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與情感之間的選擇,是最艱難的。特别是關乎到整個隊伍的命運,當初奧普拉爾将軍面臨的就是這樣的艱難選擇,雖然他最終選擇“放棄”了我,但卻暗地裡放了我一條生路,這個決定讓我感激一生,盡管後來我知道将軍這樣做,其實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我真的一直沒有怪過他。
——《特瑞自傳》第15卷
今天所有認識特瑞的士兵都被派出去執行任務,雖然整個營地裡看起來風平浪靜,不過所有留守的士兵都感覺一種壓抑的氣氛彌漫在營地的上空。
“砰”
密林的深處傳來一聲米勒步槍的槍響,然後一切又回歸了寂靜。
正當士兵們一頭霧水的時候,一個消息傳來,使整個營地一片騷動。
“奧普拉爾少将下令槍決了違反軍紀的特瑞少尉!”
雖然這種事情在軍隊裡并不少見。但是在這支部隊來到盆地的這兩個月中,特瑞的事迹早在軍隊裡面傳遍了,盡管特瑞相識的士兵全部出去執行任務了,但是騷動還是避免不了。
很快,軍營中一些基層軍官被叫到了明光堡之中,到了晚上時分,當這些軍官從明光堡出來之後,騷動被壓制了下來。
至于在這段時間明光堡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些普通的士兵誰也不知道,隻是從這一天起,士兵們隐約的感覺到自己的長官們,分成了泾渭分明的兩派。
而這些都是後話,第二天淩晨,在盆地的邊緣,三個人影正戀戀不舍的分手,其中一個穿着牧民服飾的年輕人正是傳言中被“槍斃”的特瑞。
三人中一個佩戴中尉軍銜的軍官拍了拍特瑞的肩膀。
“少尉你不要怪少将,他做出這樣的決定也是情非得已……”
“沒事,我知道。我不會怪少将的,請長官幫我轉告少将,如果還有機會的話,我特瑞還願意當他手下的一名小兵。”
少将的苦衷,特瑞當然清楚,畢竟這些日子特瑞一直跟在少将的身邊,知道為了他的事情,少将必須面臨着多大的壓力。
“嗯,特瑞,少将果然沒有看錯你,你的話我會幫你轉達的,希望你自己能多保重!”
聽完特瑞的話,那位中尉軍官臉上一陣的感動,雖然心裡有很多話想對特瑞說,可最後隻是化為了一句保重!中尉鄭重的給特瑞行了個軍禮,便轉身離開了。
看着中尉軍官離開的背影,看着那森林茂密的盆地,沐浴在晨光中的特瑞,歎了一口氣,也轉身向着草原的深處孤獨的走去。
淩晨東升的陽光,從地平線緩緩的升起,在一片綠色的背景中,特瑞遠去的身影仿佛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
而就像這樣剛剛升起的陽光一般,伊垹高原的草原上一個新的傳奇即将開始書寫。
茫茫的草原就像一個無邊的獵場,而這片獵場上,獵手和獵物的角色不斷的互換,誰又說得清今天你是獵殺别人的獵手,明天就會成為别人狩獵的對象。
那布就是如此,自從那布的家人成為那些馬匪的獵物,全部投入了長生天的懷抱後,那布變賣了自己所有的牛羊,用自己的身家換來了一支全新的米勒步槍還有一匹健壯的亞琪馬。
雖然他的仇,那一群帝國的士兵已經間接的幫他報了,可是他滿心的怨狠卻依然存在,而那些在草原上為非作歹的馬匪,便是他要洩憤的對象。
是的,就是洩憤的對象,那布沒有什麼崇高的理想,也沒想過要成為一個讓人傳頌的英雄,隻是如同一隻受了傷的孤狼,所有的馬匪都成了他的目标。
盡管他知道憑着自己單槍匹馬,很難與那些窮兇極惡的馬匪抗争,但小時候阿爸跟他說過的話,卻一直萦繞在他的腦海中。
茫茫的草原上,最可怕的不是那些成群結隊的豺狗,而是受傷不死的孤狼。
豺狗的聲勢浩大,遠遠你就可以聽到它們的聲音,機靈的獵物早就做好了準備,但是一匹受傷的孤狼,卻會無聲無息的靠近獵物,趁着獵物脫單的時候,給予狠狠的緻命一擊!
那布現在就是那一頭受傷的孤狼,單槍匹馬遊蕩在茫茫的草原之上,而他的目标,就是那些狩獵完沒有防備的馬匪。
但是這種機會并不多,從酷熱的6月底,一直到偶爾飄起雪花的九月,那布也就遇到了一兩次好的機會。
不過他的槍法并不是很好,也就是第一次幸運的擊殺了一個馬匪,而第二次卻差點成了别人的獵物,不但沒有擊殺那個狡猾的馬匪,自己的臉龐還被炙熱的子彈劃出了一個長長的疤痕,幸虧當初購買的這一匹亞琪馬速度比一般的伊垹馬要快了許多,這才得以逃脫。
今天那布趴在一座土包之上,透過半人高的雜草間隙,那布緊緊的盯着數百米之外的一個簡易帳篷。
那是一條小河邊,青青的草甸之上,六匹健壯的伊垹馬正在默默的吃草,帳篷邊的篝火還在冒着淅淅的青煙,而在篝火旁,堆着一堆物品,那布雖然遠遠的看不清楚,卻知道那裡除了卸下的馬鞍之外,還有一些卡贊的“貢品”。
那布之所以會這樣清楚,因為他已經跟蹤這夥成功襲擊了一個商隊的馬匪整整六天六夜了,可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機會。
再次看了一下帳篷的情況,估算了一下時間,那布感覺這夥人應該沒那麼快出發,揉揉發紅的眼睛,那布滑下了土包,來到自己這坐騎旁邊。
輕柔的梳理一下亞琪馬的馬鬓,幾個月以來,那布已經和它建立了深厚的友情,亞琪馬閉着眼享受着主人的輕撫,鼻孔中呼着熱氣。
突然,聽覺敏銳的亞琪馬睜開了眼,猛的打了一個響鼻,調轉馬頭,看向遠處的一個草叢。
亞琪馬奇怪的舉動那布當然立刻反應過來,幾個月的相處,讓這人馬之間早已心靈相通,當坐騎發現異常的時候,那布便抓起挂在馬鞍上的步槍,一個翻騰跳進了一旁的草叢中。
當那布舉起步槍,撥開草叢看向亞琪馬警示的方向,一個高大的黑色身影出現在那布的眼中。
一身黑白相間的麻布衣服,披着野豬皮縫制而成的半褂,一頂翻毛的破氈帽,那垂下來的麻繩随着晨風輕輕的擺動,一副伊垹高原普通牧民的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