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逼敵退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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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稽郡淪陷後,頓讓一灣之隔的吳郡,感受到巨大威脅。
太守袁山松為防叛軍入寇吳郡,急忙分兵據守各地。
可由于三吳承平已久,郡兵早不堪大用,隻好招募青壯禦敵。
但臨時招募來的青壯,因缺乏訓練,戰鬥力極其低下。
不得已,袁山松向劉穆之、司馬休之等求援,請求派作坊護衛,協助守衛城池。
接到袁山松求援,劉穆之稍加思索後,當即決定留下抗敵。
劉穆之選擇幫袁山松,并非完全是出于‘義舉’,更多是為了河西考慮。
眼下三吳大亂,除了五鬥米教信徒外,還有大量無辜百姓被動亂波及。
若朝廷對此不管不顧,他們除了被動卷入動亂外,再無其他出路。
而劉穆之幫袁山松保住吳郡,就是為了方便引導庶民遷居夷洲島。
一年來,河西雖已成功在夷洲島站穩腳跟,可距其真正被掌握還為時尚早。
其中制約夷洲發展的最大因素,就是缺少漢民。
而今三吳陷入動亂,正是河西接受流民之良機。
時間過得飛快,一晃幾天過去了,三吳形勢越來越惡劣。
而劉牢之率領的北府兵剛剛渡過長江,與謝琰彙合,距離吳郡還遠着呢。
……
這天早上,滬渎壘上空灰蒙蒙一片,猶如當前形勢一樣晦澀不明。
午時,天空開始下起小雨。
到下午時,雲層越積越厚,空中隐隐有雷鳴聲傳來。
雷聲越來越響,雨也越下越大,漸漸地豆大的雨滴開始不斷砸向地面。
此刻袁山松正站在窗邊,看着順着屋檐淅淅瀝瀝落下的雨水,眉頭緊皺。
一想起眼前咄咄逼人的叛軍,讓袁山松心情十分沉重。
忽然,遠處傳來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他不由地擡頭看去,隻見吳郡都尉李祥正飛速向他跑來。
李祥來到近前,匆匆一拱手道:“府君,據斥候來報,萬餘賊衆正向滬渎壘疾行。”
袁山松聞聽叛軍來犯,猛地轉身,咬牙道:“果然還是來了,走!老夫去看看。”
當袁山松、李祥匆匆趕到城牆上時,卻見劉穆之、司馬休之早恭候多時。
“右司馬,這一次能不能順利擊退賊兵,可就全靠你了。”
“請府君務憂,在下願與吳郡百姓共進退,誓死擊退敵軍。”
親口得到劉穆之保證,讓袁山松多少放下心來。
不一會兒,衆人就看到城外來了黑壓壓一片亂軍,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頭兒。
與之相比,城頭稀稀拉拉分布的守軍顯得微不足道。
刹那間,衆人面色大變,對未來戰事充滿憂慮。
隻有那五百河西護衛似乎未受影響,他們盔甲齊整,神色整肅,腰背筆挺,一股昂然戰意蓬勃而生。
在劉穆之堅持下,司馬休之當仁不讓地拿到了守軍指揮權。
于是,在他人還沉浸在震驚當中時,他已下令準備迎敵。
頓時民夫、青壯開始将檑木、滾石、箭矢等物資搬到城頭,守軍士卒也嚴陣以待。
看到敵軍勢大,袁山松忍不住對劉穆之埋怨道:“早知如此,當初就該讓孫統領帶着水師也留下來。”
“如此一來,咱們手中起碼有近四千人,不至于像現在這麼被動。”
“雖然河西護衛骁勇,可畢竟雙拳不敵四手啊。”
“眼下賊寇人多勢衆,萬……萬一擋不住敵軍,那……那你我可就危險啦。”
其他吳郡官員也深有同感,紛紛在出言責怪劉穆之。
可他們哪裡清楚劉穆之想法,這一千多水師是衆人好不容易才培養出來的,怎麼能浪費在守城上。
再說劉穆之也不認為一萬餘‘烏合之衆’有能力攻破滬渎壘。
于是,他不理會衆人怨言,卻對着城外叛軍,大發感歎。
“沒想到啊,孫泰振臂一呼,三吳竟悉數響應,若僅僅隻是五鬥米教作亂,如何會有這般聲勢?”
“說起來都是會稽王父子擅征樂屬,導緻三吳民怨沸騰,當真是誤國誤已啊。”
一提起朝廷,吳郡官員再顧不上找劉穆之抱怨,開始将矛頭對準了會稽王父子。
一時間,城頭上全是咒罵會稽王的聲音,連袁山松也忍不住抱怨了幾句。
直到司馬休之述說軍情時,衆人才紛紛閉嘴。
司馬休之向袁山松拱了拱手道:“袁太守,賊衆人數雖多,然軍容不整。”
“在下粗略瞧了一下,發現除了少數人裝備整齊外,大多數人手上隻是拿着木棍。”
“由此可知,這不是五鬥米教叛軍中的精銳,而是一支烏合之衆。”
“所以憑城内兩千守軍,對付他們綽綽有餘,請大家無須擔憂。”
袁山松得了司馬休之提醒,忙舉目望去,果如其言,賊衆陣勢松散,裝備簡陋。
然吳郡上下剛松了口氣,卻聽城下傳來一陣戰鼓聲。
戰鼓聲中,萬餘賊衆緩緩壓向城牆,在弓箭射程之外停下腳步。
最後十餘人排衆而出,領頭一人三十來歲,正是天師道骨幹吳郡陸瑰。
他冷眼一掃城頭,高聲喝道:“吳郡太守何在?”
袁山松強作鎮定,扶着牆頭,回道:“老夫便是,爾是何人?”
陸瑰随意拱了拱手道:“原來是袁府君當面,某乃吳郡陸瑰也。”
“眼下司馬道子寵信奸佞,倒行逆施,三吳大地哀鴻遍野。”
“我天師道奉天舉義,意欲撥亂反正,以還天下一個朗郎乾坤。”
“萬望袁太守不要逆天而行,以作螳臂當車之為!”
“你若開城投降,我必向天師禀明爾之功勞,保你日後在長生國中得享榮華富貴。”
聽着下面陸瑰大逆不道的話,氣得袁山松怒火迸發。
他重重一甩袍袖,不屑道:“哼!孫泰亂臣賊子,老夫與他勢不兩立。”
陸瑰聞言勃然大怒,氣急敗壞道:“袁府君,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你若識時務,獻出城池向我長生軍投降,或可保得家人平安。”
“否則,一旦大軍破城,便叫你身死族滅。”
“哼!想讓老夫投降賊寇,休想!”袁山松一口回絕道。
“好,好,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别怪某不客氣啦。來人,攻城。”
正當陸瑰轉身欲離去時,卻聽耳邊傳來一聲驚呼,小心!
陸瑰不明所以,他剛想出言詢問,卻感到兇前一陣劇痛。
他低頭一瞧,發現一支帶血的箭頭正從兇口露出。
他艱難地扭頭向後看去,想要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卻隻看到城頭上一人正對着他冷笑不已。
射殺陸瑰者,正是司馬休之,而兇器自然是河西床弩。
原來當陸瑰一現身,劉穆之就發現對方站在了床弩射程之内。
當下他不動聲色,暗暗将司馬休之找來,讓他趁着陸瑰與袁山松答話時,射殺對方。
結果,躊躇滿志而來的陸瑰還沒來得及顯示自己勇武,就死在了城下。
看到眼前一幕,頓時驚得敵我雙方全傻了眼,站在兒一動不動,仿佛時間靜止了一樣。
唯始作俑者司馬休之不受影響,他不緊不慢地抽出橫刀,大喝一聲:殺敵!
這一聲呐喊,登時驚醒了城頭上守軍。
他們一下子變得士氣高昂,也忘記了害怕,跟在司馬休之身後,前赴後繼般殺向敵人。
而随着陸瑰戰死,天師道叛軍立馬陷入慌亂當中。
在守軍不斷沖殺下,最終不得不潰敗而去。
“這……這就勝了?這也太容易了吧。”袁山松不敢置信道。
“打仗,有時候就是這麼簡單。”劉穆之老神在在道。
其他人也一副見了鬼的模樣,怎麼也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是真的。
原以為要血戰數天數夜,最後才能盼來朝廷援軍。
殊料,萬餘敵軍就這麼被河西人一箭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