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長安攻防戰的規模并不算大,但總的來說卻是長安攻防戰中真正意義上的首戰。而首戰告捷對軍心士氣的提升有着多麼大的效果,那也是不用多說的,更何況對方的主将居然還被趙雨給一炮幹掉了,這在以前那可真是聞所未聞的事。
總之,在天色即将黑下來的時候,鐘繇适時的宣布給士卒們加餐犒勞,畢竟首戰告捷還幹掉了對方的領軍主将,得給将士們吃好喝好以示嘉獎。而在這個時候,如果不是顧及到趙雨所屬的陣營身份,還有趙雨畢竟是個女子的話,诂計早都被一群大老爺們兒給灌趴下了……不過想把趙雨給灌趴下并且征服她的人還真不在少數。
當然了,也沒有人敢去招惹趙雨。單就身份而言,當初老曹還在的時候對趙雨都非常的欣賞,單是這一層的原因就足以讓絕大多數的人不敢靠近趙雨了。而趙雨……嗯,在這裡可以稱趙雨一聲“雨禦姐”,反正隐藏在趙雨那溫婉的外表之下的武力值也足以爆表,在以炮術教官的身份指導曹家士卒的時候,也曾經碰上過一些不開眼、不長腦子的人以為趙雨好欺負,進而就想讨趙雨的便宜,但結果卻是無一例外的被趙雨給修理得很慘,完了還要挨軍棍。
所以這一來二去的,趙雨的禦姐氣場在曹軍士卒中那可是灰常的有名。也正因為如此,今天的慶功宴趙雨表示不想參加的時候,也沒人敢說什麼你趙雨不給面子的話。到是鐘繇比較人精,在趙雨離開的時候見趙雨向自己遞過來了一個眼色,馬上就會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在安排了一下慶功宴之後,就推說怎麼着也該給人家趙雨一點面子,讓将士們自己吃好喝好,随後就像征性的帶上了一些酒食之類的東西作為掩飾跑去了趙雨的居所。
彼此見面,作了一些應有的和給别人看的客套之後,趙雨就領着鐘繇到了花園就座。此時除了酒食之外,還擺上了長安一帶的地型沙盤,接着就把随從什麼的全部支開了。
對于旁人來說,趙雨和鐘繇這應該是準備要商量軍務,畢竟以前這種事很常見,所以衛士們都在園外小心的警戒,免得發生什麼軍機外洩的事,那樣的話他們可吃罪不起。
鐘繇也以為趙雨是有什麼軍務要說,所以一直是在等着趙雨開口。而這邊的趙雨卻是在瞎扯了一堆無關緊要的話題之後才微笑了一下道:“鐘相國(鐘繇這時的職位),我這裡有一位舊人想要和你見一見面。”
鐘繇一愣:“我的舊人?”
他這一愣神的功夫,陸仁從暗處冒了出來,向鐘繇随意的拱了拱手道:“老鐘,咱們多少年沒見過面了?”
鐘繇當初投到老曹麾下的時候,在許昌并沒有呆上多長的時間就被老曹指派去了長安地區,所以與陸仁之間隻能算是點頭之交而已。再說得難聽點,鐘繇雖然是寒門士子的出身,但人家畢竟是正兒八經的士族,而且有一個宗族撐着;反觀陸仁的“出身”嘛……還是算了,這個真心不用多說什麼。總之當時的陸仁如果不是因為有督率屯田的能力和功績頂着,再加上荀彧與鐘繇同為颍川人且關系不錯,起到了一些潤滑的作用,那麼鐘繇很可能會連陸仁看都不看一眼。
所以說,鐘繇對陸仁的映象不深,腦海之中僅僅是有一個很模糊的輪廓而已。況且到現在時隔二十餘年,當初那個模糊的輪廓幾乎都快消散了。诂計如果不是因為陸仁後來的動靜鬧得越來越大,使得鐘繇再怎麼樣也會留意一下有關于陸仁的信息,那麼隻怕連這個模糊的輪廓都不會在鐘繇的腦海中留下來。
于是乎鐘繇愣了許久才回過神來,複又細看了數眼之後才相當之不确定的道:“你是……陸仁陸征南?不對啊!陸征南比我小不了幾歲,那麼你應該是陸征南之子?也不對,你剛才還說你我之間多少年沒見過面了……不會吧?世人皆說陸征南養生有道,難道真是如此?那麼,你真的是陸征南?”
對于這種事陸仁早就見怪不怪,以至于好幾次都想讓自己的樣貌老上一些,這樣也可以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不過說真的,可以保持着青春年少,天下間又有幾個人會不樂意?
好吧,這些不扯,隻說陸仁笑了笑之後也坐到了席間,然後就向鐘繇笑道:“十餘萬的外敵就在城下,大局為重,有關于我的事老鐘你可别聲張。”
鐘繇又不笨。正相反,他可是個人精型的家夥,哪裡會不明白事情的輕重?所以在心中的驚愕過去之後,鐘繇也趕緊的壓低了聲音:“陸征南你為何會在長安城中?”
陸仁道:“我自然有我的本事随意來去,所以老鐘你就别問得太多了。總之你老鐘隻要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我這次來長安是來幫你守城,為咱們大漢擊退外敵就行了。”
鐘繇又是一怔,随即離席向陸仁畢恭畢敬的施禮道:“陸征南心系國家安危,甚至不惜身犯險境,鐘某敬服!”
陸仁趕緊擺手:“行了行了,咱們之間不玩這些。老鐘,你且告訴我按現在這個樣子打下去的話,長安的城防有沒有什麼問題?”
鐘繇沉吟道:“兩年前曹公尚在之時就已經多有調集兵馬錢糧往赴長安,之後曹公病故、曹子桓繼位,雖然當時魏國内部多有變故,但該往長安這裡調派的錢糧兵馬卻是一樣不少。”
說着鐘繇又望了一眼旁邊安然自若的喝酒吃菜的趙雨,無奈的笑了笑再補充道:“當然了,還有你陸征南前前後後送來的大量的強力軍械。”
陸仁道:“說得簡單點行不行?我就是想問你一句,如果西域聯軍全力攻擊的話,這長安城能不能在西域聯軍的攻勢之下頂得住?”
鐘繇有點不高興了:“陸征南也别太小看了我長安的将士。多了不敢說,但是在西域聯軍的全力攻擊之下,單憑長安城頂住一年都不成問題,更何況曹子桓駐軍于潼關,随時都可以對長安進行增援。”
陸仁點了點頭,心說這應該是老曹在世的時候給曹丕留下來的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布置。而曹丕本人也是個有才能的人,在這種事情上不會亂來,而是會按照他的老子留下來的方案走。
伸手給鐘繇滿上了酒,陸仁問出了自己心裡的問題:“老鐘,你不覺得現在的這場戰争打得時間有點長了嗎?”
西域聯軍奇襲涼州西部的時間是在建安二十四年的秋季,而現在的時間已經是建安二十六年的深秋,也就是說這場戰争已經打了兩年。但是話又說回來,真正大規模的決戰幾乎就一直沒有打過,打來打去都隻是一些局部性的小規模戰役。
不過這種情況也與不久前劉備意外的受傷退兵有關。當時劉備如果沒有受傷的話,就很有機會拿下天水郡,另一頭的曹丕也可以順利的拿下安定,接下來就會是曹劉雙方對關鍵的武威郡形成一個夾擊的态勢。再說得簡單點,就是當時劉備如果沒有受傷退兵的話,那麼這會兒的劉備和曹丕至少也已經在做與西域聯軍進行決戰的準備了。
但是話又說回來,這是最近才發生的事情,而西域聯軍的部隊以快馬輕騎為主,那麼不管是在戰略上還是戰術上都應該是以一個“快”為主體才對。即便是有要穩住立足點的心思,而且前前後後的也遭遇到了劉備和曹丕不少的阻擊,但真要是仔細去看的話,都不難發現西域聯軍的行動未免太過拖拖拉拉了一點。
這些事情陸仁之前并沒有留意到,畢竟陸仁可不是什麼軍事家,而且本人也不在長安戰場這邊,缺乏相關的情報與認知。但是現在陸仁來到了長安地區,已經數次在高空之中對西域聯軍進行仔細的觀察,所以被陸仁看出來了些什麼。至于此刻向鐘繇發出疑問,卻是因為這會兒陸仁的身邊沒個可以商議讨論這些事情的人,無奈之下隻好來和老油條鐘繇讨論讨論。
都說鐘繇是老油條了,不然也不能在長安這邊混了二十年。此刻聽陸仁提及這些,鐘繇沉思了許久之後反問道:“陸征南是如何看待的?”
陸仁灌了口酒,淡淡的吐出了兩個字:“心雜。”
鐘繇表示贊同的點了點頭:“老夫也是這麼認為的。不然以西域聯軍的十餘萬衆,且聯合了許多匈奴部族的勢頭,真要是全力攻劫的話,長安一帶隻怕早就陷入了苦戰之中。老夫在這裡也不妨說句實話,如果不是因為對那些西域諸國缺乏了解,導緻很多的來往不暢之故,老夫早就會施以離間之計,将他們分化之後再各個擊破了。”
陸仁心說你這是想拷貝一下老曹之前的對馬韓作戰策略啊?不過陸仁來找鐘繇的目的可不是來打擊鐘繇的,而是想從老油條鐘繇這裡再次的确定一下自己心中的猜測。現在得到了這樣的答案,陸仁的臉上浮現出了陰險的微笑,卻沒注意這一下的微笑讓鐘繇握杯的手顫了顫。
為了掩飾住心中的幾分異樣,鐘繇趕緊扯起了話題:“陸征南是怎麼到的長安?”
陸仁接着微笑:“剛才我不是說了我自有辦法來去自如嗎?哦,有件事得告訴你,子午谷的北口已經有了劉備那邊的六千駐軍,最近這些天也騷擾了一下西域聯軍的幾個偏營。不過因為與長安之間主要的道路被西域聯軍給堵住了,所以沒能知會你這裡一聲。”
鐘繇又是一愣:“劉備的兵馬到了子午谷口?之前不是說劉備身負重傷退還了漢中嗎?”
陸仁道:“劉備差點就挂了,而我其實就是被劉備請去漢中救他的命的,然後我就勸說了一下劉備那邊的人,于是關羽、張飛、趙雲就跟着我跑到了子午谷。目前雖然還隻有六千人,但子午谷的道路是個什麼德性你應該比我清楚,大隊的人馬沒這麼快過來。”
鐘繇聞言沉默了,低頭沉思了許久之後才道:“陸征南,你這是想在長安城下與西域聯軍打上一場決戰嗎?”
陸仁道:“如果可以的話,為什麼不打呢?一直這麼拖下去,中原之地要對長安千裡運糧、數征兵馬,那麼你認為現在的中原之地能經得起這樣的拖累?”
這話當時就說得鐘繇沒了脾氣。現時點的中原地區之前在老曹的治理之下經濟恢複得是還算不錯,但在此之前的群雄逐鹿畢竟給華夏中原造成了太大的破壞,老曹這十幾年的治理隻能算是讓中原地區有了些起色而已。
别的不說,如果是按照原有的曆史,曹魏被晉所取代的時候也才不過四、五百萬的人口,而且那還是幾十年之後的情況。現在的情況雖然好點,但計诂人口數字也就是在四百萬左右,這場仗要還是這麼一直拖下去,曹魏的經濟是有點經不起折騰。
鐘繇,或者說曹丕其實是想早點打完這場仗,但前前後後的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也一直都找不到與西域聯軍進行大決戰的機會。也正因為如此,曹丕在收到劉備因為重傷而退還漢中的時候才會氣得暴跳如雷,大罵劉備是個廢物,因為這就使曹丕失去了一個可以進行決戰,早點打完這場戰役的機會。可是因為劉備的退軍,使得曹丕不得不把兵力撤回長安,由原本的想準備打決戰改為防守,接着拖拉下去。
因為明白這些事,鐘繇既無奈,卻又對陸仁有些嗤之以鼻:“陸征南固然說得有理,可是這決戰又哪裡是說打就能打起來的?”
陸仁笑了:“你安心的在長安這裡厲兵秣馬準備打大決戰就是了。哦對,記得還要設法去知會小曹一聲。總之你放心就是了,給我一點時間,我有辦法讓決戰的戰機出現。”
鐘繇萬分狐疑的道:“陸征南你是有何法?”
陸仁高深莫測的一笑:“天機不可洩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