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發家緻富,就靠這個了!
楊守文一手抱着楊幼娘,快步沖進院門,直奔柴房而去。
“楊嫂,兕子這是怎麼了?”
宋氏疑惑看着楊氏,和清醒後的楊守文接觸不過兩日,但宋氏大體上對楊守文有些了解。她沒想到,楊守文還會有如此激動的一面。接觸兩天,在她的印象中,楊守文似乎有着不同于尋常的冷靜。哪怕是再大的事情,他都不會亂了方寸。
楊氏苦笑道:“回娘子的話,奴也不知道兕子為何這樣。
昨天他去縣城之前鼓搗了一些東西,剛才我和他說起這件事,所以才會這樣激動。”
“他鼓搗了什麼?”
“酒!”
“酒?”
宋氏詫異問道:“兕子嗜酒嗎?”
楊氏搖搖頭,“兕子不好酒,以前老太爺在世的時候,倒是喜歡這杯中之物。但在我記憶中,兕子卻是滴酒不沾。”
第一次,宋氏沒有注意。
但是這第二次、第三次,楊氏稱呼楊守文為‘兕子’,而且非常自然。這也讓宋氏意識到≌,,楊氏在虎谷山這個家裡的地位,絕對不是她想像中的那樣普通。而且從剛才楊守文對楊幼娘的态度,無一不顯示出,楊家母女在楊守文心中的地位。
宋氏眼珠子一轉,立刻有了主意。
“楊嫂,咱們去看看?”
“也好,就去看看。”
楊氏說着,便陪着宋氏往院子裡走。
“二郎,幫楊茉莉把車上的東西搬進去。”
宋氏在進門的時候,突然對楊瑞吩咐。楊瑞原本也想去看熱鬧,可是宋氏這麼一說,他就沒了借口。苦着臉站在馬車旁邊,他看着車上的箱子,頓時欲哭無淚。
柴房裡,整整齊齊擺放着十幾壇酒。
一個巨大,同時又簡陋的蒸餾器在柴房的正中央,下面的爐火已經熄滅,但猶自可以看到那爐膛裡的灰燼。楊守文放下幼娘,走到那酒壇子旁邊蹲下來,小心翼翼揭開蓋在上面的油紙。一股濃烈,似曾相識的酒香迎面撲來,他臉上的笑容随即增多。
就是這個味兒!
楊守文長出一口氣,從酒壇子旁邊的桶裡,拿起一個水瓢。
舀了一瓢酒,他放在唇邊抿了一口。
的确是比以前烈了一些,但相比之下,和前世記憶裡的那些酒,又多了些淳厚的感覺。
沒有前世的酒烈,但是卻多了一分淳厚。
以這個時代的釀酒工藝,楊守文覺得,已經算是不錯。
“兕子哥哥,好喝嗎?”
幼娘蹲在楊守文身邊,眼巴巴看着楊守文,帶着些期盼之色。
小家夥昨天被酒氣熏醉了,但醒來之後,卻對那酒香有些懷念。隻不過楊氏看的緊,她幾次想要偷喝都未如願。如今楊守文回來了,幼娘似乎又找到了主心骨。
她咬着指頭,看着楊守文。
楊守文忍不住笑了,把水瓢遞過去,輕聲道:“隻許抿一口。”
幼娘用力點點頭,抿着嘴做出堅強的模樣,湊在水瓢邊抿了一口之後,立刻發出‘哈’的聲響。小臉紅撲撲的,她張着小嘴,吐着小丁香,不停地哈着酒氣。
“不好喝。”
幼娘的模樣,惹得楊守文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把水瓢裡的酒倒進酒壇子裡,然後抱着酒壇子走出柴房。
陽光,照進酒壇子裡的酒水上,那酒水竟呈現出一種琥珀的顔色,泛着一抹胭脂的色彩。
“好酒。”
楊氏不好酒,但是宋氏卻懂得酒。
她聞到了那淳厚的酒香,不禁眼睛一亮,忍不住贊了一聲。
“幼娘,去拿個碗來。”
幼娘答應一聲,便搗騰着一雙小腿跑到廚房裡,不一會兒的功夫回來,手裡多了一個酒碗。
楊守文倒了一碗酒,那酒色更加清冽。
胭脂的色彩也變得更濃,看上去極為漂亮。
“阿娘,嘗嘗?”
宋氏看了楊守文一眼,笑着道:“這就是兕子弄出來的酒嗎?那可是一定要嘗一嘗。”
她接過來,抿了一口。
臉色旋即一變,大聲道:“果真好久,濃醇香烈,這怕是我喝過最好的酒了。”
昌平,地處苦寒之地。
生活在這裡的人,大都好喝兩口,便是女人也不例外。似楊氏這種不喜歡喝酒的女人,其實在昌平并不算多數。倒是如宋氏這樣的女人,相比之下更多一些。
楊守文眼中也露出了喜色,輕聲道:“阿娘以為,這酒價值幾金?”
宋氏想了想,回答道:“兕子這酒,與我以前喝過的就不一樣,除了更淳厚之外,又增添了幾分烈性。别的地方我說不好,但是在幽州,這一壇子酒,便是一貫錢,也會供不應求……若是販賣到長安的話,這價錢恐怕能再翻上幾倍吧。”
這酒,不過一百文一壇。
算上損耗,撐死了一百五十文一壇。
僅在昌平就能賣到一貫,若是到薊縣或者範陽,價格會更高。
至于長安……楊守文還沒有想那麼遠。但就算是這樣,其中的利潤已經讓他非常高興。
不過,也許還能再添加些噱頭?
楊守文看着酒壇子,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半晌後,他突然對楊瑞道:“二郎,我這裡還有一貫錢,去給我在城裡買些壇子。我要那種上好的酒壇,不必在乎多少錢,有多好就給我買多好,順便買副筆墨。”
“幹什麼用?”
楊瑞露出茫然之色。
而一旁宋氏,卻輕輕搖頭,顯得格外失望。
還是太單純了……雖然是楊家子弟,可你身上還留着宋家的血脈,卻比不得你癡傻了十七年的兄長。宋氏從腰間的皮兜裡,取出一塊金餅,招手示意楊瑞過來。
“照你大兄的吩咐,去祥福居,讓他們送來一百個最好的白瓷壇。”
“阿娘,那可以白瓷壇,可是要一百八十文一個呢。”
“哪兒來那麼多的廢話,隻管買來就是……二郎,以後你要跟着你大兄,好好學着才是。”
宋氏一副恨其不争的模樣,搖着頭一臉無奈。
“這忙了一晌午,肚子也餓了。”
她扭過頭,看着楊守文,笑眯眯道:“不如午飯就以此酒下菜,不知兕子意下如何?”
宋氏的請求,楊守文自然不會拒絕。
這邊楊氏去準備午飯,楊茉莉則一個人坐在前院的台階上,手裡把弄着洗衣槌。
楊守文坐在門廊上,看着幼娘帶着菩提逗狗。
而宋氏則簡單收拾了一下房間,便來到前廳,在楊守文身邊坐下。
“兕子,你這酒,打算怎麼做?”
“嗯?”
楊守文一怔,疑惑看着楊氏。
“你别告訴我,你釀出這酒來,是想自己喝。
楊嫂告訴我,你不是一個好酒之人。那你費了這麼大的心勁兒,必然是想要販賣。”
這宋氏,倒是個聰明人。
楊守文猶豫了一下,輕聲道:“不瞞阿娘,我釀這酒,的确是想要販賣,也好給家裡添些收入。阿爹在衙門裡,雖說衣食無憂,可每日迎來送往的花銷,同樣不會少了。我本想把這職田的收入都交上去,以後就靠着這酒,來維持這邊生活。
阿娘既然問起來,難不成有什麼主意?”
宋氏笑了,輕聲道:“兕子想法很好,可是你知道這酒,如何才能賣得好嗎?”
“這個……”
楊守文前世沒有經商的經曆,也是一頭霧水。
宋氏道:“酒好,還需讓人知道。
昌平地處邊荒,你便是滿打滿算,一年又能賣多少酒?賣的便宜了,不劃算;賣的貴了,卻不知道該賣給誰。我知道,很多人看不起商賈,卻不知這商賈裡面,也有大學問。當年我阿爹能靠着皮草賺出一個諾大的家業,自有他經商的手段。
可惜,我那三個兄長……沒學會怎麼經商,卻整日裡算計來算計去,倒頭隻能是破敗。
兕子,你若是信得過阿娘,不如把這酒交給阿娘來做。這樣一來,你和你阿爹都不用抛頭露面,免得日後影響了前程。而為娘呢,也可以為楊家再添一份家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