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家的孩子是很慘的,将要過着沒有新衣服沒有好煙的日子,但楊谌卻是另類,當楊谌睡眼惺忪的被李絡秀從被窩裡拖出來的時候,後勤部隊已經整裝待發。
這位大寶貝的生活用品被滿滿的裝了一大車,大到武器裝備小到耳勺指甲刀一應俱全,婆子丫鬟随侍在側,兵甲侍衛虎視眈眈,以至于剛出門來準備魚躍鳥飛的楊谌摔了一個大跟頭,隐隐有出師未捷折戟沉沙的意思。
“嶽父大人,小婿去趕考,不是去顯擺,更不上戰場,不必搞這麼大的陣仗吧?”
“嗯,這些都是小意思,你路上萬一有些閃失可叫我如何是好。”
老嶽父不以為然,反而覺得很應該。楊谌知道老嶽父的心意也不好争執,隻好回頭去征求嶽母的意見。
“這些都是小意思,你路上萬一有些閃失可叫我如何是好……”
老兩口跟複讀機似的,“我有那麼脆弱嗎?我将來可是要上戰場的?幹脆給我雇兩個奶媽吧!”
“夫人,你看着……”楊谌隻好又求助李絡秀。
“這些都是小意思,你路上……”
“啊……”楊谌苦惱的揪着頭發,眼睛瞪得老圓。
“相公,你怎麼了?可是有不滿意的地方?”
“是!”
“快說出來,可能有些倉促沒想的那麼周全,若有需要咱們再補充!”
“對對對!……”
老兩口也跟着附和。
“還缺兩個奶媽,趕緊給雇兩個奶媽吧!”
“……”
“……”
“……”
“嶽父嶽母大人,秀兒,我是去趕考,記住,是趕考,不是去京城魚肉鄉裡,橫行街市,帶這麼多人幹什麼啊?”
“那,那你的意思呢?”老嶽父見楊谌表情很不自然,低聲下氣的問道。
“輕裝簡從,一騎快馬足以!”
“不行不行,你一個孩子,此去路遠,難保不會出什麼差錯的!”
“對對對!”衆人附和。
“那還是雇兩個奶媽吧,讓我嗆死算了!”
後勤部隊一衆人看着四人在門前圍成圈激烈的讨論着,焦急的等待着會議的結果。若能跟着寶貝姑爺去趟京城看看花花世界那是多麼的美好啊!
“吭,啊!”會議完畢,老嶽父直起身子作總結。
“都散了吧,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呃……”
一衆人不解的看着老爺有些呆滞,他們仿佛不明白老爺的意思。
“我說話不好使嗎?都滾回去,省的有人看着煩呢!”
老嶽父好心當了驢肝肺心中也是不高興,惡氣難出隻好對着他們發洩了。
“完了,看不到京城的大姑娘小媳婦們了……”
“早說啊,害我打扮得如此妖豔,本想此去路遠能解姑爺……”
“……”
一衆人氣勢萎靡的慢慢散去。看到此情形楊谌欣慰不已,“本想着自由自在的,有你們豈不壞了本姑爺的好事嗎?”
“讷言,此去多多保重,到了京師托人捎封信回來!”
“照顧好自己,别叫秀兒擔心!”
老嶽父嶽母情緒低落的交代着,别情盡顯。他們真拿楊谌當自己人啊,撇開楊谌武考的事情隻字不提隻關心楊谌的安危,女婿半個兒但他們是把楊谌當親兒對待。
楊谌見此情形眼眸有些濕潤,雙膝一彎跪在老兩口當前。
“小婿此去必定謹記嶽父嶽母教誨,也定然不會叫你們失望!”
“好好好,快些起來……”
老兩口也是情緒上湧,嶽父扶起楊谌拍着他的肩膀細細觀望,嶽母在旁别也是面帶微笑,滿臉慈祥。
“父親母親,你們說夠了沒有,我還沒……沒……”
李絡秀在一旁既着急又扭捏的說道,惹得老兩口哈哈大笑。
“諾,把他給你,看把你急的!”
嶽母開玩笑似的将楊谌揪到李絡秀面前,令她的雙頰更是紅暈了。
“來,跟我來!”
李絡秀扭捏的拉着楊谌離得父母遠遠的,别走邊回頭觀望,惹得老兩口更是喜不自勝。
“相公,此去定是很長時間,秀兒要很長時間見不到你了!”
“相公肯定會快馬加鞭,幹淨利索的将狀元郎掙回來,到時候我再騎快馬回來見你!”
“相公,你自己上路多加保重,要不我跟你去吧!”
“秀兒,你又說笑了,古往今來哪有趕考帶着媳婦兒的!”
“對啊,古往今來是沒有……”
李絡秀的身子慢慢依偎在楊谌的懷中,父母當場,李絡秀也不好意思看他們,小兩口靜靜的享受着離别前短暫而又美好的時光,忘了離别,去他的離别吧!
“對啊,古往今來是沒有随夫君趕考的夫人,但古往今來卻有很多夫君趕考後被遺忘了的夫人!”
李絡秀猛地就從楊谌的懷中掙脫出來,雙手掐腰,怒目而視,身後的老兩口被吓的一哆嗦,不知道剛才還卿卿我我的怎麼突然就發飙了呢?
“說,你執意隻身趕考是不是有什麼想法啊?哼!”
女霸王當頭一問,差點就将楊谌下的失禁當場。
“夫人冤枉啊!”
“不說是不是?嗯?”
李絡秀雙手交叉将指骨掰得啪啪作響,威脅的瞪着楊谌一步步靠近。
“嶽父大人,快來搭救小婿啊,不然我可真的就要出師未捷了!”
楊谌吓得趕緊招呼嶽父嶽母過來制止住這女霸王,嶽父嶽母别扯着李絡秀進門邊轟狗似的讓楊谌趕緊離開。
“趕緊的走,你說什麼不好,非要惹她做什?”
李絡秀被老兩口堪堪扯進門去,大門轟然關閉之前,老管家賊眉鼠眼的招了招手算是與楊谌告别了。
楊谌站立門外,長舒了一口氣,春光和煦,綠柳依依,塵土飛揚,雞飛狗跳,真是形勢一片大好啊!
收拾好心情,楊谌翻身上馬。軍中健馬,膘肥體壯,軍刀在側,威武盡顯。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被拴在軍馬缰邊的那匹老馬,跟驢子似的,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一副快要殡天的樣子。軍中健馬也是嫌棄異常,一個勁的要撩蹄送他回姥姥家,但老馬頗為精靈古怪,每次都能堪堪躲開。
楊谌眼不見心不煩的擡頭看天,還算是完美,不,就是完美!哈哈哈,到我開疆拓土,封侯拜相的時候了,我來了,哈哈哈!
“楊谌,你聽着,到了京城離那些狐媚子遠着點,不然别怪姑奶奶我心狠手辣……”
門裡傳來李絡秀的暴喝聲,差點就将意氣風發準備大顯身手的楊谌吓得滾落下馬,楊谌趕緊的一夾馬腹逃離這是非之地。
楊谌剛走,李府大門就開了,李父從門裡背着手威嚴的走了出來。他剛在門口站定,門前急呼呼啦啦多了一群平民打扮的人跪在他的面前。
“标下百戶蕭崇貴聽候大人軍令!”
當先一人抱拳向李父請示,他們雖然身穿平民服裝,但身上的氣勢是遮掩不住的,那分明是一群紀律嚴令殺氣盈盈的軍人。
“嗯,好!看到了嗎?姑爺剛走,你們不要聲張,一路上暗暗護衛,記住,一定是暗暗!若有任何閃失我拿你是問!”
“領命!”一衆人趕緊的下去騎馬,片刻耳邊便響起一陣急促但有序的馬蹄聲。
李父嘴角擒笑微微的點了點頭,然後擡頭望天嘴角緊閉深情嚴肅。
“讷言,願你旗開得勝,馬到功成!”
春風得意馬蹄疾,楊谌撒開歡的疾跑了一陣便慢了下來,不是累了,楊谌正是意氣風發的當口怎麼會累呢,是那匹戰馬累了。
跑了這一路,楊谌胯下的戰馬已經是苦不堪言了,既要馱着上竄下跳的楊谌,又要拖拽着身後的累贅,它如果能說話的話肯定會拒絕出這趟差的。
戰馬擡頭看看漫長而又遙遠的路途,悲從中來,淚水一個勁的在眼眶中打轉,它覺得它肯定撐不到到京城的那一刻了,再見了,京城的漂亮的小母馬們!
楊谌隻好下馬休息,好在官道邊上有臨時的茶攤飯鋪,也不是沒有去處。楊谌将馬拴好任它們啃噬着青草,随後還狠狠地踢了那老馬一腳以解心頭之氣。
楊谌要了碗茶水坐在茶攤桌邊休息,剛要端起茶碗喝水路旁便響起一陣馬蹄聲,他回頭觀望,卻是一群身着平民衣服的人快馬加鞭的急急駛來。
楊谌覺得奇怪,但過後事不關己的就要喝水,但那馬隊正好從身邊駛過,瞬間揚起一蓬蓬塵土直接将楊谌嗆了個大花臉。
“他舅老爺的,不長眼睛!”
楊谌低聲罵了一句,順帶嘴将徐小公爺的口頭語給說了出來。待塵土四散落定,楊谌收拾了一下又要了一碗茶水準備再喝,卻又見那隊快馬又跑了回來,呼呼隆隆的堪堪在楊谌桌旁停住,升起的塵土又遮掩了楊谌“迷離”的雙眼。
那隊人馬正是李父派出暗暗保護楊谌的隊伍,他們打馬疾駛想要追上楊谌卻是錯了過去,待到那百戶反應過來又折返回來。
那百戶蕭崇貴很是着急,他不明白姑爺為什麼才走了這麼一小段路便停了下來,難道是累了?就這身體素質怎麼去考武舉。
這人一着急就喜歡忘事,蕭崇貴隻想起保護小姑爺,卻忘了李大人着重強調的“暗暗”兩個字,直到他領着侍衛駐馬桌前與楊谌雙目對望,他腦海中才忽然想起“暗暗”兩個字,唉,都是“暗暗”惹得禍啊!
百戶蕭崇貴此時尴尬的坐在馬上束手無策,走也不是下馬也不是,哎呀,什麼時候領過這等惱人心肝的任務啊。
“咳……,啊……”
“兄弟們渴了吧,來,我們下馬喝茶!”
蕭崇貴尴尬了片刻當先下馬,迎着姑爺楊谌既氣憤又不解的眼神來到茶棚之中。侍衛們紛擁下馬,叮咣作響的卻是又将桌子又進行了一次排序。
楊谌的茶桌不再是臨着路邊,而是被剛才下馬的衆人用桌子圍在了中間,他們根本不喝茶反而手握刀柄一副臨危對陣的模樣,吓得剛上完茶水的小二差點尿了褲子。
蕭崇貴尴尬的沖着楊谌笑個不停,他手下的這些侍衛會錯意了。
“這位小哥,你喝你的茶,别看他們,他們習慣這樣,呵呵呵……”蕭崇貴賤笑的看着楊谌。
“……”
“喝茶!你們不是渴了嗎?記住,暗暗!咳……,是暗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