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争要結束了。
當漢軍大敗左賢王,以及軍臣單于撤出河套的消息傳來,長安城為之沸騰。
如果說漢軍長途奔襲,從匈奴手中奪回河套,舉國上下都為之振奮,那麼現在漢軍擊敗左賢王,迫使軍臣單于撤出河套,更讓長安城的百姓們為之歡欣鼓舞。
畢竟此次大軍出征,以北軍為主力。而北軍又以關中男兒為數衆多。生活在長安的百姓期望看到勝利,但他們更關心自己家中的父子兄弟是否能夠平安歸來。
而漢軍已經取得了自開國以來從未有過的勝利,并且戰争很快就将要結束。
這意味着戰鬥在前線的将士們終于可以歸來,而且還帶着軍功和榮譽。
這在長安城的百姓們看來,實在是件巨大喜事。
所以當消息傳回未央宮,先是漢武帝有感于蒼天庇佑,帶着劉氏宗親,以及朝中的文武,去往南郊祭天、高廟祭祖。緊接着長安城裡也得到消息,百姓們也開始慶祝。
孩子們拿着些零錢在街頭追逐,要為心情突然變好的家中長輩買些酒菜。
婦女們笑臉迎人,外出購買些祭祀要用的東西,感謝祖先對子孫後代的保佑。要是再有些閑錢的,還會買上些布料,在這大喜的日子為家裡人添置些新衣服。
街上的人比從前多了起來,吸引了沿街叫賣的小販,以及外地的雜耍藝人。連續幾天,長安城都如同過節般熱鬧,到處都是戰争勝利的慶祝,和國富民安的大國氣象。
不過這都比不上東鄉侯府。
相比起長安城,東鄉侯府更有節日的氣氛。
錢管家很早就開始了忙碌。
老爺子精神抖擻,把侯府上下都發動起來。如果不是有人提醒,說侯府沒有外出征戰的子弟,老爺子甚至也想祭祀祖先。不過豐盛的酒菜肯定是少不了的。
元宵時的燈籠除了大門上還留了些,其他都收進了庫房。這次老爺子讓人都拿了出來,全部都要挂上。盡管還是白天,但看着燈籠挂滿整個侯府,仍然讓人看着高興。
錢管家難得露出笑容,輕撫着胡須,心情不錯的站在侯府門口。
趙啟明遛狗回來,看到錢管家躊躇滿志的表情,不禁有些好笑。
“之前挂燈籠的時候,您不是擔心失火嗎?”
錢管家朝趙啟明行禮,然後說:“老臣已經讓人從庫房擡了水缸出來。”
“水缸?”
“各院子都放上了,秦文帶着人裝滿了水,就是祝融大神路過,也不必擔心。”
趙啟明朝錢管家豎起大拇指,老頭真心豪邁啊。
換做以前,錢管家防微杜漸,就像護犢的老牛那樣,唯恐侯府出現任何問題。而現在這老頭不同了,即使可能出現問題也不退縮,開始着眼于問題出現之後的解決方法,再進行提前布局。
這是因為錢管家有底氣。畢竟從前的侯府過得艱難,甚至可以說正在逐漸走向沒落,任何的打擊都承受不起,所以錢管家才會謹小慎微。但現在情況已經不同了。
侯府每年的生意進項大的驚人,在朝中也有着極好的聲譽。
就拿今天的事情來說,就算出了火災把家當燒了個幹淨,對于侯府也不至于傷筋動骨,随便花點錢就能重新修建,說不定陛下榮寵,重新賞賜府邸也有可能。
所以說,錢管家現在很有底氣,已經不再謹小慎微。
但今天之所以興師動衆,說到底還是因為戰争即将結束,老頭心裡高興。
相處的久了,趙啟明也聽聞過錢管家從前的事情。老侯爺參加平定七國之亂時,錢管家就上過戰場,如果不是要照顧侯府老小,錢管家說不定已經成了将軍。
真正在戰場上厮殺過的人,才能真正體會到戰場的殘酷,和勝利的來之不易。所以漢軍征讨匈奴的戰争即将結束,而且還是以勝利告終,錢管家打心底裡高興。
趙啟明其實也高興,所以才支持錢管家裡外操持,讓侯府過節般喜慶:“既然是這樣,大家忙完之後也放個假吧,讓廚房給各院準備涮羊肉,算是我請的。”
“這是自然。”錢管家說:“那老臣就替大家謝過小侯爺了。”
“客氣。”
正說話間,門外傳來了馬蹄聲。
趙啟明轉過身,看到韓世人和窦家兄弟來了。
“你們這是?”
窦文心情很好,翻身下馬的同時扔了馬鞭,潇灑的打開折扇,動作如行雲流水,裝逼的方式和趙啟明有着異曲同工之妙:“啟明這府上可真是熱鬧啊。”
窦武動作有些慢了,慌忙打開折扇,然後滿意的點頭:“可真熱鬧啊。”
“兩位兄長。”趙啟明無奈行禮。
韓世人也來了,有點心不在焉的朝趙啟明行了個禮,然後站在侯府的大門邊,裡外張望,然後稱贊說:“到底還是東鄉侯府氣派,這張燈結彩真的就跟過節似得。”
趙啟明笑了:“我這府上也沒人出征,跟着瞎熱鬧罷了。”
“我們家也沒人出征,但也應該慶祝啊。”
“不對。”窦武罕見的沒有附和,用折扇遮住臉提醒說:“要算上果兒。”
“對。”窦文立即挺起兇膛:“雖然不是同父同母,但李敢畢竟是我們的兄弟,他在戰場上奮勇殺敵,屢立戰功,我們當兄長的臉上有光,就應該為他慶祝。”
趙啟明想想還真有點道理,他還是李敢的師兄呢。
“既然是慶祝,那自然要氣派。”窦文搖頭晃腦:“元宵時啟明家裡的燈籠很不錯,尤其是寫上了詩詞,很符合我們的氣質,所以今天特意前來向啟明求上幾盞。”
“求上幾盞。”窦武也搖頭晃腦:“父親看了高興,肯定會誇獎我們。”
“要燈籠的?”趙啟明好笑:“那你們要多少?”
“當然是有多少要多少。”
“那不行。”韓世人忙說:“小弟府上也要,還有飛将軍府上,都是女眷不方便過來,我也要幫忙帶些回去,另外灌英也說了,讓我幫忙給他帶些回去。”
“有道理。”窦武朝趙啟明問:“啟明家裡的燈籠可夠?”
“沒那麼多,但是家裡的人會做,能給你們臨時弄出些。”
“那真是太好了。”韓世人高興的說:“如果啟明兄不嫌棄,再借兄弟幾個庖廚如何,之前在啟明兄府上吃過酒菜,那味道真是太好了,我想帶回去讓母親嘗嘗。”
“那我們也要。”
“你們都要走了,讓我吃啥?”趙啟明有點生氣。
可這幾個家夥根本不理會,軟磨硬套了好久,沒辦法,小侯爺最後隻能送些燈籠,再借廚子,最後連西鄉亭産的蓮子,也被要走了好幾斤,也不知道這些家夥怎麼知道的。
“啟明兄真是大方,就是不知道能否借幾匹千裡馬撐場面?”
“滾。”
“好的。”
“還有事沒?”
“明天有球賽,啟明兄要不要去看?”
“球賽那麼多,我可沒時間都看。”
“可明天的比賽不同。”韓世人有點興奮:“據說比賽的間隙,有慶祝前線戰事的表演,都是宮裡請來的樂師,而且最近入京的各位翁主,基本都會到場。”
趙啟明無語,想不到橄榄球比賽現在都有拉拉隊了。
不過所謂的樂師應該是吹啦彈奏,沒有大長腿的妹子,應該也沒什麼意思吧。
“據說還有舞女表演袖舞。”
“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