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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遇刺

老炮兒首輔 司馬白衫 3891 2024-01-31 01:13

  “去,到七格格府,……”宏奕叫過一個長随,如此這般囑咐道。

  待成文運與肅文趕到端親王府上,宏奕正在接見官員,那門外的轎子也排得老長,也難為他身兼議政王大臣之職,忙得屁股冒煙,還能瞅空為肅文的事到太後那裡去撞木鐘,肅文很是感動。

  “看到了吧?王爺待你不薄。”成文運與肅文由端王府的小厮引導着,進到書房坐下,直到掌燈時分,宏奕才過來。

  “還沒吃飯吧?那就陪着我一起用些。”宏奕臉上絲毫不帶顔色,仿佛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般。

  宏奕的飲食很是簡單,素食為主,這頗對肅文的胃口,且他講究食不言、寝不語,很快吃完飯,肅文看那宏奕竟拿起茶水涮了涮碗。

  宏奕看他目瞪口呆,笑道,“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我信佛,古來祖師大德也常說,施主一粒米,大如須彌山,不能浪費的。”

  肅文趕緊拿起碗來,也學着宏奕的樣子,喝了下去。

  三人回到書房,宏奕的臉上卻嚴肅起來,他平時和沐如春風拂面,此時闆起臉來自有一份威嚴。

  “說說吧,你這個鹹安宮三英之首,宮牆之内,毆打慈甯宮的太監,你也是本朝第一人,”他看看肅文,“有其師必有徒,這一點,頗有蔣光鼐的作風嘛。”

  來時的路上,成文運就把太後的決定告訴了肅文,他可不想挨那耳光,更不想離開鹹安宮,他眉毛一挑,決心把水攪渾。

  “王爺,學生認為,此事是一大陰謀。”

  “陰謀?你打了太監,還是個陰謀?”宏奕“刷”地一聲,展開桌上的宣紙,馬上有太監過來,給他磨墨。

  肅文搶先一步,推開那太監,搶着磨起墨來。

  “回王爺,學生不單指此事,學生這幾日一直琢磨,從蔣教習站出來反對新學,接着今天又發生戴教習被人下毒,接着過去了多少日子的打太監的事又被人翻出,連帶着說我典當禦賜之物,這些事串到一塊,未必是偶然吧?學生看,這都是沖着新學來的,。”

  宏奕與成文運對視一眼,“你還想到什麼?”

  “學生想,這隻是在鹹安宮,這是在京師帝辇之下,目前各省,恐怕反對浪潮也不會小,嗯,學生罷學或者其它名堂也會一起上演,不知學生猜得對嗎?”

  “這是誰與你說的?”宏奕看看成文運,成文運趕緊搖頭。

  肅文馬上知道自己猜對了,“确是學生自己猜測,有人要反對新學,看來能量還很大,他們既然要反對,鹹安宮首當其沖,各省也要配合,這樣聲勢才大,”肅文道,“這一起子事都關連到一塊,北京與各省也關聯到一塊,想想都有些可怕。”

  “如何可怕?”宏奕道。

  “王爺您想,這打太監過去多少日子,今天又翻出來了,且不說下毒,能說動太後或在太後跟前遞小話,這人是有可能随意出入宮禁的。”肅文說道。

  “查查今天哪些人去過慈甯宮?”宏奕道,那侍候太監慌忙領命而去。

  “王爺,學生家鄉有種拳術叫截拳道,就是敵人還沒出拳或拳出半路,突然出手截住他的攻勢,進行打擊,王爺,學生認為,現在您該出手了。”

  “你想我如何出手?”宏奕淡淡道。

  “就從戴教習下毒案入手。”

  “适才内務府的人來報,那廚子已經自盡了。”宏奕瞅瞅窗外無邊的暗夜。

  “這麼快?好快的手。也可這樣去調查,這廚子生前接觸過誰,生半夏跟誰買的?……”

  “行了,這是内務府的事,是刑部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宏奕看看肅文,肅文一看那墨竟是磨得渣滓泛起,他不好意思地一笑。

  “重磨!”宏奕道,“你自個的事,你有什麼章程?”

  “我聽王爺的,”肅文趕緊說道,“隻是那五十耳光,能不能免了?”

  宏奕卻突然一拍桌子,勃然大怒,“你以為宮廷谕令是兒戲,說免就免?太後的懿旨是兒戲,可以陽奉陰違?”他看看成文運,“今兒放學了,明天就在鹹安宮前學掌嘴,你親自安排。”

  成文運見宏奕發怒,忙站起來道,“肅文,你好不知道理。王爺為你兩求太後,太後本想要你小命,這結果,已經不錯了,你還跟王爺讨價還價,這是讨價還價的地方?!性命與耳光比起來,孰重孰輕你仔細惦量。”

  宏奕看看猶自一臉不服的肅文,“時,勢,時易勢移,你回去好好思量吧。”他看看成文運,“來呀,安排些人手,送成大人回府。”

  二人一路無話,待走出端王府,成文運不言聲地坐進轎子裡,卻又把轎簾掀開,肅文見他有話要講,急忙湊了過去,“肅文,你,是鹹安宮三英之首,這事卻作得太過魯莽,明天,安心受打,等過些日子,端王爺再求過太後,重進鹹安宮也未可知。”

  肅文知他一番好意,但他早已拿定主意,他笑笑,“謝總裁。”

  成文運的轎子迤逦而去,他翻身上馬,不過兩人一路,他卻不好越過成文運先走。

  成文運卻又掀開轎簾,“春夜騎馬渡春風,這樣的夜晚,還是騎馬的好……”

  一語未畢,他突然悶哼一聲,往轎子裡歪去。

  “梆梆梆――”

  幾支箭竟同時射到轎杆上,一轎夫捂住自己的兇口,也倒了下去,那轎子不穩,一下摔倒在地上。

  王府的護衛發聲喊,“抓刺客”,剛要拔刀,又是幾箭飛了過來,一個護衛也從馬上跌落下來,其餘侍衛慌忙都躲到轎子後面,尤自大聲喊叫,“抓刺客,抓刺客!”。

  肅文早已滾落馬下,他的頭皮都能确切地感受箭頭的涼意,他一摸頭皮,果然,一支箭擦着頭皮而過,頭上已是破皮出血。

  待箭雨剛停,他顧不得其他人,馬上奔向轎子,“總裁,你怎麼了?”

  這裡離王府不遠,馬上有王府侍衛趕了過來,街上巡捕營的士兵吹聲哨子,也都趕過來。

  燈光下,卻見一枝箭赫然插在成文運兇口,他隻是悶哼,已是不能說話,那血噴湧而出,瞬間染紅了官袍。

  “在那邊,别讓他們跑了!”巡捕營的士兵喊開了。

  這好端端的人,适才還一起吃飯議事,轉眼間就撒手塵寰,肅文感覺自己出離憤怒了,他轉過身去拾起護衛的刀,也追了過去。

  這與前世電視劇演得太不一樣了,前世的電視劇中,人中箭或被捅一刀子,還能說話,屁!哪是這個樣子,人中箭,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悶哼而已!

  前面巡捕營已與幾人展開激戰,“嗖嗖嗖”又是幾箭射來,幾個巡捕營的官兵也倒在地上,剩下的官兵卻被吓住了,不敢再往前跑。

  眼看着那幾個人就要消逝在無邊的黑夜裡,肅文劈手奪過一個士兵的弓箭,引弓搭箭,隻聽黑暗中前方一聲慘叫,幾個巡捕營的士兵馬上振作起來,“射中了,射中了!”

  他們舉着刀朝前面跑去,“抓到了,抓到了!”前方傳來歡呼聲。

  肅文等人趕緊上前,借着燈籠的亮光,隻見一人趴在地上,那箭卻是正中後心。

  肅文一摸鼻孔,又一摸脈搏,“還有氣,快搶救,這是重要的人證,不能讓他死了!”

  他拉過一個兵丁,那兵正自納悶,肅文已是麻利地撕掉他的衣襟,給那刺客包紮起來。

  越來越多的官兵聚集過來,一個守備模樣的人正在指揮,“快,快,前面打起來了,他們跑不了了!”他帶着一隊官兵匆匆朝前面趕去。

  看着王府一幹子侍衛從巡捕營手裡帶走那刺客,肅文返身又往端王府走去。

  端親王宏奕卻正站在五楹倒廈下看着他,黑暗中,他的瞳仁閃閃發亮,火光在他眼中不斷跳動。

  “王爺,學生适才看過了,成大人怕是不成了。”肅文看看宏奕,一咬牙,“王爺,這不是私怨,這是公仇,有人來勢洶洶,這明擺着是想打垮鹹安宮,打擊新學,人家都動手了,王爺!”

  宏奕看看他,卻不說話。

  “王爺,皇上有旨,他們不敢明着反對,所以在各省就慫恿學生,……隻要學生罷課,就處罰老師,連坐各級官吏,三年内不得晉升,看他們怎麼講?”肅文急了,“哪個省鬧得兇,就拿哪個省的巡撫開刀,王爺,已經見血,您萬不可再心慈手軟。”

  “你先回去,”宏奕轉身布置道,“備轎,我要進宮。”他轉身朝裡面走去,明亮的燈光下,隻聽得他吩咐道,“知會刑部尚書趙徹、吏部尚書魏瑛與我一同進宮面聖,知會九門提督哈保,務要擒拿刺客。”

  ……………………………………

  ……………………………………

  “這麼晚進宮?有什麼緊要事嗎?”太後用過晚膳,正在炕桌上摸着紙牌,卻見自己的親閨女七格格宏琦從外面走了進來。

  “宮門還不到下鑰的時辰,我想額娘了,就想晚上過來跟您作個伴。”七格格宏琦笑着一施禮,就在太後跟前坐下來。

  “你有這份孝心?”太後一笑,“皇上、你六哥還有你,都是從我的腸子裡爬出來的,你們尾巴一翹,我還不知道,說吧,有什麼事?”

  “真沒什麼事,就是最近得到一些加味香肥皂跟一些玉容散,額娘,你聞聞,看香不香?”宏琦笑道,幾名宮女趕緊把肥皂拿了過來。

  “嗯,内務府這些人是越來越不懂規矩了,我這個太後還沒用,倒是先給你這個格格用上了,”太後笑道,“嗯,是香,不知用起來怎麼樣?”

  “比那藻豆好多了,也不象熏過的綠豆面子那樣麻煩,”宏琦也不解釋,“您看看我這面皮,是不是比以前細了?”

  “我的閨女,自是長得比别人好看,”那太後竟拿起桌上的老花鏡,仔細端量一番,“是比以前好多了,細膩了。”

  “額娘,我都在用這玉容散洗臉呢,”宏琦攤開一包玉容散,“您試試!”

  太後看她一眼,“這麼好的物件怎麼今天才拿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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