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們兒,沖過封鎖線
1942年3月11日晚上7點15分,麥克阿瑟坐着吉普車來到碼頭。
當所有人都已登船,麥帥慢慢轉過身,默默地注視着科雷希多島。這是一座曾經多麼美麗的小島,但如今已面目全非,鮮豔的花朵、翠綠的灌木不見了,大樓小屋消失了,就連道路在被轟炸後都變成了黑色。
可科雷希多島仍然無比堅強,猶如一艘被固定的戰艦,就像他麥克阿瑟,或許暫時赢不起,但絕對輸得起,而且以後會赢。
黑夜已經到來,該走了,麥克阿瑟手握軍帽,向這裡熟悉的一切、向碼頭送别的人們告别。就在那一刻,他臉色發白,臉上的肌肉劇烈地抽搐了一下。
守住這裡,直到我回來代替你們!
麥克阿瑟箭步跨上魚雷艇,對護航指揮官巴爾克利上尉下令:“你可以解纜繩了。”
奎松撤離時,乘坐的是潛艇,麥克阿瑟本來也可以用同樣的方式離開,但因為推遲三周動身,日軍的外圍封鎖線變得更加嚴密,麥克阿瑟決定不用潛艇,而改用那些曾在西海岸巡邏的魚雷快艇。
這是一支魚雷快艇分隊,共有4艘快艇,盡管因連續使用而得不到保養,快艇的航速已經下降,但比日軍的巡洋艦或驅逐艦還是要快得多。
魚雷艇前後部共裝有16枚魚雷。巴爾克利将快艇分隊做菱形編隊,這樣16發魚雷都可以占據最佳的發射位置,他的打算是,隻要魚雷艇被日軍水面艦隻發現,就立刻展開攻擊,管它是巡洋艦還是驅逐艦,都先用魚雷穿它幾個窟窿再說。
話雖這麼說,但這實際上是一次十分大膽的冒險行動。要對付一兩艘敵艦,快艇分隊也許還有辦法,若在整整一支艦隊面前,區區4艘快艇就顯得太微不足道了。此外,他們不僅要通過日軍的海上封鎖線,還要航行幾千公裡,途中一旦發生什麼意外,任何部隊都來不及進行支援。
碼頭送别時,麥克阿瑟曾聽到一段簡短的對話。有人問:“他(指麥克阿瑟)能沖過封鎖線嗎?”
另外一人回答:“不知道,也許他有五分之一的機會。”
假如無法沖過封鎖線呢?日本人早就在對外廣播中宣布過,假如能夠活捉麥克阿瑟,将把他弄到東京的帝國廣場絞死或斬首示衆。帝國廣場建有一座塔樓,在塔樓上可以俯瞰閱兵場,近衛師團就曾在閱兵場上一次次搔首弄姿。
像麥克阿瑟這樣驕傲的将軍,決不肯受如此淩辱,他一定要沖過去,哪怕機會真的隻有五分之一。
出發後,險情很快就像海浪一樣不斷撲來。在經過一座被日軍控制的小島時,島上日軍亮起許多白色燈光,這是發現有人試圖突破封鎖線的信号。
日軍大概已經聽到了快艇引擎的聲音。所幸魚雷艇引擎的聲音聽起來同轟炸機差不多,日軍以為是轟炸機,認為自己剛才聽錯了,便沒有對快艇分隊多加注意。
剛剛脫險,又遇到了日軍封鎖艦隊,黑暗中,甚至艦隊的輪廓都清晰可見。快艇分隊随時準備攻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10秒、20秒,足足一分鐘過去了,鑽在快艇下層的麥克阿瑟沒有聽到槍炮響,這意味着運氣又一次站在了他這一邊。
那個夜晚,運氣一直伴随着闖關的人們,他們始終沒有被發現,但大家的日子并不好過。随着天氣逐漸變壞,海浪洶湧,如小山一樣不斷打壓過來,快艇開始瘋狂地來回颠簸,一會兒高一會兒低,一會兒上山峰,一會兒下谷底,麥克阿瑟後來說,他們當時簡直是在混凝土攪拌機裡航行。
人遭罪不用說了,快艇分隊也無法再保持原有隊形,到第二天淩晨3點半的時候,已經完全分散開來。巴爾克利花了幾個小時,想将各艘快艇重新集中起來,但沒有成功。4艘快艇隻好在約定好下一個集結地後,各自獨立行動。
拂曉時,32号魚雷艇忽然看到一艘驅逐艦向前逼近,艇長判斷這是日艦。艇上頓時警報聲大作,魚雷手們打開魚雷發射蓋,想着無論如何要給它一下子了。
就在艦長下達發射口令的瞬間,“日艦”亮起燈光,旗語兵看到後急忙大喊:“魚雷艇,自己的艇!”
不光是自己的艇,還是自家艇中最重要的一艘――麥克阿瑟所乘坐的41号艇!
32号魚雷艇的官兵們後怕不已。還好,沒有發射,但因為32号艇在準備打的時候,也準備了逃,為減輕船的負荷,把備用油料給丢到大海裡去了。等到快艇再次會合集結時,32号艇的燃料已所剩無幾。
一艘沒法開了,另外一艘久久沒有露面,為免夜長夢多,麥克阿瑟臨時決定,将32号艇的船員轉移到其他兩艘快艘上來,并且馬上啟程。
由于人太多,兩艘快艇被擠得滿滿當當,船艙裡猶如蒸籠一般,麥克阿瑟幾乎都熱暈過去了。
行進過程中,一艘戰艦迎面而來,就像32号艇曾遇到的那樣,隻不過它不再是“自己的艇”,而是如假包換的日艦――正在巡邏的日本巡洋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