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昭昭松了一口氣的同時眼神又有點心虛,躲閃着不敢看顔清沅,道:“走吧咱們進宮。”
看到那個大約是全京城最漂亮的光頭一臉愕然地站在那,甯昭昭又有些尴尬地道:“你這邊……弄好了嗎?”
為什麼突然殺了這麼多人?而且一點都不講究,在端王府就動手了。
顔清沅握着她的手,感覺她的手微涼,便皺眉道:“我先送你回去,待會兒來接你。”
這時候,張邁把光頭伸了出來,道:“夫人,薛柔兒跑了。”
甯昭昭:“……”
張邁有點不敢看顔清沅的表情。但他也是沒辦法了。這次他是真被薛柔兒那小賤人給拖下水了。
人關在水牢裡竟然莫名其妙就不見了!要知道黑市水牢,活人進去也會熬成鬼,堪比人間地獄。薛柔兒一個弱女子,還受了重傷,到水牢裡熬了那麼久,沒死就算了,竟然還能逃跑?
隻能說,黑市還有内鬼。
能下水牢,那已經是黑市的二等權限了。除了顔清沅,手指頭數得着就那麼幾個人,張邁當然首屈一指。
顔清沅上一次生這麼大的氣大約是兩年前,那個時候黑市血流成河,叛變的蒼西魯家被他滅了門。
現在張邁也覺得脖子發癢,雖然他知道自己無辜……
但顔清沅這個脾氣要是繼續發作下去,他就算不死也得脫層皮。
誰讓他把人家薛柔兒給睡了,誰讓他又是二等權限的持有人之一!
如今也隻有铤而走險,找甯昭昭先牽住這頭已經開始到處咬人的獅子了!
甯昭昭卻是個聰明的棒槌,盯着這光頭想了一會兒就想明白了,果然毫不留情地笑話他:“活該。”
張邁:“……”
顔清沅的臉色說不出來是什麼情緒,隻拉着甯昭昭道:“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張邁巴巴地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心道活該就活該吧,夫人您可千萬挺住了!
過了一會兒顔清沅換了衣服帶甯昭昭出了門,神色已經柔軟了很多。
甯昭昭惦記着剛才側妃那種怪怪的眼神,心裡有點不樂意,卻也隻能歎氣。誰讓攤上這麼一腹黑的主。
她這才道:“發這麼大的脾氣啊,大早上就開始見血光。”
顔清沅握着她的手道:“以後我會注意些,不會讓你撞見了。”
甯昭昭想了想,這不是重點好不好?
可她也不可能勸顔清沅别殺人。她的阿沅是地獄裡爬上來的人,多少次劍走偏鋒九死一生,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他自己知道,不用她多嘴。
隻是大早上撞到那麼一出也确實有點刺激,甯昭昭靠在他身上不說話了。
馬車行到半路上的時候,甯昭昭正在打盹。
突然馬車劇烈的一晃,然後甯昭昭感覺身體一空,被人抱了起來,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呢,就跳下了車!
甯昭昭回頭一看,頓時懵了!隻見他們剛才坐的馬車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砸了個大洞!而且馬兒受驚,拼命嘶名,後腿伏地前腿翹起!
街上的百姓都慌亂成一團,宋一等人鎮定地安撫馬兒,免得亂馬踢傷百姓。
顔清沅看到甯昭昭臉都吓白了,頓時心下一沉!
長本事!這次是真的把他惹怒了!
“封鎖街道!搜查刺客!”
“是!”
顔清沅的人,自然不是上次東宮那些烏合之衆可以比的。他很快調出了青雲騎,訓練有素湧入這條街道。
甯昭昭緩過神,蹲在馬車邊上看了看,發現竟然是一塊直徑幾乎有二十來寸的大石頭!
我了個乖乖,走在路上竟然被石頭砸了馬車頂!這要不是顔清沅反應夠快,肯定就砸死活人了。
不過他的反應也太快了點吧……
甯昭昭回頭看了他一眼,他臉色實在是太難看了,比今天早上剛見到那會兒還要難看些!
顔清沅由着甯昭昭在自己視線範圍内亂走,其實一直注意着她的情況,以便再有危險他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應。
甯昭昭本以為這種大街上抓個刺客必然不容易,畢竟人流量太大了。沒想到她還在研究石頭呢,那刺客就抓到了。
一問,對方死豬不怕開水燙地往地上一坐,硬是什麼都不肯說。
直到有人把他給認了出來:“這不是瑞國公家的表少爺嗎?”
甯昭昭這才仔細看了他一眼,發現忽略臉上的灰塵不算,竟是個眉清目秀的小帥哥。隻是那雙眼睛精光閃閃的,看着就心思頗活泛。
她倒是樂了,道:“原來是瑞國公家的人。”
對方張了張嘴。
甯昭昭惡狠狠地道:“不想死你就給我閉嘴。要是敢在大街上嚷嚷耍賴,說我們仗勢欺人什麼,要給你家少爺讨回公道之類的屁話,我這就把你捅死在大街上,讓你血濺當場!”
對方的臉駭得青白,半晌才道:“你,你,你……”
你怎麼知道我想說什麼!
甯昭昭冷哼了一聲,表示自己的不屑。
顔清沅看甯昭昭已經緩過來了,感歎了一聲這棒槌也真是心大。剛看了一院的死屍,這會兒睡着被石頭砸了車頂,竟然好像完全沒有往心裡去?
也不知道以後她生出來個孩子,會是什麼模樣。
此時他的火氣也平息了一下,看着那小子倒是若有所思,道:“你就是何令長?”
甯昭昭奇道:“你認識他?”
顔清沅冷笑了一聲,道:“聽說瑞國公的大小姐生的小子何令長,專門喜歡弄些奇淫巧計,不務正業,為人笑柄。說的就是你吧。”
何令長的臉頓時青一陣白一陣的。
顔清沅回頭看了看那巨石,又道:“搜遍了整條街沒找到你的同黨,若是别人我必然不信,可若是你……”
恰在這時,侍衛帶着已經吓得渾身發顫的客棧老闆出來了。
“爺,在這家客棧找到了杠索和小型投石機!”
客棧老闆連連磕頭,道:“顔二爺,這位公子從昨晚開始住店,折騰了些什麼,小的真的不知道啊。”
竟然在人家客棧裡花了一晚上的功夫搭出個小型投石機……而且這麼大塊石頭是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地搬進去?!
甯昭昭目瞪口呆,實在想不通他自己一個人是怎麼完成這個不小的工程的。
“你倒是個人才。”甯昭昭忍不住道。
顔清沅看了她一眼,道:“你覺得他是個人才?”
何令長有些緊張地看着甯昭昭。
甯昭昭道:“你剛才說他這是奇淫巧計,我倒覺得能有一技之長也是不錯的。雖說你們覺得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讀書人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卻也不少。”
何令長這輩子都被人鄙視,此時就有些激動地看着甯昭昭。
甯昭昭黑着臉道:“可你拿石頭來砸我們幹嘛?我們惹你了?”
何令長:“……”
顔清沅道:“拖到黑市去,活下來就是能用的。死了,丢出去喂狗。”
何令長抖了抖,最後有些無力地道:“你動用私刑,你……”
顔清沅淡道:“你以為你有退路?我注意你很久了,包家人本也是讓你來送死的。”
甯昭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過考慮到顔清沅的生冷不忌,會早早盯上對手家的技術型專業人才,也不奇怪。這回何令長是撞到他手上來的,他自然不會跟人客氣。
當下何令長被人帶走。
顔清沅叫人換了馬車,甯昭昭是晚上醒了。
“何必在路上弄這麼一出……弄的人心惶惶的。”甯昭昭看着混亂的街道,皺眉道。
“自然是有人不想讓我們進宮。”顔清沅淡淡道。
那是打算拿塊石頭把他們砸死在路上啊?
甯昭昭都無語了。
“為什麼不讓咱們進宮?”
顔清沅皺了皺眉。
這種程度的刺殺隻能算是個提醒。宋氏已經開始布局要暗殺他們了,以後隻會源源不斷地有刺客出現。
端王府有戰神坐鎮,人家輕易不敢來犯。
如果可以把這個小棒槌關在端王府或者别院就好了……
顔清沅想了想,又覺得自己想得太美了。
他隻道:“互相刺殺本來就是常見的把戲,沒什麼稀奇的。刺殺成功他們賺了,刺殺失敗,賠進來一兩個殺手,他們也不虧。”
甯昭昭悻悻地道:“你們這群視人命如草芥的家夥。”
最終,兩人還是一身狼狽地趕到了宮裡。
紫宸殿内,皇後臉色陰郁地坐着,底下跪着不肯起來的宋貴妃,莊德妃,以及好幾個嫔級的妃子。
宋貴妃哭得梨花帶雨,也不知道跪了多久,很有些搖搖欲墜。
要是從前,皇後縱然再不喜,也不會一直這麼讓她這麼跪着。不然傳出去隻會說她刻薄善妒。
現在她才明白,即使她什麼都不做,皇上也會說她刻薄善妒。那不如就讓這宋氏跪着吧。她也想看看宋氏的膝蓋到底有多硬!
甯昭昭和顔清沅匆匆而來,兩人的樣子都有點灰頭土臉的。雖然顔清沅遮了傷,但是煞氣還在。甯昭昭的臉色則有些蒼白。
妃子跪了一地,顔清沅帶着甯昭昭挑了個空曠些的角落給皇後行了禮。
秦皇後道:“平身,賜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