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啟明難得睡到自然醒,裹了裹被子見窗外已經天亮,有些納悶怎麼沒人叫自己,于是扯起嗓子喊了聲,結果還是沒有人進來,讓他有些無奈那幾個丫鬟的工作态度。
又在被窩裡躺了會,他起床穿好衣服,打開門時有冷風灌入。
正準備喊丫鬟來伺候洗漱的時候,忽然間細柳從花園裡跑了出來。
準确的說,是細柳抽泣着從花園裡走了出來,捂着腦袋的手拿下來看了看,于是更加傷心,哭着跑到了庭院裡。
趙啟明猜測,那丫頭估計又和内院的丫鬟們打架了。但是内院的幾個丫鬟找細柳挑釁,還是細柳主動發起第二次挑戰,那就不得而知了。
正想着,内院的幾個丫鬟來了,有說有笑很得意的樣子,趙啟明便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測,細柳的确又被揍了。
這讓他忽然覺得有些對不起細柳。畢竟那孩子丢了工作已經很慘了,現在沒事還要被揍,剛才哭着跑出去時拿在手裡大概又是被扯下來的幾绺頭發,按照這樣的情況繼續下去,估計沒等稱霸内院,那丫頭就要變成秃子了。
為什麼女人打架都要扯人頭發呢?
“小侯爺。”幾個丫鬟來了,心情很好的朝趙啟明行禮。
看着她們三五成群的樣子,趙啟明忽然想起了洪興小太妹,心說這群丫鬟該不會要在侯府發展帶有黑社會性質的團體組織吧?
“剛幹嗎了?”趙啟明問。
那幾個丫鬟相互看了看,然後笑了,其中領頭的一個朝趙啟明說:“回小侯爺的話,我們沒幹什麼。”
趙啟明眯了眯眼睛,心說這群丫鬟都敢跟自己說瞎話了,膽子還真是越來越大,就算沒有為細柳出頭的打算,今天也要給她們點顔色看看了。
這麼想着,他把臉一拉,朝幾個丫鬟喊道:“沒幹什麼還不快去打水,我招呼了半天都沒人進去伺候洗漱,你們這個樣子成何體統?”
丫鬟們見趙啟明發火,嬉笑着互相看了看,然後欠了欠身,打鬧着跑進了房間。
這就讓趙啟明覺得有點尴尬了。
畢竟他都已經發火,那群丫頭卻好像以為他在開玩笑,根本就沒當回事。難道平時玩笑開多了了嗎?
趙啟明撓了撓頭,覺得小侯爺的威嚴如此蕩而無存,實在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但要真的收拾那幾個丫鬟,他一個大老爺們也不好意思,反倒是對那個幾個丫頭沒招了。
這可怎麼辦?
難道真的要指望細柳變身李小龍,打敗那幾個丫鬟才行?
想到這裡,趙啟明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他覺得自己在内院是否能重新擁有小侯爺的尊嚴,就指望細柳了。
想着這些,趙啟明在小太妹一樣的丫鬟們的伺候下洗漱,吃過午飯時太陽出來了,下午已經約好灌英那幫纨绔,于是換了身衣服,在秦文的陪伴下,坐着馬車離開了侯府。
結果,剛出發沒多久,“吧唧”一聲,趙啟明倒黴的碰上了西鄉亭的裡正“馬老”。
對這個演技派的老流氓,趙啟明一直采取能躲就躲的策略,但一來馬車的目标太大,二來那老頭明顯是守株待兔等着他的,已經帶着書童遠遠的行禮,這根本躲不過去啊。
趙啟明歎了口氣,每次躲不過去就得跟人跪下唱征服,這次怕是也不能例外。
“原來是馬老。”趙啟明讓車夫停下,笑着朝馬老問了句:“您出來曬太陽?”
“老臣在等小侯爺。”
趙啟明點了點頭,這老流氓總算說了回實話。
“有件事情,老臣思量了很久,還是想來求求小侯爺。”不知什麼時候,老頭的手裡多了跟拐杖,說這話時候還咳嗽了一聲,在書童的攙扶下險些跌倒。
趙啟明深吸了口氣,仍然微笑着,但心裡卻非常想把老流氓一腳踹飛。
這老不死的狗東西,上次在侯府門前假摔,讓小侯爺同情心泛濫,答應他十個用工名額的請求,估計是看裝可憐管用,這次有備而來,連拐杖都帶上了。
可恨啊。
趙啟明強擠出笑容,笑眯眯的問:“您老是為了那是個用工名額來的吧?”
“十個用工名額小侯爺早就已經許諾,老臣也相信錢管家會秉公處理。”老頭咳嗽完了,自己拍着兇脯順了順氣,然後許諾的朝趙啟明說:“老臣并非為此事而來。”
“那您是?”
“老臣想請小侯爺抽空,能去西鄉亭看看。”
趙啟明愣了愣:“就為這事?”
“就為這事。”馬老又咳嗽了兩聲,然後語氣陳懇的說:“這一年西鄉亭過的不賴,鄉親們都很感激小侯爺,想讓小侯爺能抽出些時間,去西鄉亭巡視。”
趙啟明撓了撓臉,覺得如果是這事的話,倒也沒什麼,畢竟都是自己的封地,過去看看也無可厚非,但怕就怕這老頭專門跑一趟,目的不會這麼單純。
所以他想了想,狐疑的看着馬老,又問了句:“您确定隻是讓我去看看?”
“最好也能多想想。”馬虛弱諾的擠出些笑容:“小侯爺見多識廣,自然不稀罕西鄉亭的周圍的山水水,但若是發覺什麼對侯府有用的東西,西鄉亭定然會鼎力支持。”
這話什麼意思,沒聽明白啊。
“什麼是有對侯府有用的東西?”趙啟明滿臉疑惑。
馬老朝瓷器作坊的位置拱了拱手,然後朝趙啟明說:“就像小侯爺發現了白泥,弄出瓷器作坊,東鄉亭大力支持一樣,要是西鄉亭也存在有價值的東西,老臣和村民們也都願意為為侯爺馬首是瞻。”
趙啟明恍然大悟,終于明白了,這老頭是招商引資來的。
聽意思,是想讓小侯爺去西鄉亭走走,看哪裡适合搞休閑度假區,哪裡适合搞中藥材産地,哪裡适合發展生态養豬之類的,就像招商辦的官員托關系找外資一樣。
但趙啟明仍然有些無法明白,老頭子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我記得西鄉亭的人口不如東鄉亭,青壯年在瓷器作坊做工,婦女也能刺繡賺錢,應該不比東鄉亭差多少吧?”
“小侯爺誤會了。”馬老忽然劇烈的咳嗽,有些氣喘的向趙啟明說:“百姓們過的很好,老臣隻是想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希望百姓們能過得更好,所以才來求小侯爺。”
趙啟明莫名其妙,準備再問什麼,但馬老咳嗽的更加嚴重,已經到了上氣不接下氣的地步,好像随時都可能死掉一樣,讓他不得不關切的問了句:“您沒事吧?”
“天氣冷,老毛病了。”馬老像哮喘病人似得深呼吸,背也彎了下來,被拐杖和書童支撐着,有些艱難的朝趙啟明說:“但東鄉亭的事情,還得我親自登門,來求小侯爺。”
“行,我沒事就去看看,這事就這麼定了。”趙啟明真是怕了這個老頭了,也不敢再問下去,趕緊說:“您還是先回去吧,别真惹上了風寒,那就麻煩了。”
“多謝小侯爺,那老臣先告退。”
“您慢走。”
馬老讓開了馬車,在書房的攙扶下向趙啟明行了個禮,然後往西鄉亭去了。
趙啟明也讓車夫繼續趕路。
但分開了一段距離之後,趙啟明忽然從馬車上轉過頭張望。結果果不其然的發現,原來命不久矣的馬老忽然不駝背了,手背着身後慢悠悠的走着,那拐杖也成了書童手裡揮舞的玩具。
果然,又是裝的。
但即便一開始就不信,但趙啟明仍然因為自己的妥協而無奈。
又讓老流氓得逞了。
再聯系起今天早上訓斥内院丫鬟們未果,趙啟明/心中一片悲涼。
當領導當到自己這個份上,還真是夠窩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