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府上有專門調養王爺身體的大夫,奴才這就喚來給陵瑞王爺看診!”
卻是範明,掙紮着站起身,朝着太後道。
“滾!”太後聞言,卻是根本不領情,擡起一腳就朝範明踹了過去,“哪裡來的庸醫,就敢用在哀家錦兒的身上,找死!”
“哎呦!”範明不能的一聲低呼,卻隻呼聲将将出口的一刻擡手死死捂住了嘴巴。
“太後,還是趕緊回宮,宣太醫給陵瑞王爺看診吧。”
孫姑姑站在旁邊,擔憂的捏緊了雙手,出言朝太後建議道。
太後欲要查看墨錦傷勢的手一頓,轉而用帕子按在了墨錦的手上,幫着他一道阻止血液湧出。
“派人快馬回宮,帶謝老太醫前來,耽誤者斬!”
視線始終落在墨錦身上,太後厲聲朝孫姑姑命令道。
那聲音中,即便早就見慣了血腥,甚至手上都不知有多少認命的太後,還是忍不住顫抖。
“是,奴婢這就去辦!”
孫姑姑應了一聲,擡腳就朝外間走去。
“錦兒,疼不疼?無事的,别怕,祖母這就帶你去找太醫,别怕啊!”
“謝老太子醫術了得,肯定不會讓你有事的,肯定不會,别怕啊!”
就像在哄一個幾歲幼童一般,太後一手按在墨錦的手上,一手僵硬的撫上他的臉,不知是在安撫墨錦,還是在安撫她自己。
是的,此一刻,聞着竄入鼻腔的血腥,看着墨錦肩頸處的猩紅血迹,太後腦海中湧現的,是墨錦剛出生時,孱弱的模樣。
那時的墨錦,三天一小病,兩天一大病,所有人都說他活不到長大,所有人!
不管她命人用了多好的藥,不管她如何懸賞天下名醫,那些廢物總是驚恐的結巴着,說她的錦兒活不了!
她的錦兒,長到這麼大,健康的長到終于可以接任北炎皇位的今天,多麼的不容易,多麼的艱難。
可是,竟然!
在宮外十幾年都無事,今天,竟然讓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傷了她的錦兒!
墨楚胤,你個野種!
不管哀家的錦兒會不會有事,哀家都定會将你碎屍萬段!
太後拼力壓制着内心的恐慌,按着墨錦傷口的手,用了最大的力道。
恨不得那血就此止住,不再湧出。
“太後,奴婢扶着您,回宮吧!”卻是傳令回來的孫姑姑,再一次朝太後道。
“走!”
這一回,太後沒有猶豫,當下就施力扶着墨錦站起身。
孫姑姑見此,猶豫了一下,沒有去撫墨錦另一邊的胳膊,而是上前,撫着太後。
墨錦沒有拒絕太後的動作,順着她的力道站起身。
隻是那視線,卻始終與墨楚卿對視着。
“不知,今日這茶,是什麼茶?”
卻是墨錦,在太後攙着他,要朝房門處走去的一刻,語帶笑意的開口問道。
一句話,讓被太後踹去一邊,跪在地上頭都不敢太的範明身形微微僵了一下。
“自然,是好茶!”
床榻上,墨楚卿勾起一抹冷嘲的笑,低聲道。
太後眉頭皺了一下,轉頭看向床榻的墨楚卿,而後視線微轉,掃了眼床榻邊小幾上,她的那盞茶。
“哦?”墨錦笑,根本不像是一個受傷血流不止的人。
“嗯,墨錦方才淺嘗過,确實是好茶!”
勾唇笑了下,墨錦低頭看向滿地的狼藉,“隻是可惜了,這麼好的茶,還未及好好品嘗,便就這麼浪費了,啧啧!”
一派惋惜的搖頭輕歎了一聲,墨錦道,“祖母,四哥府上這茶錦兒喜愛的緊,不如将您那盞賞給錦兒可好?”
這一次,何止是太後,就連孫姑姑和一旁充當空氣的池環,都怔在了原處。
隻不過,太後的愣怔僅僅隻是眨眼的時間,下一刻,就見她雙目微眯,朝身側的孫姑姑示意了一下。
孫姑姑點了點頭,松開扶着太後的手,朝床榻邊走去。
“王爺!”
先是對躺在床榻上的墨楚卿施了一禮,而後,孫姑姑小心的端起一旁小幾上的茶杯,在太後的注視下,走了回來。
“走!”太後深深看了一眼墨楚卿,道。
“太後,求您帶……”
三人将将踏出房門,一旁的充當空氣的池環終于反應了過來,急急上前哭喊道。
隻是,她原本想要說的話才喊了幾個字,便被太後回頭看向她的狠辣視線而生生止住。
王府中的下人,在一早知曉了太後會來之後,做事行走便格外的小心謹慎。
原本下人們還在猜想着,太後會在王府待多久,卻是根本沒料到,不過短短兩刻鐘的時間,太後便從自家王爺的院子出了來。
更讓人想不到的是,太後扶着的,是脖頸滿是鮮血的陵瑞王。
至于太後身後的一衆禁軍中,一身淺黃錦袍,原本器宇軒昂的太子,竟渾身狼狽,神色惶恐慌亂的被死死壓着。
這種發展,别說王府的一衆下人沒有想到了。
就連帶人前去潮汐閣,此刻才将将趕回來的曹世通一行,也是沒有想到。
這……究竟發生了什麼?
曹世通一臉懵,嘴巴張了張,朝身後兩個小太監揮了下手,縮着脖子連忙跟在了一行人身後。
很快,高大的逍遙王府大門重又打開。
門外,一些還在感歎逍遙王和太後,沒有離開的百姓,便有幸目睹了這一幕情景。
就是因為太後這毫不避諱的行為,幾乎在他們還未回到皇宮時,太子墨楚胤被禁軍拿下,陵瑞王受傷流血從逍遙王府離開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炎京城。
這也使得,墨楚胤心中的慌亂更甚!
隻因為,他知道,經此一事,墨錦會不會當上皇帝不确定,但是他太子之位不保,卻是闆上釘釘的事情了。
而,沒有人發現,确切的說,在所有人都被太子當着太後的面刺殺陵瑞王墨錦一事驚吓不已,不敢置信的時候,北炎大牢,走出了兩個毫不起眼,再普通不過的獄卒。
隻是,不知是什麼緣故,其中一個獄卒步子虛浮,低垂着頭,如同喝醉了一般,斜靠在另一人的身上。兩人所經之處,空氣中,似乎飄散着淡淡的腥甜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