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兩姐妹中，誰是莫卿的救命恩人呢？”
顧清屏着呼吸，一瞬不瞬的看着蘇喬，等待那個讓她心驚的答案，“誰是那隻同莫卿定親的白狐呢？”
“對啊對啊，到底是誰救了天帝之子呢？她幻化的人形是不是很漂亮？”
顯然，墨馨兒也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顧清話音都還未落，便忍不住問道。
“這個啊，奴婢連她們的名姓都記得不是很清楚，又哪裡知道誰是那天帝幼子的未婚妻呢。”
看着衆人聽聞了自己的話，滿臉遺憾的表情，一向性子穩妥的蘇喬眼中閃着興味的光，難得賣起了關子。
“不過嘛，奴婢雖然不能從名姓上分辨到底哪知白狐是天帝幼子的救命恩人，但卻可以從别的地方分辨喲！”
“本來就是神話故事，不從名姓上知曉，還能從哪裡分辨？蘇喬姐姐你又逗我們。”二丫噘了噘嘴，小聲嘟囔。
墨馨兒雖未言語，但明顯很贊同二丫的話，不住的點頭。
隻有顧清，原本因聽聞蘇喬說“不清楚”而起的失落，瞬間一掃而空，再一次不自主的屏了呼吸，直直看過去。
“先不說人都是兩手兩腳，一顆腦袋上有五官，卻也能分出你我他，單就家養的豬狗牛羊，細細看之，亦是可以分辨出不同的。既然如此，那九尾狐姐妹，在樣貌上當然也有不同啊。”
“雖然那嬷嬷講時隻說她二人幻化的人性美若天仙，并未言說兩人具體的五官樣貌，但獸形的不同，卻是十分明顯的。”
蘇喬話說到此處，顧清腦海裡控制不住湧現出的，是那兩隻在雪原上親昵嬉鬧，一會人形，一會獸形的九尾白狐。至于那兩隻白狐，原本她并未覺得有何不同，直到為了救蘇喬被元夙的劍所傷，昏迷沉睡中，細細回憶後才發現，它們外形上唯一的不同，便是一隻全身雪白，而另一隻九尾尾尖如同烏鴉一樣，紅如烈焰
。
果然，蘇喬接下來的話，與突然出現在顧清腦海中畫面裡的兩隻九尾狐詭異的對應。
“方才不是說，那兩隻九尾狐通身雪白麼？其實不然！真正通身雪白，沒有一絲雜色的隻有一隻，而另一隻卻是如同烏鴉一般……”
說着話，蘇喬指了指趴卧在小幾上，如同三人一樣，看着自己的烏鴉，“另一隻，卻是九條狐尾尾尖，紅如烈焰。”
随着蘇喬話落，寝房内三人愣愣轉頭，六隻眼睛齊齊不可思議的看向烏鴉。
墨馨兒吞了吞口水，“所以，烏鴉其實是那隻九尾狐轉世？”
二丫眼睛瞪的極大，内裡全是好奇和崇拜，簡直如同第一次見到暗三施展輕功時那般，“所以，小烏鴉，你其實是隻狐仙？”
“所以，救了天帝幼子，并且與其有了婚約的，是紅色尾巴的九尾狐？”
顧清感覺耳邊盡是自己心跳的“嘭嘭”聲，連帶說話的聲音都忍不住帶上了幾分輕顫。
放在其他時候，顧清若是如此反應，蘇喬或許還會覺得奇怪。但是此刻，墨馨兒連帶着二丫，同樣被烏鴉與神話故事裡的狐仙驚人的巧合所震住，倒讓顧清的反應變得“合理”了起來。
“不是呀！恰恰相反，故事裡面，救了天帝幼子，與其有了婚約的是那隻通身雪白的九尾狐哦。”
蘇喬的話，将墨馨兒連帶二丫心底好奇和興奮的泡泡摧毀了大半。隻見兩人臉上神色一滞，忍不住泛上些失望。
“也是呢，你若是九尾狐轉世，怎麼可能被那可惡的聖公子傷了尾巴呢！”擡手撫上烏鴉的毛發，墨馨兒自己回答了自己先前的問題。
二丫聞言，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終是不甘的撅着嘴，走去一旁幫着蘇喬一道收拾東西。
隻有顧清，雖然屏住的呼吸重又恢複了正常，急速跳動的心髒也漸漸緩了下來。但一雙秀眉，卻是狠狠的狠狠的皺起，依舊一瞬不瞬的看着烏鴉。
她腦海中莫名其妙出現的畫面，就是兩隻九尾狐，也是一隻雪白，一隻狐尾火紅。
她夢到自己變成了九尾狐，救下一位俊美無比的男子，自此再也不能幻化成人形。
她夢到那男子與另一位美貌少女近坐笑談，氣氛融洽。
她夢到自己想要告訴那男子，救了他性命的人是她；她想有朝一日喚那男子一聲阿卿，告訴他自己名叫寶兒。
還有後來，被人擊殺，渾身是血的男人，以及奮不顧身再一次去救他的，滿眼不甘，尾尖火紅的九尾狐。
可是，為什麼蘇喬的故事中，救人的卻是另一隻白狐呢，為什麼？
是這口口相傳的故事錯了，是蘇喬的記憶出問題了，還是她的夢境不過隻是臆想出的夢境罷了，其實與什麼神話故事根本毫無關系？
可是，若真的毫無關系，那這諸多的巧合又怎麼解釋？
一次又一次在腦海中響起的“魂魄不全，得靠自己去找齊”的荒唐話語；出現在她身體裡的，讓她隻覺莫名熟悉的“寶兒”，還有“寶兒”令聖公子都毫無反抗之力的異語催眠術。
以及，“寶兒”言說“人形的身體，我許久不曾用過”的怪異話語；熟稔的，想要親近墨楚卿，并喚他為“阿卿”的一幕。
更不說，還有那曾經無端忘記，後來又恢複的記憶中“吾族之尊”、“吾族之物”、“老祖”，以及她親眼所見烏鴉尾巴閃過紅光的一幕。
這一切的一切，又怎麼可能都是巧合，怎麼可能！
顧清想不明白，杏眼一瞬也不瞬的與烏鴉對視着，似乎隻要這樣做了，下一秒烏鴉便能口吐人語，告訴她答案。
不對，烏鴉能不能口吐人語她不知道，但是有一個人，這詭異巧合中的另一個“參與者”，卻是絕對可以說人話的！
于亂成麻的猜測和不解中，陡然想起一人。
顧清眼中閃過晶亮的光，下一刻，在其餘三人詫異的視線中，極快的起身，朝外匆匆而去。“清兒姐姐，你幹什麼去啊？”