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第二天
次日清晨，寒氣逼人。
不知不覺，冬天已悄悄來臨，黎昊待在鳳遊氏部落已經一個多月，雖然天氣一直在變涼，但今日與昨日相比，差别實在是有些明顯。
黎昊雙手環抱在腋下，一蹦一跳地檢驗昨天捏好的陶坯，一陣寒風吹過，黎昊不禁打了個哆嗦，口中呼出一股白氣。
鳳祥此刻躲在門外，露出半個腦袋，偷偷查看窯場裡的動靜，看到隻有黎昊一個人在場，便蹑手蹑腳地走了進去。
悄悄地來到黎昊身後，手臂才剛剛揚起，就聽到了黎昊的嘲笑聲。
“小狗來了？”
“你才是小狗！”鳳祥直接嗆了回去，不過想起昨日自己的誓言，臉頰開始暈紅發燙。
黎昊直接轉過頭來，對鳳祥道：“好，那我也是小狗，你既然來了，就幫我一個忙！”接着也不管鳳祥同不同意，附在鳳祥耳邊把計劃快速地說了一遍。
鳳祥聽完，滿臉詫異，驚叫道：“你是相，怎麼可能又是昊，我都快被你搞糊塗了！”
黎昊急忙伸出手指，做出小聲的手勢道：“你别這麼大聲，你一時也不會相信，那就權當我借用一下昊的名字吧！總之，你把我是昊的消息……”
看到鳳祥憤怒的眼神，黎昊慌忙改口：“你幫我騙他們父子，就說我是有黎氏部落的昊，同時他們要問起窯場的情況，你一定要讓他們相信我肯定能燒制出陶器來！”
黎昊見鳳祥有些魂不守舍，用拇指和食指擺出倒“八”字的手勢，并且托在下巴上道：“保持微笑，一定要表現出信心十足的表情來，目的就是要讓他們父子倆着急！”
鳳祥懵懂地點了點頭，徐徐地離開了窯場。
一會兒後，其他人陸續趕了過來，黎昊見所有人到齊，才道：“我們馬上就開爐，以後這兩天就仰仗大家了，你們盡管放心，我絕不會令大家失望！”
“相，我們也想幫你，可是我們之前就隻是在方窯大人後面幫點小忙，方窯大人說過，燒窯最講究的是火候，我們對此實在無能為力，你看……”
此話一出，議論聲很快響了起來，大多是喪氣的話，鬥志一時跌入最低谷，對于他們來說，掌握窯爐的火候實在是太難了，這多年過去了，整個部落也隻出過方窯長作這樣一個精通此道的人。
黎昊揮手示意所有人安靜下來，說道：“這一點你們不用擔心，可能你們還不知道，我曾經有幸去過泉都，受過一位大長作的指點，對如何掌握火候多少懂一點。你們盡管放開手去幹，其他的事交給我！”
所有人散去後，黎昊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并沒有任何發燙的痕迹，看來自己撒謊、吹牛的功力又見漲了，已經達到了張口就來、臉不紅心不跳的程度！
黎昊與衆人一切将捏好的陶坯小心翼翼地放入窯門中，但他的注意力始終沒有忽視門外，直到隐蔽在暗處的人離開，他才伸展了一下身體，長舒了一口氣。
看來有些人要坐不住了！
……
方陶慌裡慌張地往家趕，剛才那個人在窯場偷聽回來的消息非常重要，必須要趕緊告訴父親才行。
一路狂奔，心中一直在想着事情，前方有人他都沒有看到，直到撞在那個人的身上，感覺到疼痛了，方陶才生氣地擡起頭，揮起的拳頭很快又放了下來。
方陶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後，揚長而去，若是換做以前，必定要出手好好教訓一番，但如今的他卻沒有這麼多時間。
“爹，大事不好了！”方陶一進屋便大聲嚷嚷起來。
方窯跪坐在火堆旁，不時地伸手烤烤火，對于兒子毛毛躁躁地性格，他早就看不慣了，不耐煩道：“是不是又在外面惹事了，不是爹說你，你要是再這樣，早晚把首領之位惹沒了！”
方陶急道：“爹，我就是沖這件事來的，你知不知道那個相其實就是有黎氏部落的昊，那個族人口中争相稱頌的人！”
方窯吃了一驚，忙問：“你怎麼知道，這件事未必可信。”
方陶道：“是鳳祥告訴我的。”
方窯伸手烤了烤火道：“她的胳膊肘如今往外拐，心是向着那個外人的，指不定是故意騙你，目的嘛，或許就是讓你不要再找他。”
方陶着急地走來走去，搖頭道：“爹，我覺得這件事是真的，之前那小子就跟我說過這件事，我特意在集市上向有黎氏部落的人打聽過了，為此我還送了那個人幾袋糧食。
那個人說，有黎氏的昊已經離開他們部落了！”
方窯聞言也是一驚，不過很快就恢複到了之前不在乎的模樣，不屑道：“是昊又怎麼樣？你呀，就是個急性子，以後得改改！”
“可是鳳祥多次在我面前誇贊過昊，看得出來鳳祥似乎很中意他，而且首領也對那個昊贊賞有加，若是昊在我們鳳遊氏部落，那首領之位哪還有我的份，我能不急嘛！”方陶說得委屈，卻又心有不甘，心中又暗罵了黎昊許多遍。
方窯道：“就算他是昊，隻要他燒制不出陶器，不就永遠離開我們鳳遊氏部落了嘛，你還在擔心什麼？”
方陶急忙道：“我之所以匆忙趕來，就是為了說這件事，剛剛有人報信回來，他親耳聽到昊說他曾經去過泉都，跟一位長作學過燒窯制陶。
而且我向鳳祥多方打聽試探，她都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爹你說那個昊會不會真的能燒制出陶器啊！”
方窯沉吟道：“有黎氏部落首領的祖上與我們東夷大酋長蚩尤的祖上有些淵源，有黎氏的昊身為有黎氏首領之子，去過泉都也不是沒有可能。這件事有些麻煩啦！”
“是啊，爹！”方陶說話已經帶着哭腔了，“原本我以為他隻是個想攀上鳳祥的無名小子，卻沒想到他是那個昊，他隻要在鳳遊氏一天，鳳祥根本不會多看我一眼，那首領之位豈不是就落入他的手裡了。”
“哭什麼哭，沒用的東西！”方窯對于兒子的表現非常失望，不禁咬牙切齒道，“既然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了那個約定，隻要明天他燒不出陶器，我們就可以順理成章地趕他走！”
方陶哭喪着臉道：“可萬一他燒出來了呢？”
方窯嘿嘿冷笑，說道：“放心他燒不出來！明日開窯後，從窯爐燒出來的絕對都是碎片！”
方陶明白了父親的意思，小聲道：“爹的意思，派人到窯場把……”
方窯大手一揮，目光瞬間變得陰鸷起來：“這件事非同小可，絕不能假手于人，我要親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