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兵臨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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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楷突然撤離,讓河西軍加快了行軍速度,以便搶占高都、天井關等要隘。
當大軍主力抵達天井關時,關口上已是喊殺聲一片。
前鋒猛将蒯恩率三百勇士疾行,搶在燕軍全部撤離前,堵在關口之處,和負責斷後的一千燕兵絞殺在一起。
戰場上箭矢如雨,刀光疾閃,雙方在狹窄的關道上激戰在一起。
中間不斷有士卒不小心跌落懸崖,白白犧牲了性命。
恰在此時,從北面又傳來如雷鼓聲,正在厮殺的敵我雙方均知,來者還是河西軍。
負責斷後的燕将頓時大急,喝令道:“不想死在這裡,就給我沖出去!”
燕軍士卒得令後拼死沖殺,眼看便要沖開蒯恩阻攔,殺出一條血路。
這時,蒯恩忽然看見北面出現了一面日月戰旗,正向這邊疾速奔來。
他心中大喜,當即大聲喝道:“弟兄們,援軍來了,給我攔住敵人,千萬不要放走一個。”
在蒯恩拼死阻擊之下,千餘名燕軍被堵在關道上始終不得寸進,眼睜睜看着河西軍如潮水一般從後面洶湧撲來。
為首大将銀盔鐵甲,手執一把長槍,正是河西大将王仲德。
王仲德統領三千騎兵,千裡奔襲,專為接應蒯恩人馬。
騎兵如狂風暴雨般奔馳而來,片刻便銜尾追追上了敵軍。
霎時間戰刀揮舞,血肉橫飛,不斷有燕軍士卒被卷入鐵蹄之下,慘叫聲哀嚎聲。
一場血腥屠殺在天井關下上演……
數日之後,衛朔率大軍主力抵達高都(今晉城)。
他望着高大城牆,一揚馬鞭感慨萬千。
“幸虧後燕人主動撤離,不然想拿下此地,不知要付出多少代價。”
“今燕軍主動撤離,令長子南邊門戶大開,河西軍也避免橫穿沁水谷地。”
“是呀,确如主公所言。”
“即便大軍順利通過沁水谷地,在上黨以西還南北長八十餘裡的一道山嶺,是長子西部的天然屏障。”
“這道山地有三處要害:北段老馬嶺,中段發鸠山,南段武神山。”
“慕容永以這三座山嶺為依托,派出一萬精銳防守。”
“隻要敵人不求速戰,利用深溝高壘,全力堅守,就是拖也能将河西軍拖死。”
“可惜慕容楷一撤,等于拱手讓出上黨南部,也讓我軍可繞道南邊北上長子。”
實際上進入沁水谷地後,不管是衛朔還是他人,在心理上已做好付出巨大代價準備。
熟料,局勢變化之快,遠遠超出衆人想象。
壺關陷落,極大地震懾住了後燕,讓慕容垂不得不選擇放棄上黨。
……
由于河西軍正從南北兩面壓來,慕容永被迫不斷收縮防禦線。
他很清楚西燕軍隊無法和精銳強大的河西軍對陣,隻能依靠堅城死守長子,以拖待變。
此時,西燕軍隊已全部退入長子,且城門緊閉,吊橋高挂,城頭上站滿了防禦士兵。
長子為西燕王城,定都之後,慕容永曾屢屢修繕,如今已成為一座易守難攻的堅城。
長子城牆高大寬厚,中間用了不少巨石砌成,異常堅固,即便用大型弩炮與床弩也很難動搖城牆根基。
恐怕唯一的缺點便是城池面積不是很大,可即便如此,不到十萬河西軍短時間内也休想攻破長子。
或許正因為長子堅固,才讓慕容永到了今天地步依舊不打算放棄。
他站在城頭上,目光複雜地望着城外河西軍大營。
昨天還沒有這座大營,卻在一夜之間冒了出來。
看着城外影影綽綽的河西大營,慕容永忽然從靈魂深處感到一陣戰栗。
恰在此時,李先來到慕容永身邊,扶着城牆感歎道:“大王,如今唯有守住長子,方有望迎來轉機。”
随着張騰轉投河西,目前唯一值得慕容永信任的漢人文臣,便是眼前這個李先。
他低低歎了口氣,滿臉沮喪道:“河西軍能攻善守,恐怕不易守住啊。”
……
當西燕上下惶惶不可終日時,河西南北兩路大軍終于在長子順利彙合。
至此,近七萬大軍已将長子團團包圍,除非慕容永長翅膀,不然難道覆滅命運。
面對西燕死守長子,衛朔并不十分擔心接下來戰事。
盡管長子城高池厚,城内還有三萬西燕守軍,可他卻不認為敵人能守住長子。
原西燕精銳早在去年台壁之戰中被慕容垂打殘了,現在城内守軍看似數萬人,其實和土匪強盜沒啥區别,都是最近一年草草拼湊而成。
無論是訓練、裝備又或者戰鬥經驗,皆遠遠不及身經百戰的河西軍。
更别說如今河西軍氣勢如虹,而西燕隻是坐困死地等死而已,根本沒什麼戰心、士氣。
假若是野戰,衛朔甚至有把握一戰擊潰敵軍。
顯然慕容永也知道這一點,他才會拒城而守,以拖待變。
對于攻城,河西軍經驗豐富,不管是剛攻克不久的乾壁,還是當年攻打廣武,河西軍都從中吸取了足夠多經驗。
不過,衛朔也不願意冒然攻城,以免河西軍損失過大。
本着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之原則,衛朔一邊積極備戰,命王鎮惡、崔浩等盡快制定出合适的攻城方案。
而另一邊,他又派人去給慕容永送信,督促其投降。
河西軍在積極備戰,慕容永也并沒有坐以待。
自河西包圍長子,他便開始了全面備戰,城中所有人全被動員起來。
他一邊抓緊時間訓練青壯,一邊敦促工匠晝夜不停地趕制弓箭、刀槍等武器裝備。
一大早,慕容永帶着太子慕容亮、李先等西燕文武巡視城防備戰。
他走到城垛前,指着外面的護城河對衆人道:“護城河太窄,等戰事一打響,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
“而守住城池的唯一辦法,隻有血戰到底。”
衆人紛紛點頭,慕容永又道:“吩咐下去,要多儲備一些滾木擂石、弓箭。”
“爾等要記住,這才是打擊敵人最有效之武器。”
“總之,寡人希望大家同心協力,想盡一切辦法守住長子。”
說到這,慕容永回頭看着李先道:“李卿,說說你的看法。”
李先上前躬身施禮道:“臣與大王想法一般無二,隻是臣更關注糧食問題。”
“目前城内存糧僅夠維持三個月,若長期和河西耗下去,那就必須提前作準備了。”
慕容永想了想道:“不要輕舉妄動,以免引起民心不穩。”
“先暗中嚴格控制每一粒糧食流向,必要時可以強制收繳城内百姓家中存糧。”
“屬下明白,暫時不會大張旗鼓。”
慕容永點點頭,又對旁邊太子慕容亮道:“李卿身上擔子太重,這事由你具體負責。”
“兒臣遵命。”
正在這時,一名親衛匆匆走上前,躬身施禮。
“禀大王,城下來了一人,給大王送來一封信,說是大都護衛朔給大王的親筆信。”
“人在哪裡?把他帶來。”
親衛飛奔而去,片刻将一名中年人帶了上來,來人正是姜紀。
姜紀對着慕容永躬身行了一禮,而後将一封信遞給對方。
“這是我家主公給燕王殿下的親筆信。”
慕容永接過信,沒有打開,反而舉着信封,對周圍人笑道:“大家猜猜信裡面會是什麼内容?”
“還能有什麼?無非是勸大王投降罷了。”
“大王,這種信不看也罷!”
其他人七嘴八舌,紛紛讓慕容永毀掉信件。
唯李先低聲勸道:“大王,不如回去再細看。”
“不必!”
慕容永一擺手,打開了信封,簡單看了一遍,冷笑道:“那衛朔勸寡人投降,許我性命無憂。”
“他想得倒是不錯,可惜寡人不稀罕。”
“哼!此人卑鄙無恥,寡人瞧不起他。”
“明明想占三晉,又不敢正大光明來取,反倒用詭詐手段騙取寡人信任,寡人豈能咽下這口氣?”
“回去告訴衛朔,他不是想要長子麼?有種自己來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