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馬場。
鮮卑使節從長安城出發,快馬加鞭的來到這裡。當看到山谷中的草原和馬群,意識到這裡是中原人的養馬的地方,這些生活在北方的鮮卑人都露出了嘲諷的表情。
在他們看來,這裡根本不是真正的草原牧場。
即便鮮卑人是漁獵民族,生活的地方也沒有太多的牧場,但也不是這裡可比。
“沒有天高地遠,不能縱情馳騁,在這裡養出的馬,怎麼能算是好馬?”鮮卑使節拓跋洪不屑的說:“怪不得中原人重視河套,原來他們連産馬區都沒有。”
“是啊。”随行的使節都露出了自豪的表情:“别說是跟匈奴人比,就算是我們鮮卑人在呼倫河下遊的草原,也比他們中原人的馬場優良了不知道多少倍。”
“很快,呼倫河流域就都是我們的了。”
“到時候我們也能跟匈奴人比了。”
聽到随行使節的話,拓跋洪點了點頭:“來長安已經有些時間了,那位軍侯大人态度強硬,我們處境恐怕不妙,今天無論如何也要開門見山,開始談判的事情。”
“話雖如此,不過那軍侯大人為何讓我們來這裡?”
“不會是像之前那樣,請我們騎馬作樂吧?”
不知誰說了這話,幾個鮮卑使節對望,然後都笑出聲來。
“我們在草原上策馬揚鞭的時候,他們中原人都在種地呢。”拓跋洪也笑了:“讓我們在這裡騎馬,連轉個身都困難,那軍侯大人難道不知道北方草原的遼闊?”
幾個鮮卑使節放生大笑。
談笑中,他們來到了馬場的門口。在那裡,司馬相如已經等候多時。
“諸位辛苦。”司馬相如先行了個禮,然後笑着問:“遠道而來,多有怠慢,不過在下老遠就聽到了諸位的笑聲,想來心情很是不錯,不知道諸位使節因何發笑?”
幾個鮮卑使節看着前方的馬場,笑而不語。
倒是拓跋洪收斂了笑意,表情有些難看的朝司馬相如說:“軍侯大人讓我們到這裡所為何事,我們已經不求能夠拜見漢朝皇帝,現在隻想盡快開始談判。”
“很快就談。”司馬相如笑着說:“不過在此之前,要先讓諸位幫個忙。”
“幫忙?”
“慚愧。”司馬相如解釋說:“事情的起因,是我們軍侯大人得到了些不錯的良馬,都說草原上的民族是最懂馬的人,所以軍侯大人想讓諸位幫忙,來看看那些馬。”
聽到這話,鮮卑使節們對望,然後露出了受用的表情。
“你們中原人不錯,很有眼光。”
“我們的确很會看馬,起碼比你們中原懂得多。”
司馬相如笑着點頭,然後看向拓跋洪:“不知貴使能否幫軍侯大人這個忙?”
拓跋洪露出笑容,朝司馬相如說道:“看馬當然沒問題,我們也想看看你們軍侯大人所說的好馬,到底是什麼樣子,不過看完了馬之後,就應該開始談判了吧?”
“這是當然。”司馬相如說:“貴使能幫這個忙,軍侯大人也要表示感謝。”
“感謝就不必了。”拓跋洪眯起眼睛,表現出了引弓之民的耿直:“看完了馬上開始談判就行。”
“當然。”
“前面帶路吧。”
司馬相如帶着鮮卑使者們走進了馬場。
他們最先看到的是馴馬場。那裡有很多的馬師正在馴馬,其方法和草原上區别不大,即便是鮮卑使者們也找不出毛病,但馬師所馴的馬,卻讓他們看的直搖頭。
“你們的馬不行。”有使節不屑的說:“這是中原本地的馬種吧?”
“慚愧。”司馬相如說:“在下并不懂馬,隻知道這是中原馬。”
“你們的馬不行。”那個使節再次強調,然後打趣着說:“别說是跟匈奴人比了,就算是比我們鮮卑的馬也差了太多,真不知道你們的騎兵是怎麼打赢匈奴的。”
聽到這話,司馬相如笑着說:“正因為如此,才需要好的馬種。”
“不會是匈奴人的馬吧?”
“不是。”司馬相如解釋說:“軍侯大人也是機緣巧合,意外的得到了些不錯的好馬,很多馬師看過都說是難得的好馬,現在正在悉心照料,希望能盡早開始繁育。”
拓跋洪盛氣淩人的說:“是不是好馬,你們這裡的馬師可說了不算。”
“那當然。”司馬相如笑着說:“所以才讓貴使來幫忙。”
拓跋洪冷哼:“還有多遠?”
“快了,馬上就到。”
說話間,幾個人走過了馴馬場,往放養馬群的牧場走去。
這個時候,有個馬師牽着馬走來,司馬相如說:“這就是要讓貴使過目的馬。”
幾個鮮卑使節有些不耐煩,但當他們停下腳步看過去的時候,立即就被吸引了注意力,尤其是走在前面的拓跋洪,看到那個馬師所牽的馬,眼睛都快直了。
司馬相如笑看着這些鮮卑使節,然後說:“還請貴使指教。”
拓跋洪已經沒心思理會司馬相如,直接走上前去。
那匹馬身材高大,馬背能到拓跋洪的脖子,關鍵是如此高大的馬卻非常的苗條,四條馬腿修長而又纖細。這在拓跋洪看來,是極其善于長途奔跑的表現。
“這馬你們是從哪裡得到的?”
“正如之前所說,這是軍侯大人機緣巧合之下,意外得到的。”
拓跋洪咬了咬牙。他知道這樣的馬不可能是意外得到,也知道這些中原人是不想告訴他,可他對此毫無辦法,隻能繼續觀察着那匹馬,盡可能的得到更多信息。
他掰開了馬嘴,又把馬蹄給抱了起來。
如她所見,這的确是好馬。不僅比鮮卑人的馬好,甚至還超過了匈奴人的馬。
在鮮卑使節們看來,這是不可多得的良駒。他們從來沒見過這種馬,甚至都沒有聽說過。不光是拓跋洪看的認真,連其餘的使節也忍不住圍着馬看來看去。
“諸位覺得這馬如何?”司馬相如笑着問。
拓跋洪的動作停了下來。他意識到自己前後不同的表現有些沒面子,所以他按捺主心裡的激動,重新走了回來,假裝不耐煩的說:“看上去不錯,跟我們的馬差不多。”
“說什麼呢?”聽到這話,牽着馬的馬師不高興了:“你們是匈奴人吧?”
“我們是鮮卑人。”
那馬師冷哼着說道:“别說你們是鮮卑人,就算是匈奴人也不敢說這馬比他們的馬差,這可是傳說中的千裡馬,你們此生有機會看到已經不錯了,竟然還敢再次大放厥詞?”
鮮卑使節們臉上有些挂不住,尤其是拓跋洪,居然假裝沒有聽到,朝司馬相如說:“這馬雖然不錯,但要改良馬種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恐怕你們還需要很多時間。”
聽到這話,那馬師又道:“誰說我們要改良馬種?”
“恩?”
那馬師不屑,轉過身朝着牧場吹了個口哨。
這哨聲悠長,回蕩在整個山谷中,但沒過多久,這哨聲就被馬蹄奔騰聲取代。
再看那草場,山坡的南面居然有馬群跑來。
仔細看,那些馬居然和眼前這匹是同樣的馬中,并且數量居然有數百。
鮮卑使節們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着這些朝着他們跑來的馬群。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如此世間罕見的優良馬種,居然成群結隊的出現在他們面前。
“有這麼多優良的馬種,我們還需要改良?”那個馬師得意的看了眼馬群,然後朝鮮卑使節們嘲諷的說:“隻有那些沒見過好馬的人,才整天想着去給馬配種。”
鮮卑使節們吃驚的看向那個馬師。
“不久的将來,我們漢軍所騎的都是千裡馬,到時候别說是你們鮮卑人,就算是匈奴人也隻能羨慕。”那馬師不屑的丢下這句話,然後就牽着自己的馬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