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陸仁在大作坊裡沒錢付帳,兩頭都為難。後來陸仁隻好又去找了一趟荀彧,由荀彧充當擔保人,允許陸仁先欠着,這才把這批雞籠給弄到了手。
之後沒幾天的功夫,萌村之中多出了一個養雞場,而陸仁此刻正對着數卷竹簡在向招募來的人丁講解一些大規模養雞的注意事項。
在中國兩千多年的封建經濟體系中,基本上一直都是以戶為單位的小農經濟為基礎,連帶着家禽圈養也是以戶為主,真正系統化、規模化、科學化的養殖業幾乎為零,了不起也就是家中有富餘糧米的人家多養上十幾二十隻的雞鴨而已,結是是養殖技術自然也就跟不上去,所以肉食可以說一直是小農家庭的奢侈品,以至于在舊時還有一句話是這麼形容的,叫“養雞為油鹽,養豬為過年”。這種情況一直到建國後的七十年代末期才有所改變。
建安二年許昌各地的屯田成果非常之好,可以說家家戶戶都有了比較充足的糧食,那接下來對可以改善生活的肉食的需求量馬上就會上去,陸仁現在就是看準了這個空子要搶這第一桶金。本來這第一桶金陸仁是想留給荀氏的,不過現在這情況↑,,陸仁覺得還是讓自己來賺這第一桶金才比較合适。
人手?有!養雞養鴨又不是什麼重體力活,招募些農家婦女就可以應付得了;
飼料?有得是!陸仁向荀彧讨來的糠皮要多少有多少,還絕對的純天然、純綠色、無污染,兼之營養豐富能讓雞鴨快速增肥,而且雞糞還是種菜的好肥料;
至于科學的養殖技術就不說了……
其實增加肉食比較好的是豬,不過豬的成長速度比起雞鴨相對來說要慢上許多,成本相對也要高些,陸仁目前的經濟狀況有些承受不起,所以先選擇了周期短、見效快的雞鴨進行短期的回本取利。按陸仁的計算,到入秋之前他這裡的頭兩批的雞鴨就可以出籠上市,資金回流之後又可以進行下一步的投資裡。
隻見這會兒陸仁向一幫子農婦講得口幹舌燥,好不容易講解完了一卷之後放下手中的竹簡喝了口茶,再向一衆婦人問道:“都聽懂了沒有?”
衆婦人一齊搖頭,陸仁隻能無語……還是親自上前,手把手的教吧。雖說陸仁也隻知道些書本上的理論知識,不過總能起些帶頭作用。現在養雞場是如此,遲一些建起來的養豬場、養牛場、織布廠什麼的也差不了太多。唯一不用陸仁費什麼心的,可能就隻有制酒作坊了……
————————————————————
許昌,曹洪府。
曹洪因為這次坑了陸仁的事,被曹操暗中狠狠的責罰了一番,以至于這次都沒能跟曹操一起去征讨張繡而留守許昌,曹洪也就隻能呆在家裡生悶氣了。
“主公,陸仁求見。”
“嗯!?”曹洪一聽到陸仁的名字就有些煩燥,有心想不見吧,可是想起曹操對他說的話,又使他實在拉不下這張臉來。緊緊的皺了皺眉頭,曹洪還是吩咐門人把陸仁請到客廳見面。見面後各自客套了一下,二人的神情卻也各不相同。相比起曹洪的煩躁郁悶,陸仁的臉上卻是滿面春風的微笑。
陸仁望見了曹洪的那張臭臉,随意的笑了笑道:“曹大夫,陸仁唐突來訪,是想有筆生意想與曹大夫談一談。”
曹洪一怔:“找我談生意?我哪裡需要談什麼生意?”
陸仁笑道:“曹大夫,有錢大家一起賺嘛!隻要賺錢賺得幹幹淨淨,不違犯法紀,又為何不賺?其實我這生意真正說起來也并不大,大了我也不敢找你談,怕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會說我們是在假公濟私。”
“你既知如此,這生意不談也罷。”
“不不不,還是談談的好。其實這樁生意惹不來什麼麻煩,或許反而能為曹大夫添些雅譽。”
曹洪疑惑不解的望向陸仁道:“怎麼說?”
陸仁道:“我無意中聽聞得曹大夫在許都近郊有一片西域葡萄林,每年能收上數千斤的葡萄,可有此事?”
曹洪點頭道:“确有此事。不過這些葡萄……”
陸仁笑道:“不便保存,收獲之後就要盡快的販賣出去,或送于親朋好友品嘗。而且這些種出來的葡萄都不怎麼樣,酸澀有餘而甘甜不足,即便是廉價與人都無人問津,并無甚商利可圖,因此曹大夫有意将這片葡萄林鏟去,改種他物?”
曹洪呀然的點了點頭,心說你陸仁在打我這片地的主意不成?
陸仁笑道:“可以帶我去看看你的葡萄林嗎?”
曹洪心說你還真是來打我的葡萄林的主意的啊?有心想拒絕陸仁,但因為之前的事,這張臉還真拉不下來。再轉念一想,自己被禁足了這麼久,也是該出去散散心了,那就當是出門去踏了趟青也不錯,因此曹洪就答應了陸仁。
都有馬,抵達許昌城外的田莊要不了多少時間。曹洪因為當自己是出來散心的,對陸仁根本就沒怎麼理會,而陸仁則是一進了葡萄林就就仔細的觀察了起來,曹洪也懶得去問。
一轉眼大半天的時間就過去了,陸仁也回到了曹洪的跟前,向曹洪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這葡萄其實種得不得其法。
曹洪冷哼道:“不得其法?那陸先生你會種嗎?”
話一出口曹洪就有點後悔了。他說這話本來的意思是想嘲諷一下陸仁的,但馬上就反應過來陸仁好像對各類的農作物都非常的了解,曹洪拿這種話去将陸仁的軍,那不是在自取其辱嗎?
果不其然,陸仁回到座騎那裡,從座騎的包裹中取出了一捆數卷的竹簡交給了曹洪道:“我到過西域,所以知道西域那裡的葡萄是如何種植的。曹大夫,這些給你吧。”
曹洪愣了老半晌才明白過來,看着陸仁遞過來的竹簡,陰晴不定的道:“陸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
陸仁笑笑:“沒什麼意思,就是希望曹大夫你能高擡貴手,别再和我這個白身布衣計較什麼。如果你硬要聽難聽點的話,我會和你說我惹不起你,所以向你服個軟,這總行了吧?”
曹洪說你他嗎的這個樣子像是在服軟嗎?這笑容滿面的樣子說是來看我笑話的還差不多。不過曹操已經再三的警告過曹洪,要曹洪别再去找陸仁的麻煩,曹洪也不好發作什麼。而對于陸仁遞過來的竹簡,曹洪也一直都沒有伸手去接。
順便說一下,河南地區确實有些很不錯的葡萄種植區域,像後世的華夏長城品牌系列紅酒,就在河南地區有着很大一片的葡萄産區。當然了,在漢時葡萄可是稀有貨。
陸仁見了隻是微微一笑,把竹簡都放到了地上,繼而環視葡萄林道:“曹大夫,這裡面還有陸仁寫下的制酒秘方。其實葡萄如果用來制酒,其酒甘甜醇厚,色澤紅潤如美玉,實可為名流士子之最愛。若曹大夫信我,不妨就依這秘方而制。”
曹洪愕然不已。那年頭,有個什麼秘方搞出點什麼東西來可就是錢!而陸仁與糜貞的青果酒肆販賣的酒可賺了不少,曹洪也眼紅着呢!現在陸仁突然一下拿出來一個秘方,曹洪真搞不懂陸仁到底是想幹什麼,畢竟兩個人之間還有點仇怨。
陸仁望見了曹洪的表情,微笑道:“曹大夫,我想問你一句,你我之間是否真的就有着深仇大恨?”
曹洪愣了愣,再仔細的想了想之後,向陸仁搖了搖頭。
陸仁接着道:“那再憑心而論,如果當時你與我的身份對調一下,你會不會斬殺那些打着主君名号在鄉間作威作福的惡奴?再說得難聽點,他們這些惡奴作威作福的給自己撈夠了好處,出了什麼事卻得由我們這些當主人的把罪頂起來,劃算嗎?”
曹洪又是一愣,然後就接着搖頭。
陸仁笑了:“自古怨家亦解不亦結。曹大夫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明白為了那樣的惡奴而使原本清清白白的你我結下怨仇根本就是沒有意義的事。雖說打狗都還要看主人,但是那種隻會給主人添麻煩的惡犬,還不如借外人之手來打死。當然了,我知道你心中有氣,所以我奉上這些葡萄的種植方法與制酒秘方給你消消氣,也确實是想與曹大夫你化解這場仇怨。若曹大夫你不願受此秘方,我也無話可說。但最後我還是想說一句,你我交善對大家都有好處,又何必為了幾條不争氣的惡犬而使損害到你我之間的利益?”
曹洪的眉頭緊緊的擰到了一起,死死的望定了陸仁,似乎是想看穿陸仁的心。不過此刻曹洪卻也想起了曹操再三叮囑給他的話,猶豫了一陣,曹洪點頭道:“既如此,曹洪受之便是。若是真的使你我兩家得以厚利……”
陸仁舉手一笑:“你我心照不宣吧。總之有錢大家一起賺,你我之間也沒有什麼化解不開的仇怨是不是?就是這酒釀成後,希望你能照顧一下我的青果酒肆。”
————————————————————
離開曹洪府,陸仁與陸誠打馬趕回萌村去。走出了一段路,陸誠忍不住向車中的陸仁問道:“大哥,你為什麼要把葡萄酒的釀制秘方讓給他?我們自己又不是做不了!”
陸仁搖頭輕歎道:“你真以為我想啊?可是我與他之間的這場仇怨要是不想辦法化解掉,日後隻怕還會麻煩不斷。曹洪這人有些貪财,心性也小氣,讓他不再和我作對的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賺錢。等他的錢賺到了手,知道與我合作隻有好處沒有壞處的時候,就不會再想着和我作對了。
“沒辦法啊,誰讓我已經在官場裡混過了呢?有很多事明明不想做,可是不得不去做。總之阿誠你記住,這也是求生之道,是我摔了個大跟頭之後得到的教訓。我現在隻希望我給他的那些東西真的能讓我安穩下來,别忘了我現在可是沒有官職的布衣人士……”
(無恥求票、求收藏、求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