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顔清沅去看了看宋顧謹,發現他和小瑜對坐着在吃烤羊腿。
那孩子吃得一嘴油汪汪的,竟然十分快活的模樣。
他嘀咕了一聲,但因棒槌沒有陪着,心裡倒也沒覺得怎麼樣。
隻是回去一看,他的烤羊腿呢?!
這滿桌子的清湯寡水是怎麼回事?!
甯昭昭看了看他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道:“不是你說……太油膩了嗎?”
顔清沅:“……”
甯昭昭又溫柔地道:“這人是鐵,飯是鋼,我也不願勉強你。”
顔清沅想起了烤羊腿吃得歡暢的宋顧謹,心裡别提多堵的慌了,但還是坐下了,闆着臉開始吃飯。
甯昭昭不動筷子。
“怎麼不吃?”
“太素了吃不習慣。我最近口味重,剛把烤羊腿吃了,現在陪你喝點湯。”
“……”
看着他吃完飯蔫蔫地自己跑去沐浴更衣,棒槌笑得滿床打滾。
沐浴完了的顔大黑還是一臉的茫然和委屈,直挺挺躺在她身邊,跟她說着話。
“聽說方绯的驗屍結果出來了?”
“嗯,倒不是溺水而死,是被人杖擊腦後,落水之前便殒命了的。”
“哦……那你可以開始準備登基了。”
“已經在準備了”,他歎了一聲,親了親她的額頭,道,“你放心,立後不會很繁瑣的。”
甯昭昭哼哼了一聲,沒在意。
顔清沅心想她果然不在意,虧得他都開始給她挑最漂亮的鳳袍了……
想想又有點委屈,也不摟着她了,翻了個身不說話。
甯昭昭莫名其妙,怎麼又生氣了?
“阿沅?阿沅?”
“嗯?”
顔清沅想了想又翻了個身,道:“上次你那件牡丹繡花的裙子,哪兒去了?”
“不是衣帽間挂着呢麼。”
顔清沅道:“怎麼不見你穿?”
甯昭昭有氣無力地道:“你不是說你不喜歡?”
“我不喜歡你就不穿?”他有些玩味地道。
“懶得穿。”甯昭昭嘟囔道。
心裡卻在罵這個管事兒精,什麼都要管,穿了他要管,不穿他也要管。
“我覺得那件裙子挺好看的,配色好,腰線也漂亮。鳳袍照着那個樣式做?”
一邊說,手就不老實地摸上了她的腰身,又覺得蠢蠢欲動。
摸了一會兒覺得不對勁,他支起身子:“昭昭?”
甯昭昭睡着了。
“……”
顔清沅一腔熱情被潑了冷水,賭氣也睡下了。
隔天甯昭昭吩咐廚房蒸點羊肉糜。
中午顔清沅發現自己的午餐是餃子,起初吃着也沒多想,隻覺得皮薄餡兒大,應該是羊肉,但是不腥,還挺鮮。
顔清沅吩咐道:“這廚子不錯,新請的?吩咐太子妃賞了他。”
全全小心翼翼地道:“回太子話,這原就是王妃親自做的,跟綴郡主,還有尚儀公主一起,忙活了一早上包了不少呢。送到您這兒的,都是太子妃殿下親手包的。”
顔清沅:“……”
頓時昨天晚上沒吃到烤羊腿的那點兒郁結就煙消雲散了。
顔清沅瞬間開始傻笑。
他道:“倒還算聽話,知道如何哄本王開心。”
全全賠笑,言不由衷地道:“太子妃殿下一門心思撲在您身上呢。”
心裡卻在想,早上還愁眉苦臉的,這随便給點羊肉餃子就把您給樂成這樣。您是真沒看出來“還算聽話”的是您自己?
反觀甯昭昭這邊,包了一上午餃子,此時正和齊綴坐着,看宋顧謹抱着小瑜看書。
那情景還是怎麼看怎麼詭異……
小瑜還不認識幾個字,但是興緻頗高,宋顧謹慢慢地給他講解,小瑜的童言稚語還常常把他逗笑。
齊綴小聲道:“怎麼看着像父子啊?”
甯昭昭連忙道:“你可别胡說。”
齊綴撇了撇嘴,道:“真不是你跟他偷偷生的?”
甯昭昭黑着臉道:“你覺得可能嗎?”
“有什麼不可能的……你們之前不是有過婚約嗎?”齊綴嘟囔道。
甯昭昭道:“太子已經夠捕風捉影的了,你再胡說,傳出去,我得讓他弄死了。”
“怎麼弄?”齊綴賊兮兮地道。
“去你的。”
正在這時候,有人送了信來,說是顔府幾位女眷等着下葬。
“原都是有诰命在身的,太子下令封了府,卻并沒有褫奪封号。老侯爵現在也病在榻上……這幾位夫人都是相繼病逝的,隻是這喪葬規格不好定,太子讓我等來請示過太子妃。”
那年輕的小官員面對甯昭昭和齊綴,都是豔冠京城的婦人,愣是頭也不敢擡。
甯昭昭倒是聽說,顔府被圈了以後,日子不是很好過。本來已經放松了一些,但自從出了方绯的事情,顔府受到牽連,又倒黴了一把。
那些婦人到底是怎麼死的,現在也說不清楚了。
不過看顔清沅的意思,也沒興趣去查。
甯昭昭略一思索,道:“如今不是已經給顔府開了禁嗎?你吩咐下去,讓顔念平主持了喪葬,還按照原來的诰命規格下葬。欽天監現在若是還能用,就讓擇個日子吧。”
那小官員連忙道:“欽天監雖在換血,但擇個日子還是能擇的。”
甯昭昭點了頭。
等他走了,齊綴就有些感慨,道:“誰能想到,當初攝政王親自迎出京城,一手光複的顔府,如今會成了這幅模樣?”
甯昭昭道:“怎麼樣?不是一直也好吃好喝的供着,滅了那麼多家族,顔氏還在呢。老侯爵一咽氣,顔府換了人當家,便會馬上東山再起。”
齊綴忍不住笑道:“你這麼說,不知道多少人會盼着那老頭子咽氣。”
本來也就是閑聊,甯昭昭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當天下午,吃了餃子忙消停的顔清沅興沖沖地回來了,說是“體諒愛妃一番心意,本王總得回去看看她”。
甯昭昭在公主府花棚裡挑花種呢,琢磨着到時候也要在禦花園裡開一個月季園子。
結果被顔清沅一把抱住纏上來了。
他低笑,道:“不是隻會切不會做?什麼時候學會包餃子了,嗯?”
原來拿着各式工具的侍女被吓得匆匆逃出了花棚。
甯昭昭嘟囔道:“我又沒說我不會包餃子。不過肉糜是廚房蒸的,餃子皮兒也不是我擀的。”
顔清沅趴在她背上道:“愛妃真聰明,知道肉糜用蒸的,還有姜味兒,一點兒不腥。”
“……”甯昭昭琢磨着怎麼委婉地讓他滾下來。
昨晚他好像有點不高興,她尋思着要哄一哄。結果沒想把他哄成這樣啊!
那小子很自然就開始亂摸,似乎很想在這盛開了月季花的花棚裡,好好“臨幸”一下他的愛妃。
一邊亂摸就一邊親她的臉,甯昭昭不想招惹他,想拒絕又擋不住他纏。
鬧了一會兒,手都伸到裙子裡去了!
不就是吃了幾個餃子嗎!至于就樂成這樣嗎!
顔清沅眼睛都是亮的,感覺她伛偻着身子不肯配合,就把她翻了過來面對面親她。
他笑道:“昭昭,想我嗎,嗯?”
想什麼……早上不是剛分開嗎?
“想我想得給我包了一早上餃子?其實我們老夫老妻了,你也沒必要這麼含蓄的。”
“……”
他笑着低頭吻住她,一邊把她往自己身上抱。
眨眼的功夫,一身是泥的太子妃殿下被親得發髻缭亂,雙唇紅腫。
甯昭昭看了看透明的花棚頂,幾乎語無倫次地道:“你,你忙完了?”
“隻等邊關戰報,我還有什麼可忙的?再說,再忙也得回來看看你啊。”
眼看這都要兵臨城下了,甯昭昭的臉比身邊的月季還紅。
在别人府裡公然野合,她可是當娘的人了,怎麼厚得下這個臉皮!
“回,回房去好不好……我怕,怕小瑜路過看見。”
顔清沅把頭從她懷裡擡起來,寵溺地道:“好。”
甯昭昭真是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可是看他笑成這樣,她又有些疑慮,道:“是不是有什麼喜事?”
顔清沅替她攏了攏剛才被扯開的衣領,一邊道:“什麼喜事?我的棒槌會包餃子了?”
“……”
最終他一臉輕快地拉着甯昭昭出了花棚,看那樣子是真打算帶她回房,大白天就幹些不正經的事兒。
甯昭昭默默地想着今天這料是不是下得太猛了些……
琢磨着是不是該告訴他,今天公主府上下吃的也是她們包的餃子。
正想着呢,突然就見宋一匆匆趕來,臉色不是很好看。
“殿下,老族長被害?”
顔清沅面上的笑容一頓,道:“怎麼?”
宋一道:“大理寺回的話……應該是被族人用枕頭給悶死的。”
不但如此,大理寺一接到保安,左頌耽就親自趕過去看了屍體。
據說,這老頭不但最後被悶死,生前也被灌入了慢性毒藥,人剛死嘴唇就烏黑。不然顔念平也不會匆匆通知大理寺去驗。
看來顔家人是巴不得他死啊!
顔清沅皺了皺眉,道:“徹查此事。”
“是。那老族長的屍首……”
“本王親自驗過。也算成全了他昔日的栽培之恩。”
“是。”
甯昭昭松了一口氣:您快滾吧……
當下顔清沅扯着她回去換了身衣服,就匆匆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