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邁裝出把薛柔兒當女主子對待的架勢,轉身卻問顔清沅為什麼不殺掉。
“您給甯夫人準備的那套翡翠夜明珠,和最新的那套羊脂玉,都被她拿走了。不過半日的功夫,上上下下都知道了有這麼一号人物,您看您打算怎麼辦吧。”
下面的人知道什麼?
就隻是看橫空殺了個女子出來,連甯昭昭的東西都敢搶,肯定就會産生不少不靠譜的流言蜚語。
薛柔兒也正是用這種方法證明自己的地位。
流言如洪水猛獸,尤其是黑市這種地方,更是難管。顔清沅看起來神色淡淡沒什麼反應。可張邁就很煩,有這麼一個女人對着自己指手畫腳。
說難聽點,她以為她是什麼東西。
“為什麼不殺?殺了她,誰給你擡糧價?”顔清沅淡淡道。
張邁愣愣的。
顔清沅笑道:“好好把她當主子供着。”
他給薛柔兒住紅影之前的地方,用紅影之前的東西。紅影之前的生活是非常奢靡的,很多東西都還封存着沒處理,包括之前甯昭昭垂涎三尺的那個漂亮的黃金狐狸假面。
現在全給了薛柔兒,薛柔兒覺得那是某種暗示。
于是顔清沅就把她丢在黑市,自己回去了。
薛柔兒已然進入狀态,送他一小段,道:“二哥哥如今還要應付皇上的人,且放心回去,一切有我。”
顔清沅笑了笑,轉身走了。
張邁低頭看自己的鞋尖,心想薛柔兒雖不及紅影,腦子還有點問題,倒也是算個美人。二爺既然不要,不如便宜了他好了。
顔清沅回到别院的時候,走了兩步,發現衆人的臉色有些詭異。
他覺得不對勁:“郡主呢?”
“在内院……”侍從有點不敢看他的眼睛。
而此時,甯昭昭正用一根小竹竿,竹竿前面挂着個小雞腿,費力地往金靈那伸。
金靈時不時就沖着她咆哮,一副已經喪心病狂的樣子!
甯昭昭拿着小竹竿逗他,一邊道:“你别生氣啊,還是長身體的時候,怎麼可以不多吃點肉……”
金靈突然咆哮得更激烈了,使勁往前沖着,拉扯着鐐铐。
甯昭昭一回頭,看到了目瞪口呆的顔清沅。
她立刻把竹竿一丢,跑過去一臉無辜地道:“你回來就好了,他不知道為什麼發瘋病了。”
顔清沅:“……”
金靈此時已經狂性大發,披頭散發面目猙獰,明明知道自己被鎖上了,卻還是吵着人狂撲。一開始甯昭昭還沒覺得什麼,直到他開始龇牙咧嘴的流口水了……
其實金靈從小就不太正常,又長了一副陰陽臉,所以才被鎖在地窖裡過日子。金鳴死後他被宋氏的人找到帶走,給了一個名字叫金靈。
幽冥蕭是金家傳承,不是什麼人都能學的。其中好像還涉及到西域秘術。令人意外的是,金靈竟然拿非常有天賦,若是他老子還活着,也會驚訝地發現他竟然是這一輩孩子裡天賦最好。
經過治療,他也很久沒有發瘋病了。
今天還是被甯昭昭刺激了一下,想起當初在地窖裡過着那暗無天日的日子,甚至捕鼠充饑,他大受刺激,于是又發作了。
他的背景顔清沅已經打聽清楚了,此時就摸了摸甯昭昭的頭,道:“别怕,他本來就有病。不過你到底跟他說了什麼?”
“……”
甯昭昭悻悻,道:“我也沒說什麼……”
她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嘟囔道:“他是宋氏養出來替代你的人。我猜想,甯家的案子待辦的時候,他們哄你進牢,說什麼走一個過場,就是假的。他們想把你哄進去,再利用東宮套空你的銀子,在黑市架空你。到時候,再把這個什麼金家後人弄出來接手。”
現在想來甯昭昭也覺得驚險,宋家人原來還真是早有預謀。
她忍不住道:“就算我外祖和他們的聯盟沒有破裂,你也沒有公開身份,他們也已經算計上我們了。”
顔清沅若有所思,摟着她往回走,突然道:“昭昭,下個月初我們成親。”
“……”甯昭昭被雷得裡嫩外焦!
親你這個畫風變化是不是有點快!
背景音樂竟然還是一個發瘋病的小子撕心裂肺的吼叫!
顔清沅一本正經地解釋道:“你很可能已經有了我的孩子。”
“不可能。”甯昭昭斬釘截鐵地道。
安全期呢,哪這麼倒黴啊。
倒是顔清沅愣了愣,奇怪她怎麼這麼笃定?
心裡好像有點不爽的樣子……
甯昭昭嘟囔道:“騙别人還行,想騙我……”
顔清沅沉默了一會兒,又道:“下個月初八。”
甯昭昭吃驚地道:“你來真的?不是說等受封以後麼?”
“下個月初八之前,我會把所有事情都解決。”他道。
離現在不過一個月的功夫,他到底哪裡來的自信?
甯昭昭呆滞了半晌,後道:“我再想想……”
顔清沅一錘定音:“不用想了。就下個月初八吧。”
甯昭昭也說不上自己不願意。畢竟之前嫁衣什麼的,其實都已經準備好了。可是就是覺得有點奇怪,為什麼他好像有點趕時間的樣子。
“怎麼突然……提出來。”她道。
剛才他們不是在說宋家人的事嗎?
此時正走到房門口,顔清沅一低頭把她抱了起來,眸子黑黑的,表情很有幾分認真,他道:“不突然,我今天讓人發信去江南了。”
“江南?”
甯昭昭覺得雲裡霧裡。江南怎麼了?
哦對了,宋顧謹被流放到那了。
顔清沅笑道:“我已經想辦法把他弄回來了。等他回來之後,京城必定有一番亂鬥。至我封王,一切才算拉開序幕。你自然該早早嫁了我,夫妻同心才好共進退。”
甯昭昭扭扭捏捏地道:“哎,我那什麼……”
為什麼每次說到成親的事情她都要扭捏了一下?就算之前都已經答應了,再提起來她又是這副樣子。
顔清沅心裡有些不痛快,抱了她進門,俯身給她脫鞋,一邊低聲道:“我就當你是害羞好了。但是日子就這麼定了吧。”
甯昭昭再聰明也想不到顔清沅正在吃醋。
宋顧謹快回來了。這步棋是早早定下的。可是顔清沅想起甯昭昭之前誇人家的樣子,就心急火燎的想辦喜事。
“你脫我的鞋幹什麼?”甯昭昭突然道。
顔清沅:“……”
“又不到睡覺的時候,我晚飯還沒吃呢。”
顔清沅回過神,笑着擡頭親了她一下,道:“脫都脫了,那就休息一會兒吧。”
他什麼意思甯昭昭怎麼會想不到啊!
她似笑非笑地把他推開了,道:“你聽。”
院子裡,某隻發瘋病的還在撕心裂肺地嘶吼呢。雖然隔得遠,但還是隐隐能聽到的。
“别管他。”
甯昭昭堅決地掐住了他的肩膀,道:“不許靠過來,今天不許碰我了!你到隔壁去睡!”
“……”
昨天折騰成那樣,累得她到現在都還沒緩過來呢。
你說這人是怎麼回事啊,好像一看到她就想幹點什麼有的沒的。甯昭昭就想不通了,他不會把她當玩物了吧,怎麼老是說兩句話就把她往床上帶了?
這麼想她心裡又有點煩躁,輕輕踢了他一腳道:“走開走開,你先去把那個瘋子收拾一下。”
顔清沅怎麼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奇怪的東西,覺得她突然又變冷淡了,悻悻地站了起來走了。
不一會兒金靈被抓住了,幾根銀針安靜了下來,昏睡在柴房。
宋一剛才負責抓人,此時就滿頭大汗,道:“主子,就這麼關着他啊?”
“先關着吧。他還有用,宋家會來要人的。”顔清沅淡淡道。
“可是郡主……好像對他很感興趣。”
今天拿着竹竿逗了半天呢。
顔清沅無奈地道:“她想玩就讓她玩吧。”
正說着話,前院的門房突然進來了,道:“主子,赤蒙王子來訪。”
顔清沅驚訝地道:“他不是斷了腿嗎,怎麼過來的?”
這偏僻的地方,要從京城内城過來也需費一番周折吧。那胖子行動不便,到底是怎麼過來的啊?
而此時,赤蒙王子坐着十六人擡着的大轎,堵在了門口。
顔清沅“負傷”,還是要裝一裝的。甯昭昭走到門口一看就驚呆了。
那些轎夫一個個急得團團轉,别院的門不夠大,這大轎子進不去啊!
赤蒙累得滿頭大汗,看來也是一番折騰。雖然旁邊有個婀娜的西域美人在殷勤地給他擦汗,但是他的臉色還是有些不好看了。
他舉着已經完全不能用豬蹄來形容的腿,道:“你快把這破門給本王拆了!”
甯昭昭實在憋不住,扶着碧芹的肩頭一通狂笑!
本來就胖,折了腿估計是上了夾闆一類的,整個腿就被包成了巨大的一坨!估計象腿也就這樣了……
而且他實在太胖了,必須用這種轎子來擡。結果沒想到被堵在這兒了!
就算他下來走,也沒人扶得動他啊。
甯昭昭無奈地道:“你跑來幹什麼!都傷成這樣了。”
赤蒙龇牙咧嘴地道:“來養傷啊,就許顔清沅躲在這兒養傷,本王就不能來了?”
甯昭昭道:“那随便你吧,隻要你進的來。”
赤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