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野城中央有一處人工挖出的小湖,湖中種植荷葉,水下錦鯉暢遊,景色怡人。而在這小湖中央,有一湖心亭。炎炎夏日,在這湖心亭中,品茶吟詩,對弈論事,悠閑自在,盡享夏日。
此時的湖心亭中,正坐着三個人。孫乾和女兒鐘靈坐在石桌兩側,正在下圍棋。而關羽坐在一旁,和孫乾閑聊一些趣事。孫乾下圍棋已有十幾年了,再加上他本身也很聰明,棋力自然不低。一心二用,依舊穩赢鐘靈。鐘靈接連下了三局,接連敗了三局,小嘴一翹,有些生氣了。
“下棋為的是修身養性,不要太過在意輸赢。”關羽見鐘靈有些生氣了,便出言安慰道。
“相比之前,你已經進步很多了。”孫乾說道。
“哼,讓了四子,我依舊是輸。那裡有進步啊。”鐘靈俏眉一皺,低聲嘟囔着。
關羽和孫乾對視一眼,皆無奈地搖搖頭。正于此時,一個男孩跑了過來,一雙大眼睛緊緊盯着棋盤不放,似是入魔了一般。關羽轉頭看去,原來是其二子關興跑來湊熱鬧了。
“你‘并’的太多了,搞到最後‘大龍’被一刀切死了。”關興有些惋惜地說道。
“那裡有對弈,那裡就有你。”關羽搖頭笑道。
鐘靈脾氣本就驕橫,此時輸了棋,正一肚子火,沒地方發呢。此時關興一語,一下子激起鐘靈的怒氣,當即大喝道。
“站着說話不腰疼,有本事你來啊。”
“叔叔,我來試試?”關興聽聞鐘靈此言,不怒反喜。孫乾棋力之高,在新野城周邊都是出了名的,能和孫乾對弈,關興自然求之不得。
“真是不自量力,就你那兩下子,還跟我爹比劃。”關羽教了關興下棋之後,連續兩三天都是鐘靈教的關興圍棋套路。鐘靈自認關興天賦異禀,但是畢竟學棋時間太短。
“好的,你先下吧。”孫乾微笑道。
關興也不多想,手持黑子,便下在了角星位上。而後看看孫乾,見其依舊沒有動棋子,眼中不禁有些疑惑。
“你年紀小,我讓你四子。”孫乾繼續說道。
“還是不用讓子了吧。”關興撓撓頭,低聲道。
“興兒,怎可如此驕傲啊。”關羽不待孫乾說話,便率先訓斥道。
關興聽聞父親所言,連忙低頭不語。抓了三顆黑子,分辨下在了四處角星位之上。
鐘靈在一旁看着,心中暗自嘲笑道。将四子全都下在角星位上,看似一上來就把控了全局。實際上對新手來說,反倒需要顧及更多。對方開局讓四子,你用四子先占了四星位,若是棋力不夠,可能一個星位也守不住,最後滿盤皆輸。鐘靈每次都隻占兩個星位旁的兩個小目,都抵擋不住。
關羽見此開局,也是暗自搖頭,心中暗道。“興兒還是年紀太小,不懂得先舍後得的道理啊。”
正如衆人所料,孫乾很快就一點點奪回主導地位。開局的優勢很快就被抵消了,不滿百子,關興就開始落入下風了。關羽看到此時,便已經心中有數。孫乾最擅長的就是中盤搏殺,關興開局不利,已然沒有絲毫機會了。
“比我還慘。”鐘靈捂着嘴,竊笑道。
關興卻一點都沒有在乎旁人,依舊仔細地研究棋局,全身心投入在棋盤之上。孫乾所用的各種技術,一點點被解析,浮現在關興腦海之中。之前所走的每一步,都顯現出來。
關興再次落子,竟然突然放棄了大局的争奪,目光轉到了一個微不足道的位置上。孫乾見此一幕,臉上無喜無憂,心中暗自搖頭。大局盡失,争到了一小片地盤又有何用呢。
正與此時,旁側一個侍衛走上前來,低聲道。
“禀報關帥,新野、博望、林和等城上月賬目已然全都出來了,就等孫主薄前去審批了。”
孫乾聽聞此言,點了點頭。轉眼看向棋盤,如今似乎已經沒有再繼續的必要了,便對關興說道。
“我今日還有賬目要審批,咱們改天再對弈。”
“能不能下完這一局再去啊。”關興此時正目不轉睛地看着棋盤,聽聞孫乾此言,連忙說道。
“好了,這局大勢已定,沒必要再下了。”關羽站起身來,對關興說道。
關興看看父親,又看看棋盤,心中甚是不甘,也隻得歎了一口氣。
“下次有機會,咱們再下。”孫乾拍拍關興的肩膀,而後便轉身離開了。
鐘靈也随着孫乾一起回去了,關羽轉頭看了一眼關興,發覺關興還坐在石桌旁,不願離開。關羽微微一笑,也沒有當回事,轉身離去了。
整個湖心亭就隻剩下關興一人,孤零零坐在石桌旁邊,目不轉睛地看着棋盤。時間一點點過去,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關興依舊不願離開。
“的确很可惜,再下十子,黑子就赢了。”不知何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在關興的背後響起。
關興猛地一驚,連忙回頭看去,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這麼一個長須老者。身着布衣,但又氣勢不凡。
“你是誰啊。”關興一把丢開手中黑子驚異道。
“你從多大開始學棋的?”那長須老者一揮衣袖,棋盤上的所有棋子都閃起了淡淡光輝。
“上個月我爹教我的。”關興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僅僅一個月,就能下出這潛龍棋,真是天賦異禀啊。”那長須老者眉宇間似是有些欣喜,撫須緩緩說道。
“什麼潛龍棋?”關興聽的一頭霧水。
“願不願意拜我為師,我傳你棋藝。”那長須老者微笑道。
“願意,願意。”關興聽聞此言,頓時歡喜不已,接連點頭。
“以後每日夜半三更之時,來這湖心亭,我便再此傳你棋藝。此事不可向任何人提起,即便是你的父母也不行。”那老者緩緩說道。
“弟子關興,字安國。師傅在上,受徒兒一拜。”關興一下子跪在地上,當即磕頭拜師。
“安國?”那長須老者聽聞關興名字,心中感慨萬千,眼睛略微有些濕潤了。
“師傅,您怎麼了?”關興擡頭問道。
“沒事,你起來吧。以後我們師徒之間不必拘束于禮節。”那長須老者一把将關興扶起,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