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爆豆般的铳聲響起,雨幕中閃現出一片耀眼的火光,陰沉的天氣中顯得異常刺目。慘叫聲應聲而起,炙熱的彈丸穿透雨簾,打在流寇單薄的衣衫上,爆出一團團血花,鮮血混着雨水滑落在腳下形成一條條血色的小溪。
“殺!”劉凡一聲暴喝,破虜軍士兵收起火铳,拔出腰間的長刀,大喝一聲,朝着當面的敵軍殺去。長刀揮舞,斬下一顆顆頭顱。長槍突刺,沖鋒在前的槍兵,穩而有力的刺出長槍,插入敵人的兇膛。破虜軍士兵們就像一支毫無感情的機器,長槍不斷的刺出,收回。伴随的是一聲聲沉重的倒地聲。戰場上,破虜軍士兵冷漠而機械的收割着流寇的生命。
“快點,再快一點,瑪德!官軍都打過來了,你們還是這麼慢吞吞的,等死嗎?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李自成身邊幾個流寇的頭目,不斷的大聲呼喝,驅趕着身邊的士卒,彙合在一處,整軍列隊,想要應對官軍的進攻。
身披蓑衣鬥笠,滿臉胡茬的李自成陰沉着臉端坐在戰馬上,凝神遙望遠處的交戰區。待見到自己的人馬像是割麥子一般被官軍砍倒時,李自成萬年不變的臉上也不禁泛起抽搐。這夥官軍的強大超出了李自成的想象,縱橫中原這麼多年,這麼厲害的官軍,李自成隻在曹文昭和盧象升兩人身上見過。幾乎在瞬間李自成就猜出了對方的身份,是劉凡的破虜軍!李自成心中斷言。
“闖王!老營的人馬已經集結完畢,就等您下令了!前面的兄弟們快要撐不住了,咱們幹吧!”一個身材魁梧,滿臉都是大胡子的将領焦急的在李自成身邊喊道
調轉馬頭回過身來,看着身後烏泱泱的老營馬隊,李自成滿臉憤怒的大喊道“從河南逃到湖廣,從湖廣被官軍向攆兔子一樣,趕到漢中的大山裡。從漢中又被趕到安康那鳥不拉屎的鬼地方,可是這些狗官軍還是不肯放過我們,一路追擊将我們逼得山窮水盡,無處藏身。我們就像一隻喪家之犬苟延殘喘。就這樣那些人還是不罷休,又在這裡設伏,想要将我們一口吞下。兄弟們,結果我們能答應嗎?”
“不能!”底下傳來一陣整齊的怒吼。流寇們雙目變得赤紅了,往日一幕幕悲慘的境遇浮現在眼前,他們受夠了這樣的窩囊。他們不想等死,也不能等死。
馬隊的反應讓李自成心中大喜,軍心可用,李自成不在猶豫,斷喝一聲“想要活,就跟我沖!打敗眼前的官軍我們就有活路,到時候糧食,女人,金銀都有了!兄弟們随我殺啊!”
李自成一馬當先向破虜軍的軍陣沖來,大刀揮舞,接着馬匹強大的沖擊力,奮力一揮将當面的一個士兵連人帶槍劈成兩半。噴濺的鮮血淋在身上的蓑衣上,順着蓑草的縫隙滑落,将李自成幾乎染成了血紅色。舔了舔飛濺在嘴角的鮮血,李自成分外的面目猙獰,臉上随之浮起嗜血的笑容,手中毫不停歇,繼續揮刀向眼前的敵人砍去。須臾之間,已有三人被李自成砍倒。見到自家的主将如此勇猛,流寇馬隊士氣大振,口中發出怪異的呼喝,策馬向破虜軍沖殺而去。
面對來勢洶洶的流寇馬隊,王樸大驚,連忙命令手下的士卒前去抵擋。但是很明顯王樸高估了自己的實力。王樸手中京營不過四千人,而且大都是步卒,面對近萬馬隊的進攻,隻在片刻之間就被流寇擊穿陣型。軍陣被破步卒頓時失去了抵抗馬隊的依仗,四散的步卒面對騎在馬上的敵人幾乎沒有什麼反抗的能力,在這個殘酷的戰場上隻能引頸待戮。
從槍聲響起到打破王樸的陣型,李自成隻用了短短不到兩刻鐘的時間。這麼短的時間内,李自成能夠迅速的發現破虜軍的薄弱環節,并加以利用,可見其戰場經驗何其豐富,戰争直覺何等的敏銳,說是天生為戰場而生的人也不為過。
後方統籌指揮的劉凡,在馬隊進攻王樸一方的那一刻,就知道了王樸是擋不住的。所以劉凡當即命令預備隊前往支援。危急時刻,預備隊即使趕到王樸處,用自己血肉的身軀和頑強的意志,堵住缺口,磐石般的巍峨聳立在流寇逃亡的必經之路。
眼見生路被堵,流寇怎肯罷休,眼中幾欲充血,也顧不得砍殺眼前的潰兵了,虎吼聲中舍命向破虜軍殺去。一時間,刀劍發出的碰撞聲,雙方士兵們的慘呼聲響徹整個戰場。慘烈的戰鬥,讓雙方的傷亡徒然大增。戰鬥中不斷人有倒下。這裡,竟然成為整個戰場最為激烈,也最為焦灼的交戰區。不管是流寇,還是破虜軍都不顧傷亡,拼盡了自己的全力想要打敗對方。
戰場的重心轉移,不管是劉凡還是李自成都發現了。雙方的應對也各有不同,身為主動進攻的一方,劉凡暫時還占着戰場主動權。現在劉凡要做的就是把這個主動權擴大。
“發信号!讓宋成和小虎向東合圍!中軍抽出三營一部纏住當面之敵,其餘人馬随我向王樸方向靠攏,一定要攔住李自成不能讓他們突圍!”劉凡騎在馬上凝視着遠方的戰場,斷然命令道。他知道現在要做的就是收縮包圍圈,紮緊口袋,集中優勢兵力重點打擊李自成的馬隊。隻要馬隊一敗,李自成插翅難逃。
如果說劉凡的軍力布置就像一支張牙舞爪的大螃蟹的話。那麼劉凡的中軍就是螃蟹的身體,而宋成和李小虎就是那兩個強有力的雙螯。劉凡信号發出後,宋成和李小虎反應迅速,不在于面前的流寇糾纏,一陣強力沖鋒之後迅速擺脫敵軍,快速向王樸和預備隊所在交戰區殺來。兩方人馬的合圍,就好似螃蟹的雙螯向内揮舞,将處在包圍之中的李自成緊緊圍困在一方狹小緊窄的方寸之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