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皇族還是百姓，不過區區百年，可是皇族的兒童是從四五歲識字開始，便讀了《史記》，之後便是要讀通《戰國策》、《大學》、《中庸》、《大學》、《山河地理志》，再之後就是要精讀上古諸子百家的所謂失傳的書，實則是百姓看不到的‘禁書’。我隻說一樣，你可知道……墨子？”

　　墨子，她記得無極天山的書籍是這麼說的，這墨子是發表了非攻的論著的，與儒家不一樣的是墨家講究的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這世間一切都不需要互相攻擊，要的是制造業決定一切。

　　其實墨子很多東西說的都很對，比如那流傳到西部的特洛伊木馬，比如那三天不停歇的魯班鳥……這便是制造業決定一切……那是真正的實力說話。

　　可是墨家後來不知道為什麼越來越沒落了，當然也可能是這些真正的制造業的墨家之人變成了各個區域的王者……這一切，即便是豪門貴族之女……

　　可南宮翎終究是臣子之家，便是對這皇族很多秘辛無法得知了……

　　“我知道墨子，他是個實幹家……”

　　“墨子以量尺的視角去勘探整個世界，去了解這個社會，更是用他引以為傲的機關術來發出制造業決定一切的觀點，在秦國一統六國的時候，确實這話很有道理……卻沉默在了那六國統一之後的焚書坑儒裡面，你可知道，這又是為了什麼？”

　　南宮翎眉頭皺起來……一統六國的秦朝卻焚書坑儒，甚至罷黜百家，獨尊儒術……

　　“為什麼……”

　　“因為，百姓隻需要有皇子們童年的學曆和見識就足夠了，卻不能有皇子們成年的學識和前瞻力，這是決勝一切的本事，更是雄踞一方的能耐……”夏侯靖笑起來。

　　“你的意思是說，你提到的那幾本書不過是兒童讀物，真正的成人讀物，百姓是無法更沒有權力看到的，對嗎？”

　　“對。”

　　小羽羽算是通透了。

　　“那……他們成人的讀物又是什麼？難道真的諸子百家？”

　　“他們的讀物便是《天工開物》這造福于民，又能安撫于民的書籍，更有《春秋》、《六韬》、《非攻》這樣的讀物來佐證他們獨到的東西，甚至要親自實踐一番……”

　　“實踐一番……”

　　南宮翎隐約記起蕭逸第一件事。

　　這蕭逸總是喜歡拿着一把小刀，隻要閑暇時刻就要在玉石上雕刻印章，更是喜歡研究這宣紙的制造。

　　曾經她以為蕭逸隻是有個印刷坊，所以興趣罷了，如今看來，沒有那麼簡單對嗎？

　　“這一國若是想要管好，必然要有衣食住行和配套的一切法度，而皇子們學的便是衣食住行是怎麼來的，怎麼做的，怎麼做到的，又是怎麼監管的，又是學習這一切的書籍，還有親自去實踐……驗證知識與現實……這便是皇子成年所要學的……可是百姓可知？”

　　夏侯靖指了指南宮翎的衣衫，“你隻知道你身上的衣衫是胭脂紅的織錦，可知道這織錦産自何地，這織錦用的是哪裡的絲線，這絲線在那個片區種植而成？是什麼樣子種類的蠶？有什麼耗時多久，需要什麼程度的能工巧匠？你可懂？”

　　她不管經濟，自然不懂……可是這些……

　　“若是我讓你去錢塘某個地方去了解一下清明雨後的龍井清茶，你可知道什麼時間，什麼時節，什麼樹種，什麼年份，什麼木炭，什麼曬炒的法子最是适合？即便你了解了，可能寫成《六韬》？可能寫成《戰國策》？可知道策論到底是什麼？”

　　策論到底是什麼……她從來沒細想過……

　　“如果我讓你落到實處，将一切從根本而來，讓你從小處着手，是否有能夠上行下效，貫徹到底的法則讓整個你的經驗複制下去，毫無閃失，能夠千人效仿，不出差錯？”

　　“這……”

　　她這些都沒想過……更沒仔細做過……

　　“再比如民以食為天，你可知道東嶽大陸的産地有哪些？可知道東嶽大陸上面的糧食有哪些？這些糧食，哪些是需要庫存的？哪些是需要周轉給其他地區補給的？哪些是可以作為陳糧，與鄰國買賣的？若是遇到災荒，百姓流離失所，怎麼以小博大，盡快盡可能的保住災民的命？”

　　夏侯靖淡淡一笑，“難道這一切都想當然嗎？沒有任何章法，沒有任何流程，沒有任何說明，不知道每一步如何做，你如何保證一切的一切穩健有序的做下去，而不出差錯？又如何能保證……執行的那些人有膽量陪你一起？”

　　這一段話讓南宮翎猶如醍醐灌頂，瞬間清醒……這一切爹爹說過，都是軍國大事……

　　可是她從來沒有細想過，也沒有想過這些的關鍵之處……正如夏侯靖所說，憑想當然罷了。

　　“這些都是百姓和皇族的差别，皇族的男兒從十歲開始學習這些，從十五歲開始正式實踐這些，從二十歲開始真正的駕馭這些，獨當一面。而百姓隻知道的是《論語》、《三字經》、《百家姓》和一些删減版的《大學》、《中庸》、《春秋》。”

　　夏侯靖繼續說下去，“而這一切，百姓和皇族從起跑線上就已經有了萬分差别，這輸在了起跑線上，自然十年落差，無論如何追逐都是無法追得上。而皇族……”

　　“因為有了比百姓還要多的知識和見識，尤其是對每件事從頭到尾有前人的經驗積累，更有少年時代的整體深刻認識，自然會比百姓優秀……這也是保住皇族百年大權不會旁落的秘密，對嗎？”

　　她理解了他的意思，那就是說皇族教育的書，或許不該用“禁書”二字，更應該用“墨家之術”來闡釋更妥當，這是制造業稱王的時代，而制造業的主人是誰，誰便是皇族……

　　她想她懂了夏侯靖的意思……也明白了百姓為什麼很多事情都不知，皇族卻能夠洞察和了解……

　　“既然大姐知道這皇族與百姓的區别，更該知道，皇族渴望的是長命百歲，能夠活的更久一些，有更多的時間去提煉千人那浩瀚的知識給自己的族人。可是時間是公平的，他們卻隻能依靠各種希冀……而這其中之一，得到驗證的便是伏羲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