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滄州在梁山的正北,東京卻是在梁山的正東,所以這一遭實際上卻是走了個三角形。
林沖的意思是先去滄州辦正事,再去東京辦私事。
宋清卻道:“天大地大,俺兄弟的事最大,林教頭勿要再勸,此番先接了嫂嫂再去滄州。”
其實宋清清楚地記得,上一世林沖火并完王倫去尋林家娘子的時候,林家娘子已經受不了高俅之子的騷擾,已經自盡了。這一番卻是必須得趕快救得高家娘子才是。
一行五人,白日裡睡覺,夜裡出發,直到天色大亮才休息,不過三日就到了開封城。
宋清,喚過來一個乞丐,給了乞丐二兩銀子,買過乞丐的衣物。
乞丐笑開了花,隻怕這行人莫不是傻子不成?
宋清把乞丐趕走,拿來一些泥巴,把林沖打扮成乞丐模樣,自己等人先進的城,林沖跟在後面。
一行衆人混進了城,不是不擔心被官府捉拿,隻是一日隻見好幾萬人從門口進進出出,全天下的賊人也多如毛發,城門哪裡管得過來。隻是擔心林沖在東京長大,被認出來罷了。
一行人在客棧換好衣服,休息了一白天,這才養過了神。
天色剛黑,林沖就帶着宋清等人來到了張府。
林沖在發配前為了不誤了自家娘子,提前寫下休書,因此林家娘子卻是住在張家。
為了走漏風聲,宋清沒有讓林沖敲門,而是讓呂方前去敲門。林沖披着鬥篷在後面,并不現身。
出來兩個門子道:“諸位大爺有何貴幹?”
宋清道:“我們有要事來找張教頭,還請勞煩通禀一聲。”
說罷給了門子二兩銀子權當賞錢。
宋清一向對于這種小人抱着甯可多花錢不可得罪的心态,這些小人物平時可能因為你的權勢屈服于你,可是關鍵時刻便有可能壞了大事。
林沖的丈人張教頭原來也是禁軍教頭出身,因此門子不疑有他,隻道是張教頭故人來訪,便向内禀報去了。
不多時回來便将宋清等人請了進去,到了大廳上,張教頭疑問道:“不知諸位是--”
宋清看着張教頭道:“勞煩教頭屏蔽左右。”
張教頭點點頭對着仆人道:“你們都下去吧。”
等到仆人都下去後,林沖這才拿下披風跪下道:“老泰山,林沖……林沖回來了!”
張教頭激動地扶起林沖道:“賢婿啊,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拉着林沖的手又道:“賢婿啊,你等上片刻,我去喚貞娘過來。”
張教頭把衆人放在一邊,自己往後堂走去。
不多時就聽得後堂一聲驚呼。
宋清等人顧不得暴漏身份,急忙來到了後堂。
卻見張教頭抱着一個婦人嚎啕大哭,旁邊房脊梁上還挂着一條繩子。
林沖一見此景嚎啕大哭,娘子,終究我還是晚了麼?
宋清拉住林沖道:“教頭别慌,這番還有得救。”
張教頭和林沖急忙跪下對着宋清道:“還望頭領(小郎君)施手救救貞娘。”
宋清對着林沖道:“不相幹的先都出去。教頭,你先雙手按壓嫂夫人的心口。不要用太大的力氣,隻用你上身的自重便可。不可停歇,一直按下去!”
呂方等人都出了門外,這般人工呼吸卻是不适合為外人見。
林沖行伍出身,自然知道心口在哪裡。
林沖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急忙去按壓兇口。
宋清又對旁邊的婢女道:“你去吸一口氣,然後在渡給林娘子。”
那婢女膽子也大,依計行事。
宋清又對二人的動作指點了幾句。
我這是死了麼?張貞娘還以為自己來到了閻羅殿。
“醒了醒了!”人工呼吸的婢女最先發現林娘子有了呼吸。
林沖急忙停下道:“娘子,娘子。”
張貞娘直道自己還在陰間道:“相公,你也死了麼?”
林沖哭笑不得抱着張貞娘道:“沒死,我們都沒死。”
幸虧張貞娘上吊沒有多久,這才救回來了一條性命。
這種情形下,宋清卻是不适合在這裡了,拉着臉上全是淚水卻哈哈大的張教頭出了門外。
這老頭好不曉事,人家小兩口說些私房話,你還在這裡杵着,這不是電燈泡麼。
張教頭出了門外立馬就對宋清跪下道:“多謝恩公救命之恩,小老兒無以為報!”
外面衆人一聽,林娘子無恙皆是松了一口氣。
宋清扶起來張教頭道:“林教頭與我是生死兄弟,張教頭不必多禮。”
又是林教頭,又是張教頭,這倆人聽着不像是丈人和女婿,反倒像是兩個同僚。
宋清一扶之下竟然沒有扶起來,心道這張教頭身上必然有功夫在身。
張教頭跪着道:“此番貞娘已經死了過去,小郎君真乃是神仙本領。”
後來經過随從以及張教頭的宣傳,宋清這小神仙的綽号到是落在了身上。
張教頭又道:“我立刻命人備下酒水,今日還要好好謝謝小神仙,小神仙莫要推辭。”
宋清苦笑道:“張教頭,隻管叫我宋清就是。莫要一口一個小神仙。”
張教頭起身命管家備下酒宴,又請宋清來到了大廳,備上好茶香茗,瓜果蜜餞,和幾人閑談起來。
有些事還是當事人來說的好,宋清并沒有透露自己等人的來曆,隻讓張教頭去詢問林沖。
正閑談着,林沖兩口子走了進來,直直的跪在宋清面前。林沖道:“多謝郎君救我娘子性命,林沖萬死難報!”
林家娘子也道:“多謝叔叔救命之恩。”
宋清要扶起林沖,林沖毅然不動,宋清苦笑着道:“教頭賢伉俪莫要如此,我隻不過說了幾句,真正救你娘子性命是林教頭和你那婢女。”
宋清并不貪功,因為他知道,林沖心裡明亮着呢!
林沖狠狠地磕了兩個頭道:“郎君疾奔幾百裡往東京,這是其一,危急關頭施以援手這是其二。”
若真有先知先覺的,隻怕就是眼前這人了吧?如果路上耽誤一日,隻怕……林沖想到此處不敢再想下去。
宋清并不說破,隻道:“你我兄弟,不需要這般俗禮。”
林沖和林家娘子這才起身。
不多時,邊有那管家對着張教頭道:“老爺,酒宴準備好了。”
張教頭點點頭道:“諸位兄弟,今日我等不醉不歸!”
宋清笑着道:“固所願也,不敢此也。”
兩個随從并不上席,因此席間隻有張教頭,林沖和宋清呂方四人。菜卻是做了滿滿的一桌子,宋清苦笑道:“張教頭美意,隻是這些菜如何吃得完?”
張教頭笑了兩聲道:“不妨事,宋先生盡管吃。”
林沖和張教頭敬了宋清兩杯酒,宋清是來者不拒。
敬罷,林沖看着張教頭将他自發配滄州之後的事一一道來。
張教頭大驚,這個年輕人竟然是一寨之主!如此斯斯文文如何能鎮得住那般強人?
他隻道宋清斯斯文文,手上又無甚力氣,隻怕是個書生罷?
林沖講完又道:“這次我想接娘子去那梁山。”
張教頭一陣無語,看着不說話的張教頭,林沖不由得開始想道,莫不是泰山大人不想放人?
片刻之後,張教頭擡起起頭來對着宋清道:“不知道貴寨上還能不能多一個老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