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母瞥了柳如是一眼,然後不緊不慢道“是不是好事,我們暫且不說,既然濟民是上門提親的,那事情的前因後果總要告訴我吧!濟民,你是一個富有正義感與愛心的人,這段時間你對我們母女二人的照顧,老身也是看在眼裡記在心裡。老身怎麼說也到了這個年紀,自問看人的眼光還是有一些的。這一直一來,你對小宛,最多也不過是兄妹之情,還未到男女之情的程度。到底是什麼事情讓你突然改變了主意,實話告訴我吧!”
“呃”劉凡悄悄的望了董母一眼,發現她也正在看着自己,不禁有些尴尬的搖搖頭道“伯母您可能是誤會了。我真的隻是出于喜歡小宛的原因,才上門提親的。兄妹之情,雖然也有一些,但卻不是最主要的。小宛溫婉賢淑,乖巧可人,一直是我非常喜歡的一個女孩子,能夠将她娶進門,是我一直夢寐以求的事情啊!”
“濟民哥哥~”董小宛低呼一聲,握着劉凡的小手更緊了一些,此刻她的心中充滿了茫然與不知所措。面對一相威嚴的母親,董小宛緊張的幾乎都快要窒息了。
董母看了看自家這“不争氣”的女兒,無奈的搖頭道“好吧,老身知道濟民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具體的原因老身也不去刨根問底兒了。白兒是我的女兒,她的秉性脾氣如何沒有人比老身更清楚了。所以我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麼感情糾葛,現在老身隻想問問白兒,你真的願意嫁給濟民麼?哪怕隻能做一個沒有名分的小妾也心甘情願?”
董小宛眼眶一紅,咬着紅唇糯糯道“母親我…我也不知道,白兒隻知道,今生能夠與濟民哥哥長相厮守就好了,其他的事情白兒不願意去想,也不敢去想!一切就由母親做主就行了!”
董母滿是“失望”的瞪了董小宛一眼,搖搖頭對着劉凡道“那濟民你的意思呢?”
劉凡對于董母的心思倒也猜到了一些,但他現在真的不能做出什麼保證,聞言隻得沉聲道“伯母,雖然我并不能給小宛一個正妻的名份,但我卻能保證絕對不會讓小宛受到半點的委屈。現在小宛還太小,等她再長大一些,我可以答應以正妻之禮迎小宛過門!以後也保證會對她一視同仁!”
“唉…”董母歎息一聲,她也明白自己的“奢望”确實很難實現。現在聽到劉凡的保證,董母自己也不好多說什麼了,畢竟劉凡的身份不同于普通的人家。他的正妻一個是陛下賜婚其本身更是貴妃的妹妹。一個是指揮佥事的女兒,将門虎女也算是與劉凡門當戶對。而她們雖然是書香世家,但終究是家道中落了。能夠得到劉凡正妻之禮的承諾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想到這裡董母突然興緻索然道“既然如此,那這個親事老身就做主替我女兒應下了。但是濟民,雖然提親的禮儀可以從簡,但其他的三書六禮是一個不能少的。不然老身是不會将女兒嫁給你的!”
“那是自然!”劉凡堅定的點點頭道“過幾日我會親自去請魏國公徐老爺子保媒,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一個都不會少。我說過不會讓小宛受半點委屈,就一定會辦到的!”
“嗯!”董母滿意的點點頭,能夠有魏國公親自作保,對于董家來說也是一份難得殊榮,雖然董母對董小宛的身份隻是一個“小妾”之事心中還有些微詞,但她也知道這已經不是她能夠改變的了。如果董小宛的父親還在世,或許她們可以争取一下,但現在,這明顯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親事确定了下來,而且兩方都沒有太大的分歧了。見狀柳如是與董小宛心中總算是悄悄的松了一口氣。或許是對劉凡的回答比較滿意,也或者是木已成舟董母不想将兩方的關系鬧得太僵,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裡董母對劉凡的态度明顯熱情了許多。
董母不但吩咐董小宛與柳如是準備飯菜,要将劉凡留下來招待一番。自己本人更是拉着劉凡唠起了家常,随着董母的旁敲側擊,她對劉凡的了解也更加的全面了一些。劉凡自然也是明白董母的意思的,而且他也沒有什麼好隐瞞的。所以就将這幾年的經曆簡單的跟董母說了一些。從膠州崛起開始一直到來江南為止,中間的大事小事,能夠說的盡量滿足了董母的“好奇心”!得知了劉凡的“才能”之後,董母對劉凡這個“準女婿”也越發的滿意了。言語之間也更加的親近了一些,很是有一種丈母娘看女婿的模樣。
随着話題的深入,劉凡也對董家的情況有了一些準确的了解。董小宛出生于蘇州城内“董家繡莊“,“董家繡莊“是蘇州小有名氣的一家蘇繡繡莊,因活計做得精細,所以生意一直興隆。董家是蘇繡世家,到這一代已有兩百多年的曆史了,别看刺繡屬于工藝制造行業,可十分接近于繪畫藝術,所以董家還頗有幾分書香氣息,再加上董母白氏也是書香世家出身的大家閨秀,所以也勉強算的上一個書香門第,家資也頗為豐厚。
這本是個美滿幸福的家庭,不料天有不測風雲,董小宛十三歲那年,父親在暑天患上了暴痢,藥不湊效,不久便撒手人寰。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将董氏母女打擊得心神憔悴,料理完丈夫的後事,白氏不願在城中的舊宅中繼續住下去,睹物思人,倍感悲傷于是花了一筆錢,在半塘河濱築下了幽室,帶着女兒隐居其中,過一種與世相隔的恬淡生活,繡莊的事則全委托夥計去掌管。
誰知繡莊夥計心生貪念,暗中搗鬼,兩年的時間不但将繡莊财産侵奪一空,反而做假賬說是繡莊外面欠下了上千兩銀子,這分明就是在看人家孤兒寡母好欺負嘛。但白氏終究是個弱女子在加上董氏親族也暗中參與,幾番努力白氏依然無法讨回屬于自己的财産。又氣又急,終于病倒在床。母親倒下,繡莊破産,債務壓頭,生活的重擔猛地壓到了十五歲的董白身上,她仿佛從雲端跌入了冰窖,一時間無法睜開眼睛。
龐大的債務能拖則拖,母親的醫藥費用卻迫在眉睫。從小随母親隐居世外的董白已養成一副孤高自傲的性格,那裡肯低三下四地向人借貸。一急之下使出下策,答應了别人的引薦,來到南京秦淮河畔的畫舫中賣藝,改名小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