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絲伊莉已然離開,畢竟哈桑克因的留任隻不過是卡絲伊莉眼下要解決的難題之一,另外還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卡絲伊莉去忙活。
婉兒在卡絲伊莉離開之後也沒有閑着,而是開始查閱芯片之中帶來的相關史料,想看看能不能從這些相關的史料記載之中找到什麼對眼下的局勢有幫助的東西。說起來,婉兒隻不過是沒有相應的軍政能力而已,但這并不就是說婉兒會連點眼光都沒有。事實上如果沒有一點眼光與判斷能力,婉兒又怎麼會急急的跳出來去幫卡絲伊莉解決朝堂之争?
總之,婉兒很清楚現在安息的局勢絕不樂觀,以現有的海軍實力去對抗陸仁實在是非常的勉強,哈桑克因提出的戰術對策,介時也不知道能不能擋得住陸仁的大軍。所以婉兒會在這個時候仔細的去查閱相關的史料,就是想看看華夏那邊的時局進展裡有沒有什麼可以利用一下,借此來迫使陸仁撤軍回去的東西,像在此之前利用老曹和劉備的漢中之争,挑拔着貴霜帶着西域三十六國去進犯涼州就是這樣的情況,而這也是婉兒目前唯一能想得到的辦法了。
隻是這仔細一查,婉兒就有些無奈了。因為從建安二十四年那時候開始,也就是從婉兒整出來的涼州之變時開始,華夏那邊很多的事情就變得與原有的進程很不相同。像漢中争奪戰之後最重要的幾個變故,一是劉備稱王,二是關羽出擊,三就是孫權的偷襲荊州。可以說華夏那邊後來的一些事情,都是以這三個變故為基礎的。
可現在的情況卻是這三個變故一個都沒發生。當然這裡面并不全是婉兒造成的影響,很多的還是陸仁整出來的毛病。就拿上述的三個變故來說,婉兒主要是影響到了劉備的稱王以及接下來的關羽出擊,造成的結果是劉備在拿下漢中之後由于外敵的存在而不敢稱王,甚至還不得不聯手老曹、小曹去擊退西域聯軍,并且在這個時候因為劉備的意外重傷,留守荊州的關羽和張飛都在一怒之下趕赴了漢中,參與了對西域聯軍的作戰,之後就留在了漢中和蜀中,荊州則是丢給了諸葛亮去防守。
關羽自荊州出擊的事在後世有着諸多的争議,這裡不去多提,隻說現在的情況是諸葛亮留守荊州,以諸葛亮的為人性格,自然不會犯關羽那樣的毛病。
而在江東那邊,且不說呂蒙早就被陸仁給砍了,就算呂蒙還在,呂蒙也不敢在諸葛亮的眼皮子底下玩什麼白衣渡江。這種招數對關羽會很有用,可是對諸葛亮用那就是在自尋死路……不扯太偏,隻說江東方面沒了呂蒙這樣的鷹派,到是鴿派的魯肅由于陸仁的緣故沒有早早的病死,而且魯肅一向主張聯劉抗曹,因此有魯肅在,孫劉聯盟之間的關系到是維持得不錯,至少也是在明面上一直都很不錯。
不再多扯,隻說有着這樣的一些因素,華夏那邊現在的格局就已經與原有的曆史有着許多的不同之處,所以婉兒手頭上有的那些記載,在這個時候基本上沒了什麼用處。或許在整體的大格局與大趨勢上,很多的事情還會走上其原有的軌道,但這一類的事情已經是根老油條了的陸仁心裡明白,但婉兒卻不會明白。就算是婉兒明白,單就現時點來說婉兒也用不上。
而且陸仁在得知了婉兒的事情之後就全面斷絕了與安息之間的往來,使得婉兒的手上沒有華夏那邊現時點的情報,現在所知的也僅僅是漢中争奪戰之後一般時間内的一些,也就是西域聯軍還沒被打出涼州的時候的那些,早都“過期變質”了,也沒有什麼用處可言。
總之,婉兒在查閱了一陣子之後,感覺自己這就是在作無用功,無奈之下隻能搖搖頭再關掉芯片,一擡眼見香草正在把晚飯往石桌上送,這才想起來已經到了吃晚飯的時間。
拿起碗筷吃了一些,一瞥眼就看見香草在一旁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婉兒就問道:“香草你怎麼了?有什麼話想說嗎?”
此刻的香草其實很猶豫。作為婉兒的貼身侍女,婉兒身上發生的一些變化,香草要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得多。簡單點說,以前的婉兒好說話,自己有什麼事的話可以放心大膽的跟婉兒直接說出來就是,可是現在的婉兒……
婉兒見香草在那裡畏畏縮縮的不敢開口,不悅之下就皺了皺眉道:“讓你說你就說,又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香草可不敢惹到現在的婉兒生氣,所以暗中咬了咬牙之後很小心的道:“神使大人,我明天想回家裡去看看,你看可不可以準我一天的假?”
婉兒的眉頭松了松。虛假記憶下的婉兒雖然冰冷到有些冷酷,卻還不至于真的那麼不通情理,見香草隻是想請一天假回家去看看,婉兒就點點頭道:“去吧,早點回來就行了,我也不是時時刻刻都需要有人在身邊伺候着。不過你不在我身邊,我總覺得少了點什麼似的。”
香草趕緊向婉兒道謝,可是心中後面的話就實在是不敢說出口來了。以前婉兒會跟着香草一起去那片貧民窟走走,而且每次去都會幫那裡的貧民免費治病,但自從不久前婉兒的身上發生了那種變化之後,婉兒就再沒有跟香草一起去過那裡。
本來這也沒什麼,可是香草的一個親戚得了一種病,婉兒上次看過之後就說這個病一次兩次的治不好,在上次的治療過後,要等婉兒到這個時候再去看看情況才行。所以香草今天說要回家裡去看看,實際上是想看看婉兒會不會再去一次那裡。隻是面對着現在這個的這個婉兒,香草實在是開不了這個口,也根本就沒膽子去開這個口。
眼見着婉兒繼續埋頭吃飯,香草隻能是把心裡的話又塞回了肚子裡。不過婉兒在吃了幾口之後卻忽然一擡頭,秀眉微蹙道:“說起來,我也有段時間沒去你那裡了,而且我依稀記得你有個親戚的病是要到這個時候再去看看情況的……香草,是這樣的吧?”
香草心中一喜,連忙向婉兒用力點頭:“是是是,是這樣的!”
婉兒看了眼香草,很平淡的笑了笑道:“那你去準備一下吧,明天我跟你一起去一趟。另外記得跟攝政女王打個招呼。”
香草忙不疊的應下。她心中的一塊大石落了地,人自然會要更加的殷勤上一些,見婉兒就這麼靜靜的吃飯,香草就出聲問道:“神使大人,要不要給您放點音樂?”
香草會有此一問其實很平常,因為婉兒以前經常就是一邊吃飯一邊聽音樂,甚至有時候會整個人就那麼傻傻的坐在那裡聽音樂聽上整整一天。隻是該怎麼說呢?香草這是在心中欣喜之下想要對婉兒獻一獻殷勤,卻忽略了那是婉兒在發生變化以前,而婉兒在發生了變化之後,就幾乎沒再去動過用來播放唱片的留聲機。不過這也與婉兒發生變化到現在的時間還不是很長有關系,不然以香草身為侍女那種小心謹慎的性格不會留意不到這些。
婉兒這時心裡正在想着有關于安息現在時局的事情,對香草的問話就有些心不在焉,所以是很随意的“嗯”了一聲就沒再吭聲。香草見得到了婉兒的首肯,當然是馬上就跑去了留聲機那裡并且随手就拿了一張唱片出來播放。而這張唱片恰好就是陸蘭的主打唱片,唱片裡面主打的歌曲正是那曲《弦歌問情》。
香草會這張唱片,說是巧合的話,其實也不是什麼巧合。因為人都有習慣性,經常用到的東西往往會放在最顯眼、最順手的地方。而唱片或是CD這種東西,經常播放的或是最喜歡播放的,也一定是放在最容易拿到的地方。
而婉兒在發生人格分裂之前,真實的記憶與虛假的記憶是混雜在了一起的,婉兒在那種狀态之下也非常的迷茫,根本就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麼回事。在這種情況之下,婉兒在聽到這些自己應該很熟悉的音樂與歌聲的時候,也會陷入一個難以言喻,姑且可以稱之為白日夢的狀态。
在這種狀态之下,婉兒會感覺自己好像可以想起來些什麼,所以那時的婉兒才會有那種傻傻的聽上一整天的情況。也正因為如此,陸蘭的幾張唱片一直都是放在最容易拿到的地方,現在也才會被香草一随手就拿到……
“細雨飄/輕風搖/憑籍癡心伴情長;豪雪落/黃河濁/任由他絕情心傷;放下吧/手中劍/我情願;喚回那/心底情/宿命盡;
“為何要/孤獨繞/你在世界另一邊;對我的深情/怎能用隻字片語寫得盡/寫得盡;不貪求一個願;
“又想起你的臉/朝朝暮暮/漫漫人生路;時時刻刻/看到你的眼眸裡/柔情似水;今生緣/來世再續;情何物/生死相許;如有你相伴不羨鴛鴦不羨仙……”
留聲機中的歌聲響起,守在留聲機旁邊的香草卻也是一臉陶醉的神情。要知道香草也是陸蘭的粉絲之一,更何況之前香草意外被俘并且被轉送到了羅馬作為奴隸售賣,正好就是陸蘭把香草給救了下來再幾經周折送還安息,所以陸蘭對香草還有着相救之恩。這本身就是粉絲的,還正好被偶像給救了,那這個粉絲少說也得從一般粉上升到鐵杆絲的程度,至于會不會變成腦殘粉這就不太好說了。不扯遠,反正香草在聽到陸蘭的這首歌的時候,人就是陶醉了。可是……
“關掉!!快關掉!!!”
婉兒這一聲近乎于凄厲的尖叫把香草從那個陶醉的狀态中驚醒了過來,吓得香草趕緊手忙腳亂的關掉了留聲機。而香草幾乎從來就沒有遇到過婉兒的這種尖叫,因此是被吓了個魂飛天外,畢竟這要是惹得婉兒生了氣,會有什麼樣的後果香草可不敢去想。
人在驚慌失措之下趕緊的向婉兒賠罪,卻發覺婉兒的雙手都捂住了頭,剛才還拿在手裡的碗筷也因此掉落在了地上。再一細看,香草更是吓得臉都白了……隻不過香草這會兒的臉白,遠遠不及婉兒臉上的那種煞白。
“神、神使大人,你、你這是……”
見到這般情形,香草當然是要趕緊的湊上來問婉兒怎麼樣了,隻是才到近前,婉兒的手就揚了起來,重而又重的給了香草一記耳光,當時就在香草的臉上留下了掌印不說,更是打得香草的嘴角就見了一絲鮮血。
香草這回是真的懵了。在她的映象之中,婉兒不是一直都很喜歡聽這些音樂和歌曲的嗎?怎麼今天才放了一段就變成這樣?
再看此刻的婉兒雙手捂頭,臉色煞白得連半點血色都沒有,人也在不住的喘着粗氣……那天婉兒就是被陸蘭全心投入而唱的這首歌給激出了人格的全面分裂,之後就基本上是這個虛假記憶的人格在主導,真實的記憶則是被壓得嚴嚴實實的。
可真實的記憶并沒有消亡,最多隻能算是沉眠了而已。在這種情況下,陸蘭的歌聲就成為了可以喚醒婉兒已經沉眠的真實記憶的鑰匙,但是當真實的記憶被喚醒的時候,真實與虛假之間就又會暴發激烈的“戰争”。
隻是留聲機的唱片裡播放出來的歌聲多多少少的會有點失真,而且不是那種全心投入的即時演唱,在對人的感染力方面也會有所不足,要不然婉兒很可能早就在聽唱片的時候聽着聽着就記憶蘇醒了,而不是一直到陸蘭當着她的面來上一曲的時候才引發出了人格的全面分裂。
所以剛才留聲機裡放出來的這一段,隻是稍稍的喚醒了婉兒的真實記憶那麼一下下,并沒有也不可能真的就蘇醒過來。但就算是僅僅醒過來了這麼一下下,卻也引發了婉兒腦中真實記憶與虛假記憶之間的一次小規模“戰争”,婉兒也因此才會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
許久過去,腦中的痛意漸漸消散。當然,由于真實記憶隻是“醒過來再上了個衛生間”般的情況,所以現在的婉兒仍然是由虛假記憶在主導。等到人的狀态穩定下來,婉兒這才看了看捂着臉頰懵在那裡的香草,用異常冰冷的語氣道:“以後,不許你再碰留聲機,明白了沒有!?”
“啊?哦、哦,香草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