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眼娃帶領的淮陽軍就像是狼進入了羊圈,有條不紊的在進行着屠殺,勢必要把呂師囊的殘餘絞殺幹淨。最新最快更新
每個單位協作作戰,不緊不慢,即便是有人趁亂逃跑,也沒有人去追趕,始終保持着自己的節奏,一點一點的蠶食敵人的有生力量。
其實,呂師囊部在呂師囊被擒住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分崩離析了,可是手下的幾個統制官不甘心失敗,帶着殘餘負隅頑抗。
退路被阻截,有不想做階下囚,隻能拼死掙紮。
牛眼娃殺的性起,根本不管你是統制官還是小卒子,見人殺人,見佛**,就連吳熙站在山丘上看着都有些膽寒。
牛眼娃自從跟了吳熙之後,功夫大漲,這也要感謝周侗平時的**,不愛學習,那就練武。
以前在野狐山上身體算是結實,即便是有些功夫,也是野路子出身,周侗點撥之後,有所精進。
野狐山下來的衆人之所以現在都供職在一線,周侗功不可沒。
厮殺聲逐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大軍勝利回營,早有商隊的人接手去打掃戰場,這些商人吳熙很放心,午飯都不會到,戰場必定會被打掃的幹幹淨淨。
錢萬成早就領着商隊在旁邊的樹林子裡開始挖坑,隻要戰事一結束,馬上就會投入工作,把戰場上自己人的屍體和敵人的屍體分離開來,進行大規模的掩埋。
這也是吳熙要求的,因為南方的天氣現在還很炎熱,屍體腐爛的很快,如果不及時處理,就會出現瘟疫。
錢萬成自然領會吳熙的意思,就算是自己人死了,也不可能拉着回到故土,唯一不一樣的待遇是自己人能住上單獨的墓室。
戰場打掃完成之後,吳熙就讓軍隊開進潤州城。
潤州城因為昨天晚上的轟炸,北城門已經成了一推廢墟,巨大的豁口昭示着新武器的到來。
吳熙悲憫的走進潤州城,心裡早已涼了半截。
因為什麼才叫萬人空巷,這才是萬人空巷。
想着會有農人站在街道兩邊,手裡提着雞蛋籃子,水壺,饅頭之類的食物來慰問把他們拯救出來的軍卒。
可是現在看起來,街道上來個鬼影子都沒有,這說明官軍已經人心盡失,這些人就算是和反賊為伍,也不願意和官軍站在同一條戰線上。
想要挽回百姓的心,不是那麼容易的。
就算是收回了方臘占據的這些舊地,人心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道君皇帝這是造的什麼孽啊,怪不得南宋開國之後,隻有一根筋的嶽飛叫嚣着迎回二帝,南方的百姓從來都沒有人出面支持,甚至嶽飛被十二道金牌召回的時候,有人在暗地裡支持。
道君皇帝骨子裡的喜好實在是把杭州人民糟蹋的不輕啊。
大軍直接開進了潤州城,城裡沒有遭到破壞,隻是撤離的時間有些倉促,街道上顯得有些淩亂。
大軍到處,沒有破壞城裡的一壇一碗,在巡視了整個潤州之後,隻留下安撫的官員進駐,其他人全部由南城門出城,在原先駐紮部隊的軍營裡安營紮寨。
軍營沒有遭到破壞,簡單的修複了一下,就開始正常運轉。
此時才剛剛到了正午。
安撫使大人緊跟着吳熙的大軍就到了潤州,想必就躲在江甯府看熱鬧來着。
要是吳熙能收服潤州,那麼安撫使大人就會前來接手,這是功績,要是吳熙失敗,那麼安撫使大人,馬上就會化身招讨使,上疏奏折,彈劾吳熙。
這是官場上的套路,誰也不能躲開。
朝廷派來的安撫使身兼轉運使的大任,但是吳熙根本就沒有看見一草一糧運過來,有的隻是笑眯眯的一雙小眼睛,和臉上猥瑣的表情。
戰争還沒有結束,就來分軍功了,這些天殺的,吳熙想現在就推出去把他們大卸八塊。
不過臉上還是笑眯眯的接待了安撫使大人。
安撫使是開封府府尹盛章,這人城府很深,吳熙不得不打起精神謹慎處理,少有不甚,就會萬劫不複。
這些京官可不和你扯犢子,上來就是殺招,隻有你的利益和他們是一緻的,才能保證這場仗順利的打下去。
如果稍有不慎,他們甯願這場仗不打了,也不願意在自己的身邊安插一個炸彈,即便這顆炸彈現在是長安縣男也不能例外。
“安撫使大人當面,吳熙有禮了。”
吳熙抱拳彎腰,舉止神态很到位,任是誰也挑不出毛病。
“好了,老夫看你心面不合,心裡指不定如何罵人呢,不過你也不要有怨言,不給你補給也是有原因的,今年全國大旱,糧食嚴重短缺,收服燕雲才是朝廷着重的方向,所以,糧草問題還要靠你們自行解決才是。
不過老夫一路看過來,你們淮陽軍的日子過的還是挺不錯的。”
這就開始要打劫了,吳熙有心裡準備,就算是把淮陽軍全部拿走,吳熙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天下是趙家的,土地是百姓的,你們要什麼,就給什麼,軍功和銀錢都是将士們浴血奮戰得來的,要是他開口要的話,隻有問問将士們答應不答應了。
“哪裡話,都是粗茶淡飯,腦袋别再褲腰帶上幹活,即便是死刑犯,臨行前也有一頓好的,我的将士們為國征戰,夥食自然不能太差。
安撫使大人說的是,糧食問題自然需要我們自己解決,不勞大人費心了。”
“哼!說的輕巧,揚州知府犯了什麼罪你要私下裡殺人,就算他最有應得,朝廷的法令會治他,你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殺人,知不知道民心向背,你現在看看潤州城,整個就是一座空城,你讓老夫前來安撫誰?”
興師問罪的來了,不要銀錢就好。
“揚州知府延誤軍機,私自扣押軍糧,死不足惜!”
吳熙咬着牙狠狠的說道。
“老夫身為轉運使,糧草的問題老夫自然會解決,這件事情已經驚動了皇上,等到戰事結束之後,聖上會當面問罪的,你最好有個心裡準備。”
吳熙心想要是讓你準備軍糧,方臘都要打到京城了,聖上能問什麼罪,戰事當前,臨陣殺将,不是首選,秋後算賬一向是趙家的傳統,就算盛章不提醒,吳熙也記得很清楚。
“多謝安撫使大人提醒。”
“就這樣吧,沒什麼事,老夫就先走一步了,江甯府的糧食要運過來,少了老夫可不行。”
盛章連一口茶都沒喝,就急匆匆的走了,因為馬上就要開始進軍常州了,哪裡才是一塊硬骨頭,人家才不會傻傻的陪吳熙送死。
盛章走後,吳熙就去牢裡見了呂師囊。
還真是條漢子,全身五花大綁,見吳熙進來,還揮舞着拳頭要過來揍人。
吳熙吩咐惹軍卒解綁,搬來桌椅,上了涼菜,燒酒,好吃好喝的伺候。
呂師囊見這個小年輕沒有惡意,他一個老家夥要是不識擡舉的話,有失身份。
于是就坐下來,自顧自的喝了幾杯,桌子上的涼菜一口都沒動。
“你就不怕酒裡有毒?”
“階下囚而已,什麼樣的死法已經不重要了。”
吳熙心裡暗暗佩服,亡命徒的想法果然不一樣。
“被人放棄的感覺如何?”
“盡責而已,沒什麼說的。”
回答的很幹脆,不給吳熙乘虛而入的機會。
“沒想着将功贖罪什麼的?”
吳熙還是想招安這些人的,畢竟都是窮苦出身,造反是被逼無奈之舉,要是拉過來做自己将軍,必定如虎添翼。
“還是算了吧,你們的皇帝心眼很小,秋後算賬很明顯,就算是皇帝大度,朝臣可沒有那麼好說話,到時候也少不了掉腦袋,都是掉腦袋,老夫希望自己掉的有價值一些。”
吳熙幹笑了兩聲,覺得人家說的不無道理,他這個将軍打仗回去都要受到皇帝的猜忌,更不要說一個造反的叛徒了,想必以後的日子也好過不到哪裡去。
隻有有足夠活命的機會,這些人才會铤而走險。
接下來的時間裡,屬下不停的往牢裡面送酒,約莫天黑的時候,吳熙才從監獄裡面出來,喝的有些高,走路有些飄,但是沒有人知道他們聊了一些什麼。
可以肯定的是,這一定和進攻常州有關系。
潤州和常州之間有一個丹徒,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吳熙要想直搗常州,丹徒是個硬茬子,所以,呂師囊要是利用好,可以生下很多力氣。
呂師囊什麼都可以答應,就是不答應幫忙,吳熙已經給他找了清澗的軍工廠作為以後生活的用地,這老小子就是不答應,有本事自己去打,沒本事就回去好好讀書,小孩子家家的出來搗什麼亂。
吳熙被說的無地自容,人家說的是實話,一個糟老頭組被一個小孩子打敗,還大言不慚的要招募人家,還保證後半生衣食無憂。
任是誰都不會相信一個小孩子的話的,怪就怪方臘的情報工作做的不到位,鐘明亮作為國師也沒有盡到告知的義務,這是他們的過錯。
現在想來,鐘明亮已經在給自己找退路了,吳熙覺得上一次沒有和他白說,至少在方臘失敗之前,不擔心自己暴漏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