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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再做交易

庶女為後 淡看浮華三千 3484 2024-01-31 01:13

  哪怕是時常有人打掃清理,但長年沒有人住的房間仍然充滿着死氣,齊傾墨環顧四方,發現聖女所住的房間也并沒有太多奢華之物,反而極為簡單,清簡的屋子裡盈繞着淡淡的香氣,這香味是原木之香,很是清醒。

  “聖女的平日便住在這裡。”柳安之打開窗子,讓新鮮的空氣流通進來。

  齊傾墨指尖劃過屋子裡的桌椅,想象着當年娘親是不是坐過這把椅子,在這張桌子上泡過一壺清茶,翻過一卷舊書。

  “柳江南還有什麼是沒有告訴我的。”齊傾墨依舊喜歡坐在窗下,巧在這屋子的窗子下方就有一把竹椅。

  柳安之看了墨七一眼,顯然很不信任她,墨七卻視若無睹,不肯退出去。

  “她以後會常在我身邊,你也不必再避着她。”齊傾墨說道,她雖然不是很希望有一個人時時跟在身後監視着自己的一舉一動,但墨七既然是蕭遙派來的人,那就是值得信任的人,既然趕不走,那就早些接受好了。

  柳安之倒不是因為墨七是臨瀾國的人所以多有防範,而是對于墨七本身的不喜,但既然齊傾墨都已經發話了,他也不再多做戒備,開口說道。

  “我父親是在二十年前接任族長的,那時候族中沒有聖女,族人對未來充滿了恐慌和害怕,他這個族長做得并不輕松。後來等族中安定之後,他出去了一趟尋找聖女,也就是你的娘親,可是一年過後,他也隻是一個人回來,而且身體染上了頑疾。”

  齊傾墨揮手:”連你也治不好?”

  “那是一種蠱,他回族的時候,蠱已入心,我學醫的初衷也隻是為了治好他,可是,時至今日我依然無能為力。”柳安之臉色黯然。

  “種蠱之人是殷笑聞?”齊傾墨的聰明之處是可以将蛛絲螞迹巧妙地結合起來,得出正确的推論。

  “什麼都瞞不過你。”柳安之苦笑:”不錯,的确是殷笑聞,你能想象嗎?他給我父親下蠱的時候才十二歲,一個十二歲的孩子有這等狠辣心腸,絕非我能想象。”

  “後來,你父親從被迫變成自願,殷笑聞絕對拿出了足夠多的誘惑,讓你父親對外面的世界充滿了渴望和向往,你父親便将你送到了殷笑聞身邊,以尋找聖女下落的名義,其實是淪為人質。”

  齊傾墨推測着當時的情況,但令人膽寒的是,她猜測的結論幾乎是真相。

  “的确是人質,但也完全是,殷笑聞還在腹中時就中過一次毒,所以身體并不好,父親派我出去,也是讓我去替他治病。”柳安之恍惚一笑,自己的父親讓自己去給仇人看病,這種事情,也隻有他才有幸經曆。

  “為了替他治好舊症,你四處尋藥,其中一味藥便是子規啼,你去臨瀾國尋的那味子規啼,并不是救什麼愛人。”齊傾墨突覺荒謬,一直以來她都是憑着上一世的經曆在謀劃着這一世的事情,但誰能想到,上一世一個小小的誤會,讓她此生付出了如此沉痛的代價?

  “我從來沒有說過我有什麼青梅竹馬的戀人!一直是你這樣說的,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從哪裡聽來的那些話,殷笑聞的病根積壓數十年,唯有子規啼替他梳洗經脈,清除舊毒才有可能徹底根治!”柳安之陡然暴怒起來,他一直不懂,齊傾墨為什麼非要認定他有着心上人,認定他奪子規啼是為了救那個子虛烏有莫明其妙的戀人,這讓他覺得不可理喻。

  看着怒發沖沖的柳安之,齊傾墨并沒有解釋什麼,總不好說因為前一世的一個誤會,便将此事掩過,說起其它:”他是害得你父親心神不定的仇人,你為什麼要這麼用力救他?”

  “因為操蠱之人就是他自己,如果我不幫他治病,他随時都可以讓我父親痛得死去活來,幾欲發瘋,那是我的父親,你讓我怎麼辦?我能怎麼辦?真的眼看着他走火入魔,因病成瘋嗎?”

  柳安之神色悲痛,多年來的壓抑和無奈逼迫得他幾乎快要崩潰,他甚至想過就這樣了此一生便罷,由着自己父親和殷笑聞胡作非為便罷,柳族的這些族人你怎麼就知道他們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呢?

  可惜他遇見了齊傾墨,遇見了這個柳族尋了數十年的聖女和鳳血環,他便知道,命運的齒輪終究将他拉上了最不願意走上的那條路。

  很久以前,齊傾墨就想到過,這樣一個年代,沒有任何人傑可以置身事外,潔淨無垢,這其中包括柳安之。

  隻是她沒有想到,柳安之非但無法高潔如蓮,反而深陷泥沼。

  齊傾墨淡淡地看着柳安之,眼中看不出是什麼神色,并沒有令人動容的憐憫原諒,也沒有鵲應剛死之時的悲切恨意,她隻是淡淡地看着他,像看着一個陌生人。

  “你還幫殷笑聞做過多少事?”齊傾墨要将當初留在臨瀾國的所有疑惑都問個明白,隻有明白了那些疑團,她才能在青沂國這把刀尖上跳舞。

  “我是以柳族族長之子進入皇宮的,所以臨瀾國的皇帝對我十分客氣,一開始知道你是聖女和鳳血環的下落之後,我便叫你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也不要接受鳳血環,我本意想着,像鳳血環這等噬血邪惡之物就這樣永遠從世間消失好了,你也不必回什麼柳族,做什麼聖女,更不會像往年的那些聖女一樣,早早死去。”

  “後來呢,為什麼殷笑聞還是知道了。”齊傾墨并不懷疑柳安之的這些話有假,因為最初的柳安之的确是反複再三告誡自己不要接觸鳳血環,隻可惜,當時的情況哪裡容得齊傾墨去想到這些事情。

  “我不清楚,臨瀾國皇帝壽宴的時候,他去神醫館找過我,讓我盡快把你帶回青沂國,可是當時的我還在妄想能不能讓你永遠不知道鳳血環的秘密,永遠不發現自己的身份,鳳血環是不是就可以永遠沉寂下去,就像這過去的百年一樣。”

  “再後來你得到了子規啼,怕引起我的懷疑不得不提前離開臨瀾國,将藥草送回青沂國,替他治病,而我依然愚昧可笑地當你是最值得信任的朋友,渾然不知,我早已成了你們眼饞的一塊肥肉,隻想着如何下手。”齊傾墨自嘲一笑,她鮮少有看錯人的時候,柳安之隻怕是她看得最錯的一次了。

  “你不要這樣說話好不好?我不想傷害你的……”柳安之的聲音低沉喑啞,難以抑制的悲傷得不到釋懷,齊傾墨每一次的冷諷都讓他遍體鱗傷。

  “這個問題已經不重要了,我來青沂國是為了什麼,你不會不知道,你也應該清楚,我對于所謂柳族,所謂傳承,所謂守護并不關心,也毫無感情,我從來不是一個有着多餘同情心的人。”齊傾墨粗暴地打斷了柳安之悲傷的情緒,她不需要任何道歉,隻需要足夠多的力量,可以報複所有将她曾經置于死地的人。

  那一場連她也始料未及的宮變刺殺,殷笑聞是主謀,僅此一點,就使齊傾墨絕無可能與他站在同一個立場上,她來青沂國,是來報仇的。

  而當年殷笑聞暗中支持蕭天越奪皇位,無非是看中了蕭天越的毫無野心,對這天下沒有半點想法,當蕭天越成為皇帝之後,殷笑聞吞并三國一統江山的宏偉想法,才有可能得以施展。

  如果是蕭天離,同樣對天下有着狂熱情懷的蕭天離,殷笑聞就會棘手的得多。

  好在,不管他曾經做了多少事,費了多少心,臨瀾國最後勝利的人依然是蕭天離,隻是這場勝利來得太過慘烈了一些罷了。

  “柳安之,我們再來做筆交易。”齊傾墨擡眼,眸光内斂,帶着算計的眼神看着柳安之,再無當日的那份信任。

  “何來交易,你明知你讓我做什麼,我都會做。”柳安之深知是自己欠齊傾墨太多,豈敢再奢望半點齊傾墨的寬容?

  “我幫你救你父親柳江南,你幫我對付殷笑聞,事成之後,我們兩清,如何?”

  這是一場并不公平的買賣,但柳安之幾乎沒有思考半分便點頭答應。

  看着柳安之離去的背影,一直在旁邊聽着的墨七發出啧啧地聲音,冷笑着說道:”齊小姐果然非比尋常,這樣無恥的事做起來也順手得很,你無非是在利用那個姓柳的對你心懷愧疚,頗有情意,所以才敢這般對他。”

  齊傾墨并沒有反駁,反而很是坦然地說道:”你說的都不錯,我的确卑鄙,但有一點不對,柳安之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被人利用的人,哪怕是我。”

  “什麼意思?”墨七剛才從頭到尾聽得分明,柳安之明明被齊傾墨利用的那一方才是。

  “他是心懷愧疚,所以他想找一個方式來彌補我,修補我們之間的裂縫,所以他選擇這種看似自我犧牲的方式來成全我的無恥和卑鄙,等着有一日我可以明白,他對我的一片真心。”齊傾墨望向窗外,神色寂寥,殘忍地說道。

  “墨七,如果你真打算跟着我,就要習慣我對人性這種東西的刻薄和冷漠,人都是自私的,就像你看似為了平遙将軍不顧一切犧牲自己,不遠千裡來到青沂國,替他保護我,其實是聽從了你内心自己的意願,但你卻希望别人對你這份意願心懷感激。”

  她閉眼,冷笑:”你也是自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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