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我不是我真相
岑九念見岑合卿重新坐到了蒲團之上,這才松了一口,親自倒了一杯茶,放在一旁的矮桌之上。
岑合卿端起茶杯,忍了很久,才沒有将昨日那城主夫人給他沙玉杯的事情挑出來,對,九念要談談,就讓她談談,即使是内容有多讓他難以接受,至少也讓他搞清楚現在的狀況才行。
岑九念不恨岑合卿,根本一點就恨不起來,隻是從一開始,男子太熱切,讓她根本接受不了,也過不了自己那個坎,讓自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就代替另外一個人。
可是,從日落國追到西北倉,又從西北倉追到席海之岸,岑九念不能再誤了一個人。
岑九念擡頭,默默地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岑合卿,的确,岑合卿地容貌是極好的,好的就連她這個女人都心生妒忌。
“岑合卿,我不是岑九念……”岑九念一開口,就見男子面色一愣,顯然是不相信她的話,岑九念擡頭壓住了對方嘴唇。
“先聽我說完,你再說不遲。”岑合卿點點頭,岑九念這才繼續說道。
“準确的說,我不是岑王族公主,不是日落國的公主,但是我的名字也叫岑九念,不是大荊國的人,我失去的記憶準确的說并不是我的,而是曾經那個公主的,相反的,我對自己的事情記得一清二楚。”岑合卿一愣,面前的岑九念神色誠懇,甚至是失蹤之後,與他最為真誠的一次。
可是,眼前的這個女人又哪裡不是九念,他才不信。
“我說的句句屬實,至于你的岑王族公主去了哪裡,或者發生了什麼事,我一概不知,我醒來的時候,就在那叢林内,遇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河圖。”岑九念說着,看對方的眼神就知道對方想要說什麼。
“對,就像是你的腦袋突然裝到别的身體裡的感覺,不,是靈魂進入了另外一個人的腦子裡。”岑九念繼續說着,“叱羅,也就是那大荊國二皇子,的确是綁架了岑王族公主三年的人,後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隻怕現在已經無人知道了。”岑九念說着,又看了一眼已經愣在了原地的岑合卿,還好,終于有些相信了,這是個好的開頭。
岑合卿看着岑九念,終于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那一模一樣的肩膀,臉龐,要他相信坐在眼前的不是岑九念,他該怎麼去相信。
“我知道,你還是懷疑,這身體沒變,變得隻是靈魂,所以,我,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你,你喜歡的是她吧,那個真正的岑王族公主,她或許膽怯、害羞,或許比我更愛你,抱歉,我努力過。”岑九念默默地說道,她清楚那個感覺。
“會不會是,叱羅讓你服用了什麼藥物,讓你忘記了一些事情。”岑合卿突然開口,有些慌亂地,有些……
岑九念一笑,是啊,男子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哪怕有一絲絲的不可能,都不願意相信。
“我的世界裡有很多不可描述的東西,我們知道這地球是圓的,知道這個地球到底有多大,甚之能夠到天空之中拍下地球真實的樣子,我們也有氣象,我們預測的天氣比起大荊國的氣象團準确率高出數十倍,我們的微型自動跟蹤着所有的雲圖,我們的戰争可以不費一兵一卒,隻需按下一顆按鈕,就可以摧毀數百公裡以外,馬車已經整整落後數千年,我們的汽車、火車、飛機、輪船已經整個地球的每一個地方。”
岑合卿看着眼前的岑九念,第一次感覺到,眼前的女子有些陌生,這種陌生,是從骨子裡冒出來的,是口中說着的奇怪的語言。
岑九念看着男子的神情,知道自己說的,對方有些相信的,也不枉她想了那麼多,準備了那麼久,她不能無緣無故地霸占另一個人的哎,也沒有道理讓别人舍身救她,卻以為救的是另外一個人。
“岑合卿,你仔細看看,除了這面貌,我是以前的岑九念麼?”岑九念深吸一口氣,最後說道。
岑合卿不說話,默默地坐着,腦子似乎被人蒙住了,那嗡嗡的聲音就像是一個個知了不斷地鳴叫着。
是不是岑九念,他何曾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岑景玉一次又一次地提起過,這個岑九念不一樣,顯而易見的不一樣,不管他怎麼努力,怎麼扒開了心讓對方看,這個岑九念都是無動于衷,甚至無情的拒絕他。
那個這個不是岑九念的岑九念,為何要霸占了他的岑九念,那個膽小的、害羞的,隻願意一輩子躲在他的臂膀下的岑九念又在哪裡?
“她……”岑合卿一開口,這才發現自己的喉嚨沙啞,聲音幾乎沙啞不可聞,可是蠕動的嘴唇微微顫抖,岑九念還是聽出了對方要說的話。
她呢,她在哪裡?
岑九念後背一僵,甚至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那顫抖的手指是自己内心有些微微刺痛的反應,那漸漸挺直的後背是為了不讓自己無緣無故、毫沒道理要流出來的眼淚的最後遮掩。
這不是她要的麼?她不是一直就是要對方承認這個事實,要她自己承認這個事實,她不是她,不是什麼岑王族公主,沒有參與過岑合卿前八年的點點滴滴,此後也不打算參加。
是的,她隻是那個曾經被一份蝕骨的愛情傷的體無完膚的人,不想再相信愛情,不想再試一次。
木屋沉默着,微風飄落下一絲絲枯死卷曲的蒲葦葉,天井之中的沼澤黑漆漆一片,沒有了往日吵鬧的聲音。
“吧嗒――”小紅蛇睡在一側的木桌上,被一隻貓爪子一把拍下了桌子,小紅蛇頓時張着嘴就要大嚎,卻硬生生地被灰貓團子那眼神給吓住,下一刻委委屈屈地朝着不遠處的岑九念慢慢地爬了過去。
岑合卿倉促地,甚至從未有過的無禮的徑直站起身,直接朝着門外走去。
他或許可以選擇不相信,或許可以自己騙自己,可是卻騙不了,他的九念怎麼會把他們獨有的沙玉杯送給被人,怎麼會如此殘忍的拒絕他。
她在哪裡?他的九念在哪裡,誰又還給他一個鮮活的人來。
岑合卿甚至不知道,他是何時走出這木屋的,又是怎樣一步一步朝着蒲葦叢中走去的,岑景玉擔着一擔水,剛到門口,就見走進蒲葦叢中的岑合卿,來不及相問什麼,匆步跟了上去,這才發現岑合卿神色完全不對。
岑九念坐在木屋之内,頓時間就像是壓在她頭頂的那沉重的東西一下子沒了,可是卻又裝進了她的心裡,扯着整個兇膛一陣一陣的痛着。
“岑合卿――”岑景玉連喚兩聲,對方充耳未聞,就知事情不妙,難道說那聖尊回來了?
岑景玉搶步來到岑合卿面前,隻見對方木木地看着前方,就像是丢了魂一樣,立刻抓起手腕,脈搏跳動着,一切如常,這才松了一口氣。
雖然沒有搞明白究竟是出了什麼事,岑景玉也并不像過多介入兩人的感情之中,于是默默地跟着岑合卿在蒲葦叢裡漫無目的地行走着。
小紅蛇慢慢地遊到了岑九念的腳邊,似乎嗅到了一股不好的氣息,這種氣息讓它心情很失落,就像是硬生生缺了一塊,于是停下了不想再靠近,可是身後傳來的的目光立刻讓小紅蛇有些害怕,于是扭動着身子朝着岑九念的衣袖努力爬去。
岑九念卻讓開了手,默默地站起身,接着開始收拾屋子,将地上的、桌上的、所有的東西一股腦的朝着屋内角落堆去,知道所有的東西都堆在了角落,露出整片木闆,似乎還不夠,接着去收拾另外一間屋子。
“叮叮當當――”将所有能移動的櫃子都移動了一遍,所有的物品都塞進了櫃子裡,簍子裡,整個木屋進行着翻天覆地的變化。
老十一從沼澤中冒出一個頭來,就見那可憐的小石人被扔進了櫃子裡,咕噜噜地滾了幾滾,沒了聲息,小石人不會講話,被聖尊打回原型的聖衍獸之母,當初下手着實狠了些,連話也說不出來了,因此,滾在櫃子角落裡,隻怕喊破嗓子都沒人聽到。
“咚――”老十一還在可憐他人,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就照着他的頭頂而來,老十一立刻嗖的一聲鑽進了沼澤裡,那黑乎乎的東西在沼澤上站住腳,一個陶罐子。
岑九念“收拾”完木屋,渾身要散架的岑九念這才感覺心中稍微輕松了一些,可是這一點點的輕松根本沒有任何的作用。
岑九念掏出那本秘籍,在灰貓、小紅蛇目瞪口呆中,坐在了屋内,開始修煉。
眼見着像是換了一個人的岑九念,灰貓團子看了一眼,屁股一轉接着開始睡覺,小紅蛇弱弱地也想轉身去睡覺,卻被那長長的貓尾巴一掃,竟然秒懂的慢慢的遊到了岑九念一旁,遠遠地守在一處。
心情煩躁的岑九念很想讓自己心情趕緊不煩躁起來,隻能逼自己不去想别的,而是全神貫注地鑽入這秘籍之中。
這種獨特的聖能修煉,比起岑九念之前誤打誤撞修煉的要深奧的多,修煉從開始,就不是從手臂的經脈去吸收聖能,竟是用全身的毛孔去吸收。
這種全新的感覺,就像是要把先前修煉的打破重來,楚說,他所修煉的是最原始的修煉之法,是兩百年前,那次修煉大改革之前的方式,那個時候,能夠達成修煉條件的很少,修能者也少之又少,而兩百年前的那場變革,不斷簡化了修能者進門的門檻,讓天賦不是極高的修能者也能跨入門檻。
岑九念深吸一口氣,排出腦海中冒出的奇怪的、亂七八糟的想法,笑話,她岑九念什麼時候後悔過自己的決定,頂替别人從來就不是她的風格,若是老爺子在,一定會支持她的做法的,一定會。
岑九念翻開書,一遍一遍的看着手中的秘籍,一遍一遍的嘗試着,剛開始,那聖能通過身體的每個細胞生生的疼,每塊肌膚又疼又癢難耐,隻不過片刻功夫,汗珠已經從額頭滴下,從後背連成串。
可是這種難受的感覺卻讓她心舒服了一些,岑九念堅持着,咬牙堅持着,不想自己再陷入到原先的那種莫名的感覺中。
漸漸地,那種全身的毛孔疼得已經麻木,那細小的微不可見的聖能正源源不斷地朝着岑九念的細胞中鑽去,但是這種細微的聖能幾乎微乎其微,及時這樣,老十一、灰貓團子也被這吸引了過來,小紅蛇委委屈屈地看着自己身上的煙氣一絲一絲的朝着岑九念的身上而去,有些懼怕。
灰貓團子一爪子拍在了小紅蛇的頭顱上,一個全新的聖獸,原始的修煉方式,簡直不可思議,岑九念竟然真的能夠學會這種方式的修煉之術?
灰貓團子兩隻猶如琉璃一樣的眼珠子靜靜地盯着岑九念,生怕此時出現一點點差錯,這種方式的修煉開始很難,可是到了聖靈之階後,就會顯現出絕對的優勢,吸收聖能于無形之中。
不知不覺,岑九念隻感覺自己吸收的聖能隻有先前通過脈絡吸收的十分之一、二十分之一都不到,有些沮喪,卻不知道,她這一坐已經整整四個時辰,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岑九念睜開眼,已經筋疲力盡,走到自己的房間,一閉眼就睡着了。
岑九念能睡着,因為她在這段感情中,投入的太少,且随時準備抽手,僅是如此,卻也是在筋疲力盡之後,才壓制住心裡那種感覺。
而黑夜之中,整整陪着岑合卿走了四個時辰的岑景玉,此刻兩人倒在了一片蒲葦叢中,睜着眼睛望着天空中清晰的星空,一夜無眠。
而第二天,不等岑景玉一個瞌睡沒醒,岑合卿突然爬起來,就往回走,岑景玉趕緊跟上,根本猜不透此時岑合卿究竟要做什麼,大半夜也沒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而在此走了将近三個時辰,他們竟然又準确無誤地回到了那個木屋之前,岑景玉終于緩了一口氣,此時覺得,還是岑合卿來這裡讓他覺得安心些。
正好,他也可以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岑景玉猜測最可能的是岑九念将岑合卿趕了出來。
楚與青池趕往劍樹地獄,待親自确認封印并沒有任何不妥後,終于長長的舒了口氣,看來這個新生的聖獸是岑王族用了什麼秘法,暗自封印在這席海之岸的,并不是這劍樹地獄中有了什麼異動。
一旦确認了之後,兩人又急匆匆地朝着席海之岸趕去,速度依舊不減,青池嘴上不說,心底還是明白,師傅一定是不放心岑九念那家夥,還有奇勳師弟。
等兩人的身影從半空中看到站在屋外的岑合卿時,師傅禦氣在半空之中,足足停了将近一刻鐘,而地下的岑合卿站在距離木屋不足百米的蒲葦叢裡,大約站了已經不止一刻鐘。
“師傅,這什麼情況?”青池眉頭一皺,青池的聲音似乎喚起了楚,楚不說話,而是直接從半空之中落在了天井内。
岑景玉突然發現,自己絕對是閑着沒事做,才會擔心這兩人會不會餓着,巴巴地找來食材,一個也不吃,竟然一個也不遲。
岑九念則是怕岑景玉那烤熟的海鳥裡絕對塞滿毒藥,不毒死她誓不罷休。
等岑九念一睜眼,就看到已經到了屋内的楚與青池。
“師傅回來了――”岑九念一開口,兩人立刻知道了岑九念這是很不對勁,不對勁之中,又驚奇地發現岑九念身體内竟然真的吸收了一丁點的聖能。
楚沒有去打探面前的岑王族公主與手下的一個侍衛的瓜葛,也放不下自尊去管這種事,神色平靜之後,看了一眼岑九念。
“為師從今夜開始閉關,青池……”
“師傅,您怎麼又要閉關?”青池一愣,不解,沒有閉關的必要啊,現在師傅最主要的就是督促岑九念趕緊修煉,岑九念不修煉,師傅根本就修煉不了。
不是,我說師傅,你現在閉關不是剮自己的肉去成全别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