落,遇到了千載難逢的絕佳機會,卻讓黎昊這個可惡的東夷人耽誤了,他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夷彭曾經上過戰場,也手刃過敵人,對于殺人他并不懼怕,可種種迹象告訴他,黎昊這個人跟青陽一樣,輕易動他不得!
應龍是何等精明之人,自然看出了夷彭心中的疑慮,說道:“公子不用擔心,此事倘若洩露出去,由我應龍一人承擔,跟公子沒有絲毫關系。
不過黎昊一旦在此地出事,昌意公子和女魃定然不會置之不理,他們二人是大首領子女,身份尊貴,我深受大首領大恩,實不敢稍有不敬,那他們二人還請公子多多周旋!”
夷彭大喜,倘若能夠置身事外,又能除掉這個青陽的左右手,他自是求之不得,說道:“這個好說,不知你打算如何對付他?”
應龍道:“軒轅大水最是無情,此事天下皆知,而冀這個地方正是大水禍害最嚴重之地,族人不幸被大水沖走,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黎昊是東夷人,對此地不熟,一時迷路,結果遇上了大水……”
兩人交頭接耳地又商量了許久,直到夜幕降臨,應龍才離開。
……
黎昊一天都待在昌意和昌仆所住的房子裡,與他們嘻嘻哈哈地玩了一天,倒也沒有想象中那般無聊,他打心底裡願意和青陽一家子相處。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青陽、昌意以及女魃所表現出來的善良,足以讓黎昊動容,何況他們相親相愛,感情深受,讓黎昊大為欣羨。能夠結識到他們這一家人,他覺得這趟不虛此行。
不過就拿青陽來說,未免有些善良過了頭,幾乎把全天下的人都當成了好人,像極了賀歲電影《天下無賊》中的傻根,不相信天下間會有小偷一樣。
黎昊自然不想成為青陽那樣的人,卻十分想和他們做朋友。
這或許是許多人心中的想法。
在黎昊的一再堅持下,他們決定不再吃應龍派人送過來的食物,而是在附近的族人家中讨來一些糧食,自己動手整治。
昌仆将做飯的任務,毫不猶豫地攬在了自己肩上,昌意不願昌仆太過辛苦,當即就跑過去幫忙,兩人一邊忙着整治飯食,一般有說有笑,耳鬓厮磨,神情親昵,當真羨煞旁人。
女魃怔怔的看了兩人一會兒,不自禁又望向黎昊,突然臉上一紅,過了許久才恢複過來,離開石桌,走到黎昊跟前,說道:“你是不是在擔心什麼?這裡是軒轅,你大可不必憂心,沒人敢拿我們怎麼樣!”
黎昊卻不這樣認為,應龍的确不敢拿女魃他們怎麼樣,可自己終究是與軒轅有仇的東夷人,猶如自己是一隻柔弱的小羊,卻孤身闖進了狼窩裡。
但這些顧慮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跟女魃他們說的,黎昊隻是點點頭,假意表示贊同。
兩人就此無話,開始沉默,隻昌仆和昌意小兩口的歡聲笑語,不絕的傳了過來。
女魃幾次想要說話,終是因為害羞,張開了嘴,卻說不出話來。又過了片刻,她終于鼓起勇氣,問道:“你……你這次來軒轅城,有沒有打算不再回去?”
說完這句話,滿臉已是通紅。
“你說什麼?”黎昊隻聽到蚊子一般的嗡嗡聲,并沒聽清女魃說了什麼,她的聲音實在太小。
女魃咬了咬下唇,聲音也隻是稍大了一些:“你有沒有想過留在軒轅城,不再回去?”
黎昊不假思索道:“我肯定是要回華夏的,我娘還在那裡,她老人家孤苦伶仃,需要人照顧。何況還有一個人說過,無論如何都在等我,而我也答應了他,男兒立于天地之間,決不能言而無信!
不過如果以後還有機會的話,我還會再過來,看看青陽,看看昌仆、昌意……”
黎昊話還未說完,隻感小腿一陣劇痛,擡頭看時,女魃已飛奔到門外,僅僅隻能看到她的背影了。
忍不住抱怨道:“我哪裡得罪她了?她踢我幹嘛?”搖了搖頭,隻覺有句話說得甚有道理:女人心,海底針。
不過他對于女魃突然發神經這件事,并沒有放在心上,他正在想着另外一件要緊之事。
上午時,應龍明明已到了門口,但未曾現身,就悄無聲息地走開了,這會不會是一種危險的訊号呢?
不多時,飯食做好,黎昊四人大口朵頤起來。吃飽喝足後,黎昊又與昌意和昌仆聊了許久,直到深夜他才返回自己的住處。
而女魃出去後,直到吃飯時才後來,吃完後又迅速消失了,黎昊那天便再也沒有見過估摸着是待在自己的房間裡,不肯出來。
黎昊回去後,經過女魃的房子,忍不住便要進去瞧瞧,但終于還是忍住了。他剛剛走開,隻見房間中探出半個腦袋來,正是女魃!
她見黎昊消失在夜色中,心中隻感惆怅萬分,回到房中,躺在榻上,卻始終無法安睡,一想到以後黎昊必将離開,心便如刀割般疼痛。
這般不知想了多久,直到眼困神乏,這才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