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以食為天

　　在平常的肉類當中，以羊肉的腥膻味最重，如今有了花椒做調味料，多少可以緩解一點。

　　一陣肉香撲面而來，黎昊不顧眼前漂浮起來的霧氣，一雙眼睛死死盯着罐口。一來他确實有些餓了，二來這肉香實在是太過誘惑人，他恨不得直接抱起陶罐大口朵頤。

　　昊母将黎昊從火堆旁拉開，笑着指了指黎昊的額頭，麻利地盛了一大碗，遞到了黎昊手中。

　　黎昊眼瞅着陶罐裡還有一些羊肉，便想着伸手去接，看到母親滿頭大汗後，心裡暗罵自己不孝，當即推辭道：“娘忙碌一天了，還是娘先吃吧。”

　　昊母心裡暖暖的，端着陶碗的手卻沒有伸回來，笑道：“娘還不餓，昊先吃，我還要給老巫祝盛一碗呢！”

　　黎昊連咽了數次口水之後，終于抵擋不住誘惑，立即伸手去接，隻是接觸陶碗的一刹那，一股灼熱感從指間傳來。

　　劇烈疼痛之下，急忙撒手，嘴上哎呦哎呦叫個不停。

　　昊母見狀，大驚道：“燙着了吧，都是娘不好，忘了提醒你。”

　　說罷，急忙将陶碗放在附近的石桌上，拉着黎昊的小手，仔細查看，見手指沒有異狀，稍稍松了口氣。

　　但看兒子仍是張大嘴巴，大呼疼痛，自己感同身受，心疼不已，慌忙拿起兒子的雙手，放到他的耳垂上。

　　接着提醒道：“捏着會好受點。”

　　黎昊依言照做，果然大有緩解，冷靜下來的他覺得頗不好意思，母親不是同樣是赤手端着嘛，剛才未免有點太嬌氣了，于是沖母親笑了笑，道：“娘，我沒事！”

　　穿越之前總是細嚼慢咽的黎昊，如今早已習慣了狼吞虎咽，因為他心裡清楚，下一頓說不定就沒的吃了。

　　一直以來衣食無憂的他，頭一回體驗到了忍饑挨餓的滋味，說實話這種感覺真的不好受！

　　母親盛給老巫祝的羊肉湯就在旁邊，此刻已經涼了下來，黎昊雖然還能再吃幾大碗，此刻也隻能摸摸肚子，強忍住吃的沖動。

　　扭頭看向陶罐，發現裡面的羊肉已經所剩無幾，而母親正在一口一口咬着沒有糧食的飯團子。

　　趁着母親不注意，黎昊用“筷子”悄悄地撥了一小半羊肉進去。說是“筷子”，其實隻不過是兩根小樹枝而已，甚至還不是筆直的。

　　然後端着陶碗，一溜煙地跑出了屋子，朝着老巫祝的住處走去，邊走邊想：老巫祝是部落首領的老丈人，自身又是部落巫祝，地位顯然不低，生活肯定不會差，少吃一點肉應該沒有關系。

　　想罷，雙腳已經邁進了老巫祝地房子裡，隻不過當即又退了出來。

　　隻聽到屋裡有人大喊道：“回來！我就知道你是來偷東西的。”

　　稚氣的聲音非常耳熟，即使剛才沒有見到說話之人，他也能通過聲音辨别得出來。

　　正是那個叫相的熊孩子。

　　黎昊最恨别人冤枉自己，怒氣沖沖得走了進去，沖相大吼道：“我才沒有偷東西，我隻是幫老巫祝把羊肉做好，這不是給送回來了嘛！”

　　“胡說，偷了東西還不承認，你羞不羞！”相坐在老巫祝懷中，指着黎昊的鼻子說道。

　　黎昊快走兩步，做做樣子地伸出右手：“你再說，信不信我打你！”

　　相下意識地摸了摸臉頰，想起了之前的四個耳光，慌忙躲到老巫祝身後，叫嚷道：“阿公也不保護相了，我這就告訴我娘去！”說罷，躲着黎昊，靠着牆壁，一邊盯着黎昊，一邊往外走。

　　老巫祝對黎昊小聲道：“他還小不懂事，你是他哥哥，就不要跟他一般見識啦。若是真讓他娘知道，以他娘的脾氣，指不定會鬧出什麼事呢，還是去哄哄他吧！”

　　黎昊覺得此話有理，當即放下陶碗，迅速追了出去。他之所以如此，主要是不想給首領夫人落下口實，他們母子才剛回部落不久，絕不能在這個時候授人以柄。

　　“你……你别走！”黎昊趕上相，随即雙手撫過面頰，強行擠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相一步步往後退，驚恐道：“你想幹嘛？”

　　黎昊笑道：“你别怕，說到底我們都是兄弟，我不會再打你了。”見相稍稍鎮定下來，又道，“剛剛吃了老巫祝的羊肉是我不對，我可以補償給你啊，走，先嘗嘗我娘做的羊肉湯！”

　　接着也不管相願不願意，拉着相的手就往屋裡走。老巫祝自然樂意看到兄弟和睦的情景，笑眯眯地迎了上來。

　　相從黎昊手中掙脫開，牽着老巫祝的手徑直朝着陶碗走去，他一早就聞到了羊肉的香味，隻是害怕再次被打，才不得已跑出去。

　　在老巫祝和黎昊兩人的注視下，相不到一分鐘便把陶碗裡的羊肉吃了個精光，然後還摸了摸肚子，将碗遞在黎昊手中，意猶未盡道：“還有嗎？”

　　黎昊連連搖頭：“沒有了，沒有了，你送來的羊肉本來就沒多少，剛剛你一個人就吃了一大半！”

　　相低頭瞅了瞅碗，自然不相信黎昊的話，随手将碗丢到老巫祝手中，撅着嘴道：“哼，騙人，我還得去告訴我娘！”

　　我這暴脾氣！

　　黎昊瞬間爆發，右手已經揚了起來。都說“吃人家的嘴短”，眼前這個熊孩子看來是個喂不飽的主，要不是擔心母親受氣，他才不會顧忌那麼多。

　　在老巫祝的勸說下，黎昊放下了手，語氣開始變得冰冷：“肉肯定是沒了，你還想吃什麼，粥還是飯團子，我都可以去做！”

　　“那些我家裡都有，都吃膩了，我還是先回去了。”

　　“不準走！隻要不告訴你娘，我這就去為你做好吃的東西，保證是你沒有吃過的！”

　　老巫祝也在一旁附和，好說歹說終于将相留了下來。

　　在沒有得到肯定答複之前，黎昊不打算放相回去，為了以防萬一他還将小黑置于老巫祝屋子的門口。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相并不懼怕小黑，反而與小黑愉快地玩耍起來。

　　原來部落裡之前也養過動物，但多是以食用為目的，後來部落裡缺少食物，那些圈養的動物都成了族人救命的“口糧”。

　　黎昊回到自家屋子，勸說母親趕緊吃完羊肉後，望着陶罐裡的糧食發呆。民以食為天，此刻他所看到的糧食應該就是粟，後世稱之為小米。

　　此時小米的吃法主要有兩種。一是煮粥，将粟的果實去殼後，放入陶罐中和水一起蒸煮。二是做成飯團子，就是放少量的水，把小米煮成飯，然後摻雜一些煮熟的野菜、草根等，最後再用大的樹葉包裹起來食用。

　　但黎昊知道第三種吃法，前提是将小米磨成粉，變成小米面。有了面，做法可就多了，隻是黎昊擔心第一關就過不了。

　　不過他從來都不會在困難面前低頭，有了想法就會大膽去做，這一次也不會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