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月娘娘
許府上下無人不知,這許雲觊觎二小姐已久,在二小姐面前就像一隻哈巴狗。
隻不過,這許蜜耳心裡早有了别人,就算沒有人,也斷斷瞧不上他一個卑微低賤的火夫。
曉蘭轉了一圈,說,“你們忙,我得回去看着小姐去!錢嬷嬷馬上就回來了!許安,待會小姐的藥,可得看好了!别又讓人給下了瀉藥迷藥什麼的!”
“你多慮了!上回的事,純屬誤會!”許安一邊翻找煲粥的食材,一邊打趣地說。
上回什麼事呢?
說是有一日,許扶蘇喝了碗雞湯。一天到晚跑了二三十趟茅房,腹部絞痛,難過了整整一天。不得已,喊來張大夫,一番診察,才知這一日的難過,并非無故得來。
午後,錢嬷嬷煎了藥,與曉蘭一起侍候許扶蘇服下了,兩人才得空歇上一會。
花都距離金夏城一個多時辰的路程,許尚仁近日因家中事多,本是告了假,不上早朝。
誰知這幾日未進宮,宮裡便出了這麼大的事。
家裡這幾個孩子,竟是沒有一個能教人省心的。
聽了女兒的哭訴,許尚仁恨得牙癢癢,當即便要去找皇上論理。
“豈有此理!”許尚仁咬牙切齒地說,“既然有人親人所見,她逍後憑什麼逍遙法外?!”
珠簾後,許明月正斜倚在錦塌上,面色煞白,淚珠滾落,她以帕拭面,帶着哭腔說:“爹,我們就認命吧?皇後娘娘勢大欺人,倘若素素站出來指證,必定會說我們血口噴人......”
“哼!人善被人欺!”許尚仁理了理袖子,說,“我這就找皇上。我就不信,這逍後還能一手遮天了不成?”
“爹......不要啊......”許明月自珠簾的縫隙向外觀望,見許尚仁出去以後,立馬收了佯裝痛苦的表情,自榻上緩緩提步而下。
“娘娘......”素素輕問,“娘娘,真的要這麼做嗎?”
“素素......你的大好年華,都搭在了這明月宮裡......日後但凡有機會,一定要逃出這個牢籠!”許明月輕撫她的頭發,轉過身,踱步至門口,望着門口的台階發呆。
“娘娘......”
頭頂的“明月宮”三個字,金燦燦的十分晃眼。
這是特意為她打造的宮殿,可是她永遠無法愛上那個比她父親還年長的男人。
她要出宮,她要逃離這個囚了她六年的牢籠。
此時,皇上正在“乾琅宮”午休,剛躺下還未入睡,裘公公便從外面走了進來,略顯為難地說:“皇上,許侍郎求見,想是為了月娘娘滑胎一事而來......老奴已命人将他攔下,皇上若是不想見......”
“為何不見?”皇上坐起來,下令,“爹看女兒,天經地義,傳。”
“是!”
裘公公出去傳許尚仁,許尚仁還在與侍衛掰扯:“我又不是刺客!有什麼不能進去的!你們怎麼就那麼死闆呢!?”
“許大人!許大人,沒說不讓您進!這不,已經替您通報,皇上傳您進殿。”裘公公忙陪着笑臉上前解圍。
“哼!早該放我進去了!”許尚仁一邊發着牢騷,一邊跟着到了大殿上。
“參見皇上!”許尚仁沒好氣地行禮,嚣張的氣焰減了大半。
皇上淡淡一笑,伸手示意:“許愛卿,請坐。”
“謝皇上!”許尚仁走到椅子前,一屁股坐下,随後說道,“皇上,臣有話要說!臣此次來,便是為月娘娘而來!臣女自小知書達理,品行端莊。自入宮以來,受的委屈臣就不說了!但此次,又是關乎皇室血脈,皇上豈能一句證據不足就此了結呢?”
皇上說道:“那依你的意思,是要朕廢了皇後?然後改立月妃為後?”
許尚仁理虧,說道:“誰當皇後不重要!臣隻知君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皇上歎了口氣,斂起笑容,說:“逍後的父親與兄長,均是屢立戰功的大将軍!朕又如何能兩頭兼顧,既不得罪于逍氏一族,有能哄得你開心呢?别說沒找到證據,即便是證據充足,又能拿她怎麼樣呢?此事就此作罷!莫要再提!”
許尚仁突然跪下,說道:“臣女自入宮,六年之中,屢次滑胎,次次皆因皇後作祟!臣......請求皇上,遣送臣女回鄉!”
“......”皇上拍案而起,“許尚仁,天子的女人,就是不要了,也要老死在宮中!你若再喋喋不休,寡人不能保證下一句下達的,會是什麼樣的命令!”
“爹!爹!”就在這時,許明月披着外衣,左右由兩個宮女駕着,從殿外走了進來。
“參見皇上......”許明月跪下行禮。
“愛妃......”
皇上急忙走過來,将她攙起來,扶她到龍榻上坐下。
許明月淚眼婆娑着望了一眼許尚仁,說:“爹......我都說了,這件事不要再過問了......爹,我沒事的......你先回去吧!”
“月兒......”
許尚仁還想說點什麼,卻被裘公公攔下:“許大人,請回吧!”
看許尚仁走後,許明月忽然跪到地上,請求道:“皇上,求皇上,準明月搬到秋生殿。”
“......”皇上說道,“你要住冷宮?你可知道秋生殿又叫做君忘殿?你叫朕忘了你是嗎?”
“那皇上就放月兒出宮......”許明月望着他的眼睛,說,“月兒情願一個人,隐姓埋名,孤獨終老......隻要能擺脫這宮中的爾虞我詐......”
“你就那麼想要離開朕?你覺得朕比你好過是嗎?”他激動地抓住她的手臂,眼眶裡泛着亮光,“好......朕成全你!!”
他揮手将案上的擺設統統推倒在地,最後那一聲怒吼,讓許明月更下定了離開的決心。
從地上起身,許明月看上去沒有剛進來時那麼軟弱無力,她頭也不擡地說道:“臣妾先行告退......”
她走起路來也十分有力,從背後看上去,跟平常沒什麼兩樣。
裘公公親送許尚仁出了宮門,在門口對許尚仁說了幾句話:“許大人,皇上的性子,我最是清楚不過。這人啊,不能隻看見自己的好,看不見自己的不好啊!月娘娘啊,看着,卻是最溫婉的......許大人,有些事,不能揣着明白裝糊塗啊!”
“你什麼意思啊?”
許尚仁的馬車已經來接他了,裘公公一番話,說得他雲裡霧裡的。
難道說,這件事的真相,應當别論?
“許大人慢走!”裘公公看着他上了馬車,禮貌地行了别禮,自己也回了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