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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桃花庵歌

大明小廚師 昴歌 3328 2024-01-31 01:13

  劉四喜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心中早已樂開了花,一個酒樓的姑爺能有什麼才學,

  再說曹國公已經囑咐過他,此子最多有點做打油詩的本領。

  讀過兩年書的,誰不會寫兩句詩,但寫出來是個什麼樣子,那可就難說了,

  他隻以為是栗子不懂欣賞,如果陳小洛一來到就自己随便寫兩首,水平差一點也無所謂,因為來參加詩會的水平參差不齊,沒誰規定一定要有文采的才能作詩。

  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大家已經知道他酒樓姑爺的身份,劉四喜又故意找茬,引起關注,如果此時再拿出一首差勁的詩詞給大家品評,那可真是要成為笑料了。

  栗子倒是沒想那麼許多,讓許書生準備筆墨紙硯,嘴上唠唠叨叨,“我看姑爺寫的這首詩好,我就想學,就自己偷偷背了下來,呐,我先背,許家哥哥你來寫。”

  馮瑩瑩在一旁聽的眉頭微皺,她不知道栗子要念的是哪一首,難道是那一封家書?

  别逗了,

  那個雖然聽着挺好聽的,但是難登大雅之堂啊,

  難道是……

  栗子望望陳小洛,見陳小洛并未反對,随後才嘴唇輕啟,輕聲念了出來,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話音剛落,

  許書生就在一旁寫在箋紙上,這首詩其實栗子之前跟他說過,他也覺得很好。

  在座的衆人本就有許多是文辭功底深厚之人,隻是聽了第一句便已然察覺這首詞的與衆不同之處,雖然哀怨,可并不凄涼,

  “好詩啊。”這時園内有人互相對望了幾眼,有人喃喃重複這一句詩,安靜異常。

  劉四喜的臉色很難看。

  劉月如碰了碰馮瑩瑩的小臂,低眉垂目,

  “這詩……真的是你家相公寫的?”

  馮瑩瑩點頭,

  兩人的目光同時落在不遠處淡然的陳小洛身上,似乎這個平日裡吊兒郎當的男人似乎又有那麼一絲與衆不同。

  當栗子念道,“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意變”的時候,連主持的劉三吾都有些坐不住了,走到許書生跟前,眼睛死死盯着箋紙上的兩行字。

  許書生何時與這種大儒站在一起過,激動的拿毛筆的手都有些發顫。

  衆人焦急的等待,

  等待栗子接着念下去,都想知道這首詩寫完後到底會有多驚豔。

  然後……

  栗子得意的站在那裡,望着衆人,

  “呃,沒了?”劉三吾試探着問道。

  栗子瞪着無辜的眼神,

  “沒了啊,姑爺就寫這麼兩句。”

  衆人傻眼,

  陳小洛歎了口氣,這首詩他隻寫了前四句,因為後面的四句他實在是不喜歡。

  走上前,

  拿過許書生手中的筆,

  對着劉三吾道,

  “劉大人,還是我親自寫一首吧。”

  他拿起筆,

  揮毫潑墨,洋洋灑灑,

  衆人翹首,可是被前面的幾個人擋着,什麼也看不見。

  鐵筆銀鈎,

  陳小洛一首詩寫罷,把筆放在書案上,

  “既然諸位覺得我一個酒樓的姑爺不适合呆在這裡,那在下也不願厚顔呆下去,告辭。”

  他轉身就走,

  栗子與許書生跟在後面,

  走到馮瑩瑩跟前的時候,他頓了一頓,馮瑩瑩點頭,走上前,挽起他的手,

  陳小洛詫異的看了她一眼,

  沒說話,

  兩人并排走了兩步,

  突然想起什麼,陳小洛回頭,對王婉清道,

  “丫頭,等過了今日,我便去劉姑娘家中去尋你,順便看看王大叔大嬸。”

  王婉清點頭,

  看着陳小洛與馮瑩瑩一起離開的身影,心裡有一點點的酸。

  此時,

  園内有一劉三吾的學生,拿起陳小洛留下的箋紙,遞了過去,

  “老師還請看看。”

  劉三吾驚歎于之前栗子所說的那首陳小洛寫的詩,對于陳小洛的才學心裡還是喜愛的,

  不過,寫詩不是意氣用事,如果他寫的這首一般,劉三吾也決定幫他說上兩句好話,對于他孫子的挑釁,他歎了口氣,

  很顯然,孫子與曹國公走的更近一些。

  與曹國公走的近,自然便是與皇長孫走的近,與皇長孫走的近他不反對,可他反對因為這種小事被人當矛使。

  出頭鳥總是最倒黴的那個。

  他的眼睛往角落裡瞄了一眼,那裡坐着三個紋絲不動的老人。

  他接過詩詞,低頭看去,心中想着到底該如何評價。

  隻看了一眼,

  他,

  便怔住了。

  ……

  半山園外,

  酒館中,

  半山詩會的箋紙已經被讀書人抄出來,在酒館中傳來傳去。

  這裡的氣氛比起半山園内更加奔放,

  人們喝酒吃肉聽曲品詩,

  比起詩會裡的才子佳人達官顯貴,這裡才是普通讀書人聚集的地方。

  劉東廣領着劉月如王婉清此時已經從詩會裡出來,自從劉三吾讀了陳小洛的那首詩,劉東廣便覺得其他的詩再沒有聽的必要了。

  可是他又想知道這首詩在讀書人中間是一個怎樣的評價,便決定來酒館裡看一看。

  一進酒館,

  他一眼便看到坐在大堂内的灰袍男人,

  劉月如也看見了,

  一臉的驚喜。

  灰袍男人在大堂内談笑風生,

  “若說這次詩會,皇長孫的詩算是不錯的,意境,用辭,都算上乘。”

  朱允炆的詩早早的就從園内傳了出來,此時人們正在讨論。

  王婉清順着聲音望了過去,

  微微有些詫異,

  “這人……不是江都的仵作嗎?”

  原來這人正是紀綱。

  不過此時的紀綱是一副讀書人的打扮,王婉清也不願多管别人閑事,便閉嘴沒有多說。

  這時,

  下方有人嚷了起來,

  “諸位,倒是沒想到這次的詩會出了一位大才子,依在下看來,他的兩首詩卻讓我佩服的五體投地。”

  有認識他的人笑道,“那你倒是念來聽聽啊。”

  那人拿出剛剛從園内傳出來的箋紙,開始念起陳小洛的第一首詩,“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念完,

  一片寂靜。

  過了一會,先是紀綱“啪啪”鼓起掌來,

  接着掌聲雷動。

  “第二首呢,第二首呢。”

  有人迫不及待。

  此時衆人已經圍着那個人,那人見圍觀的人多,直接把手中的箋紙放在桌子上,

  “諸君請看。”

  紀綱垂目看過去,看一句,念一句,

  “桃花塢裡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

  酒醒隻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複日,花落花開年複年。

  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

  車塵馬足富者事,酒盞花枝隐士緣。

  若将顯者比隐士,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花酒比車馬,彼何碌碌我何閑。

  世人笑我太瘋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念完之後,紀綱又喃喃重複了最後一句,望向周圍已經呆住的衆人,歎了口氣,

  “好詩啊。”

  忽然,

  有人“咦”了一聲,臉上表情精彩,

  “怎麼了?”

  “呵……你們看看最後一行小字。”

  紀綱與衆人一起,向箋紙上看去,詩的後面還有幾個小字,不過此時大家都在感受詩的意境,方才紀綱也沒注意去看。

  箋紙的左下方有落款,赫然寫着個八字。

  醉仙樓,

  姑爺,

  陳小洛。

  紀綱怔了怔,擡頭深深看了一眼劉東廣,過了一會兒,啞然失笑。

  “阿嚏。”

  已經坐上回程馬車的陳小洛打了個噴嚏,

  他奶奶的,

  不會穿着棉襖還感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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