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趕出考場
因此,科考考的不僅僅是書生的才華與智力,同時還考驗書生的體力。
也就是說,這個時代的科考是對智力與體力的雙重考驗。
對于那些文弱的書生而言,這個過程非常痛苦,也非常艱難,即使能堅持下來,但堅持到最後,基本上都被折磨的蔫了吧唧,仿佛掉了一層皮。
在這種情況之下,怎麼能考出好成績呢?
為何說古代三十老明經四十少進士,全是被這困難重重的考試折磨的。
但是,雖然科考的難度如此之大,但是還是有無數的讀書人趨之若鹜緻死不悔,因為科考的好處也是巨大的,隻要一朝及第,那麼權力财富美人統統都有了,真可謂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因此,科考是這個時代的登天梯,衆人如何能不執着。
司永安騎在白馬上,臉上露出歡愉的笑容。
他的心情非常地愉悅,經過之前的重重準備,又有許春花的輔導,他對這次科考信心十足,而且又有許春花陪在身邊,感覺是如此的美好的。
忽然他心中生出一種感覺,幹嘛要科考,還不如遠離京城,和許春花兩人策馬奔騰,忘記世俗的煩憂,就這樣一直走下去,到永遠。
許春花對傻笑的司永安說道,“安哥,東西我都給你準備好了,吃的喝的用的都有,到裡邊之後你餓了就自己解決。”
司永安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容,“可是我不會做呀。”
“不會做你就餓着,反正我不管。”許春花故意滿不在乎的說道。
司永安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說道,“哎,春花,你這樣讓我好失望耶,我的心都快碎了。”
“一邊去。”許春花說道,“我就不相信你沒這點生活自理能力,那你也太差勁了,那樣我會看不起你的。”
司永安連忙正色道,“春花,你放心,我出來的時候還會像現在這麼精神,不會有任何變化的。”
許春花瞥了他一眼,“這還差不多。”
許春花和司永安來到應天貢院門前大廣場的時候,看到了眼前黑壓壓的人群,足足有上千人之多。
許春花唇角露出苦笑,“我覺得咱們來的夠早了,怎麼一下子這麼多人。”
司永安說道,“有些人半夜就來了。”
“啊!半夜來的話,熬到現在,進去之後不就困了嗎,還如何考試啊?”許春花費解道。
司永安道,“你咋這麼笨呢,排隊不一定自己親自來啊,這次來科考的都是舉人,是有身份的人,都有下人的,他們派下人替他們來啊。”
這個時代的科考和明清時代的科考非常相似,也分為鄉試,會試,殿試。
而此次是會試考試。
通過了鄉試,身份就是舉人,舉人最起碼也算得上一号人物了,可以吃上公糧了,有頭有臉了,于是,就有貼身的書童或者丫鬟伺候着自己。
像排隊候場這類的雜事兒,自然不需要他們自己做,隻要把下人派來就行,他們等到點再進場。
雖然廣場上的黑壓壓的一大片,但是排隊卻竟然有序,因為有排隊的規則,那就是根據籍貫排隊。
大月朝共有九個行省,按照省份劃分了九個候考的區域,每個省的考生在自己省份的區域候考排隊。
隻是今年多劃分出一個候考區域,那裡全是身穿五顔六色衣服的女子。
原本科考一直是男人的遊戲,女人無權參與,但是今年皇帝聽取了太子司永平的建議,特别在會試中增加了女子這一項,因此,今年多了很多女子考生。
那些男子考生見到這些女子,像打了雞血的雄性泰迪一樣。
但是,這些女子并不需要經過鄉試,隻要女子認字,有人舉薦,就可以參加考試。
畢竟這是女子進入科考的第一次的嘗試,也帶着一點實驗的成分。
至于這些女子考後是否能做官,到現在還沒有一個明确的思路,相當于試驗着玩一玩。
在這種情況之下,參加科考的這些女子呢,基本上都是官宦之家的子女,畢竟她們近水樓台先得月,依仗父輩官威的便利,輕松拿到考牌。
許春花雖然來自小農支架,但是她認識司永安呀,以司永安皇子的身份,舉薦她,給她弄一個科考的考牌,是很簡單的事。
考牌前兩天司永安就拿到了,許春花和司永安各自拿着自己的考牌。
許春花和司永安按照廣場上劃分的區域,選擇對應的區域,排隊去了。
雖然說司永安司永平這些人是皇子,按說應該享有特權的。
但是,太子司永平表示拒絕,建議讓皇子和普通考生一同排隊,不準享受特權,這是為了顯示這些皇子與民平等。
皇帝準許了他這個建議,于是,但凡參加科考的皇子,全都需要排隊,當然,他們排隊的區域是皇城區域,這塊區域的人也是最多的。
許春花來到了專屬女子的排隊區域,開始排隊。
她沒讓司永安安排給她的小丫鬟杏兒替她排隊,而是親自排隊。
并且她直接把杏兒趕回府,她自己背着一個大大的包裹,包裹比她自己的人還要大呢,遠遠地看起來特别的醒目。
她掃了眼前面其他排隊的女子,要麼是一些丫鬟之類的下人,要麼也有一些女子考生親自排隊,隻是那些女子考生隻背着個秀氣的包裹,裡面裝不了幾樣東西。
畢竟,對于這些官宦之家的女子來說,這考試在對她們來說,參加的意義是好奇大于實際意義。
能不能考上對她們也沒多大的意義,考上了也不一定能做官,考不上還是官家之女,以後會被父輩安排,嫁給别的官員,成為官太太,也就是說,不管考上考不上,都不會改變她們的身份和地位。
這種身份上的先天差距,自古至今都是存在的。
出身不好的話,可能一輩子拼命追趕,都趕不上别人的起點。
東方的日頭越升越高,來排隊的人也是越來越多。
應天貢院前的偌大廣場上,滿滿當當的全是人,放眼望去,估計有上萬人之多。
其實參加科考的并沒有這麼多人,參加科考的舉人共有八百零五人,參加科考的女子有五十一人。
現場之所以有這麼多人了,說白了,是因為很多人帶的下人多了,有的一個人帶了四五個,太子司永平更是帶了二十個下人,小太監小宮女全都有。
司永平坐着躺椅來的,這個躺椅應該是他自己設計的,完全是現代的風格,竹片編制而成,兩頭是長長的直木,叫做轅,躺椅是全景式露天設計。
他躺在上面,被人高高擡起,藐視廣場上的衆人,有一種藐視衆生的既視感,在他身後,跟着一些皇子、小姐,包括龐冬靈,這些人的父輩都有意巴結司永平,所以讓後背做他的跟屁蟲。
擡着司永平的四個轎夫無視排隊的衆人,一路直行到最前方,這才把司永平放下來。
司永平一伸手,小宮女送上茶水,他悠悠哉地喝茶。
這樣一來,他雖然不是最早來排隊的,卻排到了第一位。
這一幕雖然讓人豔羨,但是也沒有人說什麼,畢竟,在這一個等級森嚴的社會,人們已經習慣了,人生而不平等,有些人就應該享受一些别人享受不到的特權。
許春花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哎,司永平雖然你想把自己僞裝成一個仁厚的太子,但是呢還是忍不住想要搞一些特權。
許春花掃視四周衆人一圈,無人對司永平這種插隊行為說點什麼,他們好像已經麻木了,不知道反抗了。
許春花站出來,背着她高高的包裹,走到司永平前方,立刻被他的護衛攔住,以防她偷襲司永平。
許春花高聲喝道,“喂,這位考生,請問為什麼别人都按照規矩排隊,而你卻直接插隊呢?你是誰呀?”
原本有些嘈雜的廣場,瞬間安靜了下來,衆人都靜靜地看着許春花。
司永平喝茶的動作也是一頓,茶水都噎在嗓子裡了。
雖然他一再向人标榜,要做一個仁厚的太子,但是呢,隻要是人,心裡都是有那麼一點兒虛榮心的,他想在别人面前秀一秀自己的優越感。
沒想到突然冒出一個許春花。
他睜大眼睛,指着許春花,驚訝地問道,“誰讓你過來的,你過來幹嘛呢?”
許春花舉起自己手裡的考牌示意了下,“我來科考啊。”
“你怎麼可以科考,我不同意。”司永平高聲喊對着身後的小太監說道,“去,把主考官朱無憂給我叫過來。”
他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非常的氣憤,好像這件事不解決掉,他的尾巴就不保了一樣。
衆人見到他如此劇烈的反應,也都感到非常的不解與好奇。
在司永平看來,絕不能讓許春花參加科考。因為他知道許春花的身份和他一樣,他們都是穿越衆,如果許春花也參加科考,就相當于在一個滿是小魚的湖裡丢進去一條大鲨,把裡面的小魚全部都吃掉了。
那些小魚原本是他留着自己吃的,許春花一旦出現,還有他什麼事兒呢,他還如何在湖裡興風作浪呢,因此必須把許春花趕走,不準她科考。
許春花看着他氣急敗壞的樣子,冷笑道,“憑什麼把我趕走?我為什麼不能參加科考?”
“你的身份不符合,所以你不能參加考試。”司永平兩手往身後一背,然後擡頭,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不再理許春花,做出一副高冷範。
不一會兒,小太監帶着一群人從貢院裡走出來,為首之人方臉大眼,須發潔白,滿目威嚴,身穿一身紫色的官服,頭戴官帽,正氣凜然。
跟在他身後的衆多官員也都滿面嚴肅,将考官嚴肅的一面展示給衆人。
為首之人名叫朱無憂,是内閣大學士,同時也是這次科考的主考官。
朱無憂掃視全場衆人一眼,而後對着司永平彎腰鞠躬,畢竟考官再大,也大不過太子,該行禮還是要行禮的。
司永平連忙攔住他,說道,“朱大人不必行禮,今日在這裡你最大,一切由你說了算。”
朱無憂點頭,用洪亮的聲音說道,“不知太子找老休來有何事?”
司永平指了指許春花,說道,“朱大人,此人身份不符,不準她科考,請将她趕出考場,并且永不準她參加科考。”
朱大人迅速将目光轉向許春花,上上下下打量這個小姑娘。
不光是他,其他的考光也紛紛将目光投向許春花。
司永安怕許春花被這麼多人打量而害怕,連忙站在許春花身前,要替她解決這件事。
但是被許春花拉回去了,該自己獨自面對的時候,她就要獨自面對,畢竟,這事自己解決掉,更有威懾力。
朱無憂對着許春花伸出一隻蒼老的手,說道,“把你的考牌給我看一下。”
許春花對他點點頭,把自己的考牌遞了過去。
她對朱無憂的印象還不錯,最起碼這人沒有屈服權勢,沒聽司永平的話,立刻把她趕走,而是首先查看她的考牌。
朱無憂看完考牌,遞給許春花,又問道,“你來到哪裡去?”
春花如實的回答。
“你的父輩是做什麼的?”
“種地的農民。”
許春花這話一說,現場衆人不由得笑出哈哈大笑聲。
尤其是司永平身後的龐冬玲笑的那叫一個誇張,把眼淚都笑出來了。
她不光自己笑,還示意身旁的那些下人們也跟着笑,她要使勁嘲笑許春花,以報複許春花上次和她搶帽子的仇。
許春花無視衆人的笑聲,直勾勾地盯着朱無憂,等他說話。
朱無憂向下壓壓手,衆人的笑聲這才消失。
他對許春花說道,“如此說來,春花姑娘,你還真不符合科考的身份。”
“哦?為何不符合?”許春花曲問道。
朱大人說道,“按照我們的規定,科考的所有參考女子均需要有人舉薦,這一點沒問題,你的舉薦人是七皇子,此外還有一點,該女子須出自書香門第之家,可是你呢,卻是來自農人家庭,農人家庭怎能教你讀書識字啊,所以,你參加不了科考。”
許春花明白他為何如此的發問。
确實,在這個年代,這些農人是非常貧苦的,可是,哪怕他們做着最繁忙的體力勞動,為整個國家做出最大的貢獻,但是他們自己始終是填不飽肚子的狀态,遇到災荒年,隻能受苦受難。
而那些官員和商人,他們都因為有之前的積累,可以度過艱難的日子,而這些勞苦大衆,隻能眼睜睜地等死。
這正是這個時代勞苦人民的悲哀,可是這種悲哀又何時不在呢?
試想一下,農人家連飯都吃不飽,怎麼可能供子女讀書,即使富農家庭,願意供孩子讀書,在一個重男輕女思想占主導地位的時代,他們也會優先供着兒子去讀書的,怎麼可能讓閨女去讀書呢。
因此,在衆人看來,許春花作為農民的閨女,是不可能讀書認字的。
“滾出去,滾出去。”龐冬靈開始帶節奏,衆人跟着呼喊起來。
面對這種聲勢,許春花并未緊張,也為害怕,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并不理他們,反而轉身對朱無憂說道,“考官大人,你不能這麼看事,凡是都有例外的,雖然我是個農家女,但是我爹娘供我讀書了啊,我認字的,雖然算不上書香門第,但是我可以說是我們家書香門第的第一代傳人。”
“你讀過書?吹吧你,你知道一二三四怎麼寫嗎?”龐冬靈又帶頭嘲笑道。
司永平向龐冬靈投去贊許的目光,表揚她幹的不錯。
龐冬靈得到他的鼓勵後,愈發的嚣張。
許春花緩緩道,“我就說一件事,如果你能超過我,我主動退場。”
“好啊,你說,我那方面都超過你。”龐冬靈自信十足地說道。
許春花淡淡地說道,“實話給你們說吧,《三國演義》的故事就是我編的,我能編出這麼長的故事,難道還不認字嗎?”
這段時間,許春花派人把三國演義這個故事免費在皇城傳播,任何說書人都可以免費講這個故事。
這個故事現在已經在整個皇城傳播開來。
衆人聽了這個故事,都被征服了,因為這個故事實在是太精彩了。
就連當朝的皇帝司光明聽了這個故事之後,也忍不住的拍手叫好。
許春花這話一說,像一聲驚雷,現場的衆人全部安靜了。
然而,司永平卻站了出來,指着許春花大聲的說道,“你們不要相信她,三國的故事根本不是她編的,她抄别人的。”
許春花對他勾了勾唇角,笑道,“我抄别人的,呵呵,那你說說,我抄誰的呀,你給我指出來。”
她才不怕司永平指出她的錯誤呢,雖然她和司永平都是這個時代的穿越者,對彼此的知識背景等情況都很了解,但那是他們知道的東西。這個時代的人并不知道,他們根本羅貫中是誰。
司永平看着許春花挑釁的笑容,氣的一甩袖子,閉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