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甯葳下朝回來,聽說甯昭昭自己買了兩個婆子,已經給了錢,人也帶了進來,也沒跟主母通過氣,更沒有記入下人的花名冊。
甯葳怒了,捶着桌子道:“她這是要自立門戶了是吧!既然這樣還住在相府幹什麼!幹脆搬出去住好了!”
下人不吭聲。好像都忘了是誰有陣子天天三催四請人家回來。
甯葳道:“夫人呢?”
以前這些事都是胡氏管的,内院突然多了兩個人,而且還沒入花名冊,怎麼看都在挑釁主母!再這樣下去,幹脆各房各院都自立門戶好了!
下人嗫嗫道:“夫人今天一大早就帶着二小姐出了門,說是去朱禦史家裡做客……”
頓時甯葳更暴躁了,冷哼道:“不是說身體不适嗎,到處竄門倒是有精神的很!大小姐呢,在幹什麼?”
甯葳忍了幾天終于受不了了,也顧不得擺“父親”的架子了,打算親自去一趟甯昭昭那裡。
這時候,門口走進來一個丫頭,小聲道:“剛剛聽說大長公主府的芷荷郡主到了,正往大小姐那裡去。”
甯葳一愣,這次甯昭昭出事,大長公主竭力斡旋,看得出來對甯昭昭十分不一般。現在回過神來想想,大長公主府一向眼高于頂,她們家的郡主竟然會親自上門……
他眼珠子轉了轉,開始想着要怎麼利用一下甯昭昭和大長公主府的關系。
正想着,那丫頭又嗫嗫道:“張姨娘聽說相爺回來了,吵鬧着要見相爺呢。”
甯葳:“……”
丫鬟道:“張姨娘嗆傷了嗓子,大夫說讓她好生靜養,不要大喊大叫……可是她一直吵鬧着要見相爺,相爺,您……”
嗆傷……
嗆……
嗓子……
甯葳腦海裡又出現了那個揮之不去的惡臭身影,他連忙道:“本相還有些事要忙,你讓她好生歇息……改日再去看她。”
說完忙不疊就奔出了門。
丫鬟看得暗笑不已。
其實張氏還舒舒服服地屋裡睡着呢,一聲沒嚷,更沒急着見甯葳。丫鬟收了舒柳的銀子來鬧了這麼一出,恐怕甯葳以後都不會見她了。
姚芷荷到漪芳樓的時候,甯昭昭正帶着丫鬟們踢毽子。
這麼冷的天她也隻穿着小夾襖,束了袖子,在院子裡和幾個年紀不大的丫鬟一起玩,嘻嘻哈哈的很是熱鬧。
聽說姚芷荷來了,甯昭昭停下了動作,扭過頭來,臉蛋紅撲撲的。
姚芷荷愣了愣。不過個把月的功夫沒見,她覺得甯昭昭就像變了個人似的。臉上那道疤痕其實還在,但是臉色粉嘟嘟的,那道疤痕也不怎麼明顯。雖然原來就知道她長得好,但是她現在顯然又出色了一些。
心底有些羨慕,姚芷荷又暗暗想着,再養幾年放到街上去走一圈就該招回來一群登徒子,也不知道顔清沅那小子看不看得住。
“看你精神氣兒倒是不錯”,姚芷荷上了前去,笑着上下打量了她幾眼,道,“前些日子聽說你住在端王府,想着應該在養身子,就沒去看你。”
甯昭昭心裡正奇怪呢。公主府是頂級貴族,一向傲氣得很,尋常權貴能進她家的門都覺得是莫大的光榮。今天姚芷荷怎麼自己跑過來了?
她嘟囔道:“養什麼啊,才進去兩三天,還能把我怎麼樣了不成?屋裡坐吧,瞧你凍的。”
姚芷荷嬌生慣養的,身體素質不行,裹得跟球似的。
甯昭昭就把她往屋子裡讓,并道:“碧芹去給郡主沏壺姜茶。”
“你倒是會養生呢,難怪養得水靈靈的”,姚芷荷笑道,“顔二爺教的?”
聽提起顔清沅,甯昭昭的臉色有些勉強,道:“早吃姜,勝參湯,這不是人人都知道的嗎?”
“喲,還一套一套的呢。”姚芷荷促狹地道。
甯昭昭惱了,道:“你别笑話我了,我跟他又沒什麼關系!”
聞言姚芷荷吃了一驚。
大長公主府也經營些庶務,最近不幸也遭到動蕩,整個京城商圈都怨聲載道。她依稀知道是商界之王顔某人心情不好,碾轉打聽了一下也知道甯昭昭突然從王府搬出來了……
可是沒想到甯昭昭竟然是這種急于撇清的态度……
姚芷荷有些費解地道:“你們是不是吵架了?就算是吵架了,也别話說太絕了,總得留點餘地的。”
甯昭昭漲紅了臉,道:“你越說越沒譜了!什麼吵架了!我跟他本來就不是那種關系,你聽誰胡說的!”
“全京城的人說的。”
“……”
甯昭昭氣呼呼地道:“他們胡說的!”
姚芷荷憋不住要笑,道:“你惱什麼?他雖然是寒門,但是年輕才俊,京城裡多少人都不能比的。你也别在意那些虛名,跟了他也不虧。”
甯昭昭惱道:“誰說我嫌他是寒門了!我是那種眼高手低的人嗎!”
“那我就想不通了,你到底看不上他什麼?”
“沒看不上……”甯昭昭蔫蔫地道,“不說這個了好麼?你也别跟着那些人瞎起哄,我還沒出嫁呢,傳出去這樣的名聲還得了……”
姚芷荷最是知道這些事情的,心裡就暗暗想着,原來她是怪顔清沅孟浪了。
覺得好笑之餘,又想起今天出門的時候母親榮睦大長公主囑咐她的話。
榮睦大長公主是力求和顔清沅搞好關系的,可惜他那個人總讓人捉摸不定,依了大長公主的意思,還是應該從甯昭昭這裡下手。
“甯家那個大丫頭從小不出門,雖然天資聰穎,但到底比不得京城裡長袖善舞的那些貴女。她身邊連個知道事的金蘭姐妹都沒有,你們年紀正相仿,你若是能在她身邊多提點她兩句話,别讓她隻顧着自己一個人生悶氣就好了。”
想到這裡,姚芷荷動了動身子,道:“不提就不提,提那些臭男人就是敗興。我今兒來是想問問你,這馬上要過年了,到時候進宮獻藝你準備得怎麼樣了?”
甯昭昭呆了呆,道:“啊?我還沒開始準備呢。”
姚芷荷:“……人家半年前就開始準備了,你怎麼就一點兒都不放在心上!”
“忙着呢,忙着坐牢不是。”
“……”
姚芷荷也是無奈了,最終想了想,道:“這樣吧,不然咱倆一塊兒登台好了。”
一邊又在心裡默默吐血,心想跟甯昭昭一起上台,她肯定會變成背景……
可是若是能一塊兒登台,眼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她們就得天天泡在一起了,新年在即,不管是表演什麼都要趕緊排出來。
甯昭昭沒想太多,聽了就高興地道:“好啊……其實我挺不樂意去獻藝的,但是有你陪我一塊兒,好像又挺有意思的。”
姚芷荷笑了笑,道:“那你也别成天悶在家裡,我們倆商量一下,還可以一塊兒出去逛逛街。”
“哦,好啊。”
“你有什麼想法,還表演胡旋舞嗎?”
甯昭昭本來對那個什麼新年獻藝是真的不感興趣,但是現在有姚芷荷在一邊鬧騰着,她就覺得還挺好玩的,也興緻勃勃地跟姚芷荷讨論起來。
“胡旋舞有什麼稀奇的……我想個别的法子吧。”
“什麼法子?”
甯昭昭在姚芷荷耳邊嘟嘟囔囔一頓說,聽得姚芷荷一頓笑。
“真能成?聽都沒聽過呢。”
“能成,過兩天我做做看。”
“好,做不成你就乖乖跟我去跳胡旋舞。”
姚芷荷也是有些底子的,她的琵琶彈得可以說在京城是數一數二的。單獨表演琵琶曲兒太靜,若給甯昭昭伴奏又不一樣,效果一定非常好。
“胡旋舞有什麼意思……”
“别管有意思沒意思,在家呆着最沒意思。走吧咱們出去走走去。”
姚芷荷說着就拽着甯昭昭起了身,收拾收拾出了門。
她們剛出門不久,顔清沅路過丞相府,猶豫着該不該進去看一眼。
結果被告知甯昭昭和姚芷荷一塊兒出去玩耍了……
宋一警覺道:“爺,大長公主府……”
顔清沅知道榮睦打得什麼心思,隻淡淡道:“盯着些就是了,她們走近些沒壞處。”
若是管太死,甯昭昭又要說他是老媽子。
顔清沅現在也是學聰明了,明的不行咱來暗的,換種方式照樣圈得住人。
至于其他的,以後慢慢哄吧。
“去了哪兒,幹了什麼,見了什麼人,回來告訴我。”
“二爺不見郡主了?”宋一小心翼翼地道。
今天宋一早起,還摸着黑呢,結果就碰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在花園裡瞎晃蕩的顔清沅,差點沒把宋一吓出尿!
雖然顔清沅雲淡風輕什麼都沒多說,但是宋一還是看出他今天一早上都心不在焉的……
該不會是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想着今天要來看人家了吧……還裝作路過。
“沒遇上就不見了。本來隻是路過。”顔清沅道。
“哦……”宋一意味深長地拖長了調子。
顔清沅瞥了他一眼:“走吧。”
宋一偷偷笑了一聲,跟上去道:“二爺要不咱們去大回街轉轉去啊?”
姑娘家最喜歡去那裡轉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