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鋪的老牛這幾天的生意好的不得了,原因就是宋軍來了一個很能打仗的将軍,把蘇州城團團圍住了,聽說前幾天在玄武門攻城了,扔了幾顆火藥彈,就把義軍打的落花流水,這幾天方元帥不得不嚴防軍隊外出,縮在軍營裡,連頭都不敢露。
城門緊閉,外面的人進不來,裡面的人出不去造成的結果就是城内缺糧,老牛去年秋收有些存糧,瞅中這個機會,好好的賺一筆,不管以後誰來管理這裡,老百姓的日子該過還得過。
早上起了一個大早,推着小推車準備去上店裡去開張,誰知道剛出門就看見地上雪白一千。
剛開始,他以為下了雪,仔細想了想,覺得不對,蘇州這地方,多天年沒有下過雪了,現在還不到下雪的季節,怎麼可能下雪呢。
于是彎下腰,在地上摸了摸,全是寫了字的宣紙。
老牛不認識字,不知道寫的是什麼,趕緊敲開了呂秀才的門,讓他看一眼上面寫的究竟是什麼。
突然間多了這麼多宣紙,還寫了字,絕對不簡單。
呂秀才昨天晚上讀書到半夜,此刻睡得正香,被人打攪了美夢,心情很不好,不過,一看是牛老爹,氣就消了一大半,因為,他平時生活有一半都是牛老爹來照顧的,牛老爹就好比自己的半個爹。
爹叫你起床,就算有天大的火也發不出來。
這是宋軍的告百姓書,落款簽着淮陽軍主帥的大名,還蓋着主帥大印,絕對不是假的。
上面寫着宋軍今日在城前有一出大戲請百姓和義軍一起看的,如果看完戲,他們覺得滿意的話,就獻出蘇州城,保證既往不咎。
老牛聽完宣紙上的内容,明白了大概,方臘起兵造反打着誅朱勔的口号,這下人家把朱勔推出來,當衆行刑,并且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他一個人的身上,這招當然夠狠。
既消除了百姓心中的怨憤,又推翻了方臘造反源頭,如果方臘還要堅持的話,就真正的成了反革命,一下子就會失去百姓的支持,造反大業注定不會長久。
方貌自然也明白這裡面的道理,摸着胡須坐在主帥位置上不說話。
昨天傍晚才領着殘陣回來,還沒休息好,就被屬下叫醒,說八大王老八被人送了回來,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好肉了,隻是人還沒死,不過後半輩子别想起床了。
還沒有從老八的遭遇中走出來,就發生了宣紙事件,搞得他很頭疼。
百姓是見風使舵的,方貌是知道的,因為他以前也是一個百姓,最害怕的就是打仗,一打仗,今年就沒了收成,生活變得很難過。
雖說現在成了一方統領,但是沒有多少合法性,沒有豪族的支持,百姓的愛戴,以及天下人認可的正統地位,他方貌什麼時候都不是正統。
這小子夠狠,想出這一招來逼老夫就範,沒門。
想及此處,心裡一驚,趕忙換來侍衛,讓他去玄武門城頭查看情況。
侍衛回來禀報說,城頭已經站滿了百姓,不光是城頭,城下也聚集了不少人,城門官已經有些抵擋不住了,看樣子百姓要沖出城門去看宋軍殺人了。
方貌一陣苦笑,沒想到這小子還有兩下子,能在短時間之内把百姓的情緒煽動的這麼群情激昂,要說城裡沒有他們的人,這是說不過去的。
“好手段,小子,不要得意的太早了,老夫不是那麼容易認輸的人。”
方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激動的雙手都有些顫抖。
“哦!是嗎?如果你不認輸的話,恐怕連性命也保不住了。”
方貌驚訝的不能自己,雙手開始抖動,舉着顫抖的手問道:“你是誰,我的侍衛呢?”
“不要激動,你的侍衛不識大體,拒絕配合我們的行動,所以隻能送他先一步上路。”
“你是怎麼做到的?”
“很簡單啊,就在剛才,我想着如何接近你的時候,你的侍衛匆匆的出來去玄武門打探情況,于是我就悄悄的跟着他,然後……”
“别說了,像你這樣的殺手,在這蘇州城裡有多少?”
“這麼和你說吧,現在你的軍隊已經被我們接管了,即便你出去,也不會有人在聽你的命令了,識相的和我回去,或許還有一絲活命的機會,如果執迷不悟,你會死的比驢難看!”
“死驢是個什麼造型?”
“方大人,我們不鬧了成嗎?”
“我就想看看死驢究竟是個什麼造型而已。”
方貌說着,再也抑制不住心裡激動,舉着劍向那人沖了過去。
那人身子一閃,讓過方貌突如其來的一劍,腳下輕輕一絆,方貌身子沒有收住,以狗啃屎的姿态,優美的爬到了地上。
這一爬,直接斷送了他的性命。
方貌摔倒之後,身子剛好橫在殺手的身邊。
殺手袖袍一抖,一把長劍就出現在手裡,挽了一個劍花,就朝方貌的後背刺了下去。
方貌來不及挪動身子,長劍不偏不倚刺進了他的後心,刺了一個透心涼。
有血濺了出來,有幾點落在了殺手的臉上,仔細一看之下,原來殺手是潛伏在城内很久的王大麻子,那張麻子臉因為扭曲的原因,顯得猙獰可怕。
這邊刀子剛落下,蘇州城四面八方升起了信号彈,看來其他人都得手了。
這是他們聯絡好的信号,約定好動手的時間,得手之後,放出信号彈,然後在玄武門集合,趁亂出城。
王大麻子拿出信号彈,出了帥府,站在空地上,拉響了自己的信号彈,臉上總算出現了一絲笑容。
這時,就人聽見抓刺客的聲音響起,王大麻子輕聲一笑,就加入到他們的隊伍之中,揮舞着拳頭,喊着抓刺客。
不時的把落在後面的義軍拖進巷子裡利索的扭斷脖子。
到後來,隊伍變的稀稀拉拉的,領頭的回頭一看之下,身後哪裡還有什麼人,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張滿臉都是麻子的臉,正對着他陰笑。
怒喝了一聲,拔出誇下的仆刀,沒有什麼刀法,直挺挺的就刺了出去,他知道要是自己不出手的話,連一絲活命的機會都沒有了。
王大麻子冷哼了一聲,欺身上前,右手迎面抓住了仆刀,左手掐住了那人的脖子,輕輕一扭,隻聽得咔嚓一聲脆響,那人的頭就歪倒了一邊,身子慢慢的倒了下去。
已經接近玄武門了,老遠就看見二狗子,馮六,闆牙以及牛眼娃等人各式打扮站在人群裡,笑嘻嘻的等着自己。
“麻子哥,你來晚了。”
這是馮六在說話。
王大麻子一臉的尴尬,自己涮了人家一回,不計前嫌的和自己打招呼,說明人家根本就沒往心裡去,這就是兄弟之間的情誼,隻要不是故意這麼做的,再大的仇怨的都能化成輕輕的一笑。
王大麻子真的不想裡離開這群可愛的人,因為在他們身上看到的全是陽光,沒有勾心鬥角的危險。
他過的很舒服,要不是因為自己的家人,傻子才願意給敵人做卧底。
“我……”
王大麻子不知道從何說起,張張嘴,又閉上了。
“什麼都不要說了,我們懂的,一起共事了那麼多年,誰是什麼人,心裡都明白,以後我們還是兄弟,還能一起上陣殺敵,将主說,以後的敵人會越來越多,多的你殺都殺不完,你可不能就這麼一走了之,那樣的話就他可惜了。”
還是馮六體恤人。
“什麼都不說了,回去之後,我請你們喝一頓酒,算是賠罪,誰不來誰是小狗。”
王大麻子終于打開了話匣子。
“哎呀,這頓酒恐怕最近是喝不上了,你是知道的,将主就喜歡未雨綢缪,恐怕連外面殺朱勔的好戲都看不上了,出城之後,我們幾個就要前往杭州布置戰場了,等回來,等拿下杭州,活捉了方臘之後,那時候,我們大擺宴席,誰不喝醉誰是孫子。”
馮六拍着王大麻子的肩膀大方的說道。
王大麻子老臉一紅,臉上的麻子更顯得黑了,淚水瞬間打濕了雙眼,哽咽着說道:“等你們回來!”
牛眼娃就最見不慣這種哭哭啼啼的男人,喝罵道:“行了,行了,留着你的尿水子爬在将主的跟前哭去吧,老子剛剛加入了斥候營,興奮勁都沒過去呢,這下讓你攪和的,什麼心情都沒有了。”
說完一臉黑線的看着王大麻子。
衆人齊齊的看向了牛眼娃,現場發出了一陣哄笑,因為現在他還笑的出來,充分說明強度還不夠,那行,從現在開始,全體進入魔鬼模式,如果到了杭州,他還能笑的出來的話,二狗子就地辭職。
衆人的心裡已經形成了一個打賭的默契,隻有牛眼娃還蒙在鼓裡。
王大麻子輕咳了一聲,提醒道:“牛先鋒,你要小心了。”
看似一句挑釁的話,實則是在提醒他前路兇險,要保重。
大夥怕牛眼娃理解錯誤,趕緊架着他朝城門口走去,因為群衆偉大的力量已經擠開了義軍,把城門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