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慕容永被刺身亡，緻使西燕全面崩潰，城内人心一片惶惶。

　　除了以少數鮮卑人仍心存僥幸外，其餘人早明了，長子根本守不住！

　　一部分中下級将領為了活命，紛紛四下串聯，暗中投靠了河西。

　　在一個月黑風高之夜，伐勤暗中打開城門，迎接河西軍入城。

　　“河西軍入城啦……”

　　忽然一聲凄厲的呐喊聲，響徹雲霄。

　　長子一下子陷入動亂之中，大批亂兵趁機在城中燒殺擄掠。

　　聞亂而起的太尉慕容逸豆歸、李先、封則等西燕文武，紛紛前往王宮請示慕容亮，卻不知王宮中早已亂成一鍋粥。

　　慕容亮才當上燕王沒多久，不料連屁股都沒暖熱便成了亡國之君，不由面露苦色。

　　等慕容逸豆歸、李先等人找到他時，慕容亮哆哆嗦嗦指示衆人趕緊向河西請降。

　　“大王，晚了，一切都晚了！河西軍已經入城了！”李先滿臉頹敗。

　　“大王莫擔心，末将這便護着您殺出長子。”慕容逸豆歸叫嚣道。

　　“愛卿忠勇，寡人深知，然事已至此已無可挽回。”

　　“罷了，罷了，寡人肉袒出降便是。”

　　“大王……”

　　李先、封則、慕容逸豆歸、公孫表等西燕文武大臣紛紛哭拜在地。

　　……

　　衛朔進入長子後，見到處是潰兵、暴民，當即下令讓康龍領三百侍衛，連同三千廂軍執行戒嚴。

　　并喝令各街各裡百姓、士兵，各歸居處、營地。

　　但有敢私自上街奔走者，一律視作奸細、暴民，可就地斬殺。

　　康龍接令後，立即帶着侍衛策馬奔馳在街道上，四處傳令。

　　或許是西燕法令松弛已久，一些自以為是之徒，将河西人警告當成耳旁風，依然我行我素。

　　直至侍衛軍毫不手軟地斬殺了百十個不聽命令的暴民、潰兵，才堪堪止住城中亂勢。

　　在見識過河西人鐵血手段後，那些暴民、亂兵心驚膽顫之餘，迅速扔掉兇器躲回家中。

　　半刻鐘之後，在康龍強力整頓下，長子終于恢複秩序，幾起火災也被撲滅。

　　混亂雖然造成一定損失，卻因河西介入及時，并未給長子百姓造成太大傷害。

　　除了底層百姓早期盼河西入主外，大多數西燕官僚隻能心情複雜地等待黎明到來。

　　當衛朔帶着崔浩、張騰、姜紀、王仲德、沮渠男成等人抵達王宮時，以慕容亮、慕容逸豆歸、李先等人為首的西燕文武重臣，全跪在門口，正靜候他到來。

　　看着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慕容亮，衛朔心潮起伏，又一個胡虜政權倒下啦。

　　他當即下令将慕容亮等鮮卑人關押在另一處，單單留下李先、封則、屈遵、王德、胡母亮等漢族文臣。

　　慕容亮等胡将自然不敢有異議，各個心懷忐忑等待最終命運降臨。

　　……

　　“閣下便是李先李容仁？”

　　“正是在下。”李先拱手答道。

　　衛朔指了指自個兒鼻子，頗為自戀地問：“卿認識朔嗎？”

　　“大都護威名赫赫，聖德深厚，澤被八表，龍顔奇異，先怎敢不識？！”

　　“哈哈哈……”

　　别看之前李先盡心盡力替慕容永謀劃，一副忠臣模樣，其實他一點兒也不想為西燕殉國。

　　在他看來，以前所作所為不過是食人之祿、忠人之事罷了。

　　今西燕已亡，自然會另擇主而侍。

　　衛朔也沒想着搞什麼反攻倒算，更不會追究衆人多大責任。

　　這樣做并不是說他不看重華夷之辯，而是時機未至。

　　在河西崛起之前，在北地漢族勢力極為弱小。

　　若他搞一刀切，搞反攻倒算，将會站到大多數人對立一面，無助于發展勢力。

　　因此，之前每消滅一個胡虜政權，衛朔隻将清算對象重點放在胡族身上。

　　對于大多數漢族官員而言，隻要他們無劣迹，一般情況下他都會量才而用。

　　當下他打量了一下李先，笑問：“朔早聽說長子城内有位叫李先的賢才，可是先生？”

　　“哎呀，大都護過譽啦，在下不敢當賢才之稱。”

　　“哈哈哈，是嗎？”笑罷衛朔又一指身邊張騰。

　　“龍雀曾多次在朔面前誇贊先生，稱你有王佐之才，再三請求朔不要傷了先生性命。”

　　咦？李先頗為詫異地看了一眼張騰，完全沒料到張騰會替他說好話。

　　“容仁以及諸位，别來無恙乎？”

　　這時張騰主動上前，跟以前同僚們打招呼，其他人用或複雜、或羨慕、或平靜的眼神紛紛看着他。

　　當初張騰叛逃河西，曾經震驚整個西燕，他們當中或多或少皆受其牽連。

　　那時很多人都曾心生不滿，可今日一看卻發現還是人家張騰目光深遠，早早選對了明主。

　　“騰自知當初害得諸位受在下牽連，心下不安。”

　　“這才特地向大都護求情，以赦免諸位罪愆。”

　　“還望大家不計前嫌，加入河西，為振興華夏貢獻一份力量。”

　　“臣等願加入河西。”

　　不出衛朔預料，面對張騰邀請，包括李先在内，胡母亮、封則等人紛紛表示願意加入。

　　“好！從今以後你我便是一家人，往日恩怨一筆勾銷。”

　　“今後隻要大家好好做事，朔絕不會虧待大家。”

　　“臣等謹遵大都護教誨。”

　　……

　　滅亡西燕後，衛朔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清查人口、丈量土地。

　　不過，在這之前，需先了解一下西燕家底。

　　哪怕之前他已十分低估西燕實力，可接到李先、張騰兩人彙報後，還是吃了一驚。

　　據李、張兩人介紹，整個西燕也就八萬戶左右。

　　前後加起來頂多四十多萬人口，比東漢末年足足少了一半以上。

　　并且在這八萬戶人口之中，還有一半以上是各部胡人。

　　經初步了解，并州情況之複雜遠遠超出衛朔預料。

　　“即日起，調張騰任并州刺史，全權處理民政事務，争取早日完成均田制，穩定河東。”

　　“臣遵命。”張騰躬身領命。

　　“諸位，拿下長子意味着并州戰事已基本結束，今後重點在于安撫并州七郡之地。”

　　“當然了，戰事結束也不能馬放南山，還應加強北地兵力，防止北魏南下侵擾。”

　　“另外，還有最重要一點，鑒于我們實力大增，各方将有可能聯合起來對付河西。”

　　“故今後重點在于邦交活動，要争取做到南聯大晉，北和拓跋，東拒後燕。”

　　“全力分化、瓦解一切針對河西之聯盟，以孤立後秦，為日後收複關中早做準備。”

　　“主公英明。”崔浩、姜紀、張騰、李先等紛紛齊聲稱頌衛朔。

　　雖然才加入河西不久，可李先、封則、屈遵等原西燕舊臣感受完全不一樣。

　　整個河西正處在上升期，從衛朔以下人人奮進向上，而不像西燕充滿陳腐之氣。

　　更别說河西實力強橫，隐隐有一統北地之勢，大家再也不用提心吊膽過活。

　　安排好大政方針後，衛朔又想起了河東一隅之地。

　　他略一沉吟，遂道：“伯淵，你幫我拟一道奏折送往建康。”

　　“怎麼？主公是要向天子報捷嗎？”

　　“不是報捷，是要告狀。”衛朔冷笑道。

　　“告狀？告誰啊？”衆人全茫然不解，不知大都護此舉何意。

　　“還能有誰？柳恭啊？看着他占着河東要地，朔着實不爽。”

　　“如果不是柳恭，眼下河西軍已收複河東郡，完成三面包圍關中之戰略。”

　　“主公，告狀恐怕解決不了問題吧？”崔浩皺着眉頭道。

　　“沒關系，朔隻是借機向外界表明态度，同時對柳恭施加壓力，以便為日後南下河東尋找借口。”

　　當衛朔與衆人忙着安撫并州各地時，外界也相繼獲悉了河西全取并州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